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身份特殊,你明目张胆和我走得太近可没有好处。”
余光扫了一眼周围,于云夕压低声音提醒徐之言。
徐之言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他轻声道:“我不过是一个新科状元,无根基,也不站队,问心无愧。”
对上他坦荡的眼神,于云夕愣了一下,但很快她也变得坦然了。
“你先去忙,若有机会再聚。”
“好。”
两个将近十年没有见的故人,再次见面的时候也没有太拘谨。
等到徐之言转身离开之后,千媚才忍不住出声问:“主子,她是谁?”
“徐府庶子,现在的新科状元。当年他娘与我娘是手帕之交,两家关系还不错,我自幼与他一起长大,但十年前徐家因为进谏不当被流放西北,我便有十年没有见他了。”
于云夕耐心解释。
她的神情也感慨不已。
竟已经……十年了。
“走吧,回于府看热闹去。”
“是,主子。”
……
徐之言远远就见到了风易离,他不卑不亢地走上前去行礼,“下官见过摄政王。”
风易离只是用冰冷深沉的眸子睨着他,没有出声。
可能是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洛修然赶紧尬笑了一声,然后问:“你可是徐大人?”
“回禀洛小侯爷,正是。”徐之言谦和有礼地应答。
“那,那你和那个……咳,摄政王妃是什么关系?”洛修然继续试探道。
听到洛修然口中说出“摄政王妃”四个字的时候,徐之言的眉头是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的。
他沉声说:“下官与她自幼相识,是挚友。”
挚友?
某位摄政王的眸色又阴郁了几分。
“摄政王,洛小侯爷,皇上急于召见下官,下官先去面圣了。”徐之言对他们点了点头,就径直走进御书房。
“挚友?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吗?反正本侯那些挚友,都是红颜。”洛修然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江影:“……”
“洛小侯爷,您,该闭嘴了!”他靠近洛修然,咬牙切齿道。
“啊?哦,哦,我方才都是开玩笑的,易离你莫要在意。”洛修然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他赶紧给风易离道歉。
风易离长袖下的指尖发白,手背上青筋浮动。
漫长的沉默之后,他压住嗓子里的腥甜,沙哑着声音说:“江影,去魏家取药。”
什么?
江影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们王爷面色苍白无色。
“是,王爷。”
原来王爷他方才一直都在硬撑着啊。
……
于家。
周氏,陈氏和于婉蓉等人都在门口翘首以待。
“现在天都快亮了,怎么相爷还没有回来?”高姨娘搅着手帕,郁闷地嘀咕着。
“不用担心,相爷怎么可能会被一个贱丫头给算计呢?而且皇上还那么信任咱们相爷,一定会没事的。要是有事也是于云夕那贱丫头有事。”邓姨娘也跟着出声。
周氏也冷哼一声:“皇上讨厌西南,想必今夜会借机剥下那贱蹄子一层皮。你们相爷可能是留在宫中处理一些事情罢了。”
她们都无比坚信,于中成会没事。
就在这个时候,于府的马车出现在她们的视线里。
“相爷回来了,相爷回来了。”
高姨娘邀功似的跑到前面,娇声道:“相爷,我们方才还在说您呢,您可算回来了。于云夕现在只怕是死在宫中了吧。”
周围又是一阵轻笑。
很快,马车帘子被一双瓷白修长的手撩开。
“高姨娘,谢谢你如此挂念本县主,不过本县主又没有做错事,皇上可不会乱杀人。”
于云夕清冷的声音传出来。
众人脸色骤变。
“你为什么会没事?”
