听到千娇的话,于云夕却极其的冷静。
一旦对一个人失望到极致,是不会愤怒的。
这就是她现在对风易离的感觉。
见她许久都没有反应,千娇很担忧,忍不住唤了一声:“县主?”
“给慕容泽修书一份,说西南需要粮食,让他有多少便调多少过来。”于云夕突然开口。
闻言,千娇神色一亮。
对啊,她怎么忘记了,她们还有慕容公子呢,粮食不用忧愁。
“是,县主。”
下完命令之后,于云夕抬头,发现头顶上的天是灰蒙蒙的。
风易离,我们又要重新成为敌人了是吗?
或者是,我们从一开始……便是敌人。
……
距离西南最近的江州。
知府府邸。
“易离,我真的是搞不懂你,你之前将云夕关起来也就罢了,你为何现在还要拦截西南的粮食,那也许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呢?”
洛修然在屋子内走来走去。
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转头愤怒地质问风易离。
风易离在窗口处,他背手而战,浑身气息清冽。
听到洛修然的话,他抿了抿薄唇,并没有回答。
许久过后,他看着灰蒙蒙的天,才沙哑道了一句:“这天,已经暗沉许久了吧。”
洛修然:“……”
“我在和你说重要的事情呢,你怎么扯到天气去了?她们现在肯定恨死我们了,瑾儿和千晴都回西南了,我想见他们都找不到了。”
洛修然抓着头发,狂躁极了。
早知道如此,他当初就该和某位摄政王撇清关系,这样还不至于招人恨。
“太子现在在静观其变,若西南有需要,他必定出手。就连太子都知道这是一个和西南、和云夕搞好关系的机会,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洛修然越想越气,他恨不得指着风易离大骂三天三夜。
很快,他又嘀咕起来了。
“听闻皇上派徐之言去西南了。哼,皇上他也真是够狠的,人家南越都和北萧联手了,那兵马是几十万的,他倒好,援兵没有派一个,反而派出一个文官去监督。他这是没有脑子呢,还是把西南王府当神了!”
洛修然忍不住再次破口大骂起来,不过这一次是骂皇帝罢了。
他身后的侍卫紧张地摸了摸脖子。
果然是天高皇帝远啊,他们小侯爷都敢骂皇上了。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这一次还真是非常不厚道。
虽说西南王府是很厉害,但他们的敌人是动了真格的南越国和北萧国。
虽然西南县主是没有经过同意就偷跑回西南,但他也不想想,人家县主回去是为了什么!
那不是为了保护你的百姓,保护你的国土吗?
他们作为侍卫,都要看不下去了,更别提小侯爷了。
“易离,我说了那么多,您老人家倒是吭一声啊。”
洛修然许久得不到风易离的回应,他的脸色忍不住垮了下来。
起初某位摄政王将他带来江州,他还很高兴来着,以为对方开窍了,知道帮西南了。
谁知道,他居然是带他来劫走西南粮食的。
“你,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
洛修然气到口不择言了。
可风易离居然没有生气,而是用凉薄的眼神睨着他,然后说:“骂完了吗,骂完了就告诉本王,西南现在的局势。”
“你……”
洛修然这一次真的是气歪了嘴。
“你死心吧,我才不告诉你呢!”
他双手叉腰,满脸火气地转过身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侍卫邓时快步走进来。
“王爷,小侯爷,慕容家大公子慕容泽派人去西南了。”
洛修然:“……”
虽不想和某位摄政王共享消息,但抵不过他现在好奇心足啊。
他小声问:“是那个天下第一富商慕容家的慕容泽?”
“回禀小侯爷,是的,而且他们还带了很多粮食。”邓时严肃地回答。
商贾地位最为低下。
但奈何人家真的钱多啊,作为天下第一富商,产业遍布天下。
最重要的是,他们慕容家人武功高强,为人圆滑,在诸国之内都能讨巧。
这样的人,不是应该与朝廷避嫌的吗?
怎么还愿意主动去帮西南了?
“本侯当年周游天下的时候,也见过那位慕容家大公子一面,一表人才,气宇非凡,不像是普通商贾。这样的人,他是怎么和西南有联系的?”
洛修然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的人到哪里了?”风易离这个时候沉声开口问道。
“别,别告诉他!”
洛修然大声阻拦。
他回头,死死盯着风易离,然后质问:“你该不会是又想去劫粮食吧,拜托你做个人吧!”
风易离:“……”
“说吧,人到哪里了?”
无视洛修然,风易离语气犀利地问邓时。
邓时面露难色,他是应该听从他主子命令的,但奈何摄政王的气场太过强大,太吓人了。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回禀摄政王,他们的速度极其快,估计明日就能入西南了。”
“江影,给本王安排一套家丁的衣裳。”风易离转头,冷声对江影下令。
“你,你想干什么?”洛修然疑惑地问道。
“随他们一同入西南。”风易离面无表情地说道。
现在西南各个城门都是紧闭着的,想要混进去不容易,跟随慕容家的商队,那便简单多了。
……
“孩子,辛苦你了。”
深夜,江茹推开了于云夕的房门,她疼惜地说道。
“义母,那么晚了,怎么您还没有歇息?”
于云夕正在配药,见到江茹来了,她赶紧将手上的草药给放下,疑惑地问道。
“你都知道这么晚了,你都没有睡,我怎么能睡得踏实呢?”江茹摇头,眼神越发心疼。
“我只是想试一试,到底是哪种药可以……”
“你是想救那些百姓对吧?”江茹打断她的话。
于云夕垂眸,点了点头。
那么多生命,她无法见死不救。
那一日高峰当着她的面,将那对夫妇的孩子斩杀了,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在那一瞬间她明白了,要有家国大义,但也要保护好每一个百姓。
一条生命的死去,背后可能是一个家族甚至是多个家族的悲痛。
她无法想象,那些被关起来的百姓,他们的家人有多着急。
“救人固然重要,可你也不能将所有压力都背负在你身上。”江茹拉起于云夕的手,严肃地说道。
于云夕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一个人,我背后还有你们呢。”
“对了,义母,义兄他可还好?”于云夕现在还担心沈鹤之的身体会出现问题。
闻言,江茹苦涩地笑了一下:“挺好的。”
就是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罢了。
“义母,对不起,我……”
于云夕语气愧疚,在西南这么多年,她治了很多疑难杂症,但义兄从娘胎带来的先天体弱,她真的没有办法。
听出于云夕的愧疚,江茹赶紧摇头:“傻孩子,你说什么呢?要不是你一直用药吊着鹤之的命,他早就不在我们身边了。义母谢谢你还来不及呢。”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在乎别人了,都没有想你自己。”江茹抬手,摸着于云夕的头,眼神很是心疼。
听到她这话,于云夕瞬间就明白了。
义母她……
应该是知道京城和战场上的事情了。
“义母……”
“我当年在认你为女儿之前,是很希望你能成为我儿媳妇的。”江茹含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