高姨娘尖着嗓子,大声质问。
“相爷呢?”陈氏的内心很不安,她阴狠的眼神紧紧盯着于云夕,急迫的要问出个所以来。
“皇上有些话要与父亲说,便把他留下了。”于云夕打了个哈欠,一夜没有睡,她都有些乏了。
“有什么话要说一整夜的!”周氏怨怒道。
“说什么事情,祖母您等会便知道。”于云夕收回眼神,冷漠道。
就在这个时候,林德等人快马加鞭赶过来了。
“于府所有人接旨。”他扯着嗓子喊道。
周氏等人心神不宁,赶紧跪下。
于云夕姿态慵懒地倚在了主子上,他再次打了一个哈欠,丝毫没有要跪下的意思。
林德公公想说些什么,但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这西南县主现在可不好惹啊,他赶紧把心思给压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于中成赈灾不力,没夺丞相之位,打入天牢,以候处罚。于府上下霸占姨娘家产,有辱天夏国纲常,责令两日内,归还所有嫁妆到西南县主名下。”
什么?
陈氏脑袋一阵晕眩,差点跌倒。
“娘。”于婉蓉赶紧过来扶住她。
“林公公,这是误会吧。什么赈灾不力,事情为何会变得这么严重?”她赶紧询问林德。
林德平日里都对她客气极了,但此时,他的神情显然是冷淡了许多。
他扯了扯嘴角,然后说:“于二小姐,咱家也不能说太多,只能说一句,丞相他糊涂啊,好不容易才坐稳丞相的位子,一夜之间便没了。”
“林公公,皇上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摄政王与太子可有帮我爹解释?”于婉蓉继续焦急地问道。
林德压低声音道:“于二小姐,拿出证据证明于相赈灾不力的,正是摄政王。”
什么?
于婉蓉的身体踉跄了一下,这一次,轮到她差点站不稳了。
“这,这意思是说,摄政王不但不帮相爷,还落井下石是吗?摄政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心仪二小姐,还想相爷当他岳父的吗?”
高姨娘大哭起来,一副自己完全接受不了真相的样子。
“闭嘴!”陈氏摁着自己发疼的眉心,厉声呵斥高姨娘。
“林公公,那太子殿下他可有说什么?”陈氏强忍着情绪,开口问林德。
林德板着脸开口:“于夫人,便是因为替于相说话,太子殿下现在被禁足东宫,皇后娘娘也受了牵连。”
什么?太子也出事了?
陈氏和于婉蓉心里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
于云夕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场闹剧,她眼里闪过几分讽意。
果然……
皇帝还是选择保太子。
所谓的救灾不力,关在地牢,禁足,不过是皇帝给风维舟留下的最后一块遮羞布罢了。
只要皇后一派不倒,于中成的命还会留着。
毕竟,于中成要是死了,风维舟的名声也保不住了。
“咱家能说的就这么多了。还有,于夫人,记得把嫁妆还给西南县主,两日期限,若耽搁了,皇上那边可又得不高兴了。”
林德又敲打一番,然后命人把相府的牌匾弄下来,便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蓉儿,方才那阉人的意思是说,你爹丢了乌纱帽,还被关起来了是吗?”周氏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她到这个时候还没有能完全反应过来。
于婉蓉的脑袋乱极了,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会她。
高姨娘又哭又闹:“老太太,人家就是这个意思!你说相爷当了这么多年官,怎么连赈灾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现在他乌纱帽丢了,我们没有相府了!华儿以后怎么办,我还想等他长大后,让相爷给他安排个官做呢。”
“就是,那我们以后岂不是算不上相府的姨娘了?京城那些长舌妇定然要笑死我们了。”邓姨娘也开始哭着抱怨。
她们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她们的荣华富贵没了可该怎么办!
“相爷还没有死呢,你们在哭丧干什么!”
陈氏被她们的哭声吵得耳朵痛,她转身,一人一巴掌狠狠打下去。
“夫人,你……”
邓姨娘和高姨娘捂着脸,眼神非常不服气。
但这么多年备受陈氏打压,她们骨子里就是欺软怕硬的,对上陈氏阴狠的眼神之后,她们瞬间就不敢再出声了。
“于云夕,你到底在宫里做了什么?”
陈氏转身,那双眸子盯着于云夕,仿佛要将她抽筋扒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