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景渊见此也不拆穿她,眸中满是宠溺。
很快鹿溪村就在眼前。
因提前送信,村里人知道他们会今日归来。
还没等进村,远远的就听到村里人兴奋的大喊声。
“回来了,回来了。”
“快,快去告诉三爷爷,咱们村的鹿解元回来了。”
随即就是一片敲锣打鼓,放爆竹的放爆竹,舞狮子的舞狮子,那叫一个热闹。
全村加上后来的灾民,上下好几百号人,站在道路两边欢呼,那场景不是一般的热闹。
这知道的是鹿景渊得中举人,衣锦还乡。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娶亲呢。
那红色的炮竹皮洒满了路面,待烟雾淡淡散去,鹿溪村的里正,也是鹿家的族长,鹿三老爷穿着一身崭新的长衫,一看就是郑重沐浴更衣过,从远处缓缓走来。
“鹿氏一族第三百二十一代孙,鹿炳,恭迎我族新科解元归家祭祖。”
说完深深行了一礼,周围人见此也赶忙跟着行礼。
“恭迎我族新科解元,归家祭祖。”
场面一时变的正式且隆重起来。
鹿景渊赶忙快步上前将鹿老头扶了起来,“三爷爷,使不得。”
“孩子,有啥使不得?”
“你可是咱们鹿溪村的骄傲,列祖列宗在上,咱们鹿溪村这百年间,终于又出了一个举子,乃家族昌盛之相啊——”
老人家显然十分激动,其他上了年岁的老人也都如此,而年轻人则情绪激荡。
恨不得那个正接受族中恭贺的人是自己。
如此荣耀,他们将来一定也好好读书。
不为别的,就为为族争光这一瞬,他们也甘之若饴。
这一刻的鹿景渊成为了村里众多孩童心中的榜样。
眼中充满崇拜和向往。
夏小乔看着眼前这一切,说真的,她的心也并不那么平静。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为了鹿溪村能出人头地,鹿老爷子当真是煞费苦心那。
而就在这时,鹿景渊缓缓的回过头,随即伸出手唤她过去。
夏小乔有些懵。
这种正接受整个族人顶礼膜拜的时刻,唤她过去作甚?
不过,她最终还是去了。
而鹿景渊则含笑着拉过她的手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祭拜祖先。”
“祭祖?”
夏小乔瞪大了眼睛,瞬间抬头看向他。
随即就见鹿景渊眸中带笑的对她点了点头。
夏小乔不知自己是如何从这众人拥簇中,走过这一条通往祠堂之路的。
古代祠堂那可是族中重地。
女子是没有资格入内的。
可万没想到,鹿景渊竟拉着她的手,就这般跨过一道道高大的门槛,直到看见祠堂上摆放的一众众牌位,她才缓过神来。
手不仅用力捏了捏对方。
“喂,什么情况啊?”
鹿景渊转头对她笑了笑,“跪吧?”
“嗯?”
夏小乔瞪大了眼睛。
跪?
什么鬼?
可就在她惊讶之时,鹿景渊已经跪在了蒲团上,夏小乔看了看四周,就见身后也跪了一群族人。
她虽十分不习惯,可最后还是跟着跪了下去。
而他们身前则就是鹿老爷子了。
就见他手捧三柱清香,三鞠躬后放在了香炉上。
随即也跪了下来。
“列祖列宗在上,得祖宗庇佑,我鹿氏一族历经三朝而不倒,共续三百二十一年,今有族中子弟取秋闱之魁首,乃族中百年之俊才,其妻夏氏,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有安正之美,今特带他夫妻二人前来面见祖宗,还望祖宗保佑,保佑我鹿氏一族兴旺发达,万事吉昌。”
......
郑重且严肃的祭祖仪式结束后,夏小乔依旧十分不在状态。
只是刚回到家中,就被两个小家伙一边一个紧紧的抱住了大腿。
“娘,二宝想你。”
小家伙眼泪汪汪,一副求抱抱的摸样。
“娘,大宝也想你。”
相比于二宝,大宝显然稳重的多,可哪怕他在稳重,也不过是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屁孩。
夏小乔一走就是小半个月,哪有不想的?
“诶呦,小乔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走的这些天,这两个小的见天坐在门口张望啊,天天问我要阿娘,这下可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
夏小乔听完,鼻子一酸。
蹲下身将两个小的抱进了怀里,随即在他们脸上一人亲了一口。
“阿娘也想你们了,以后阿娘一直陪着大宝二宝好不好,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两个小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是笑呵呵的抱着夏小乔不松手。
而就在这时,鹿七郎带着他双胞胎妹妹小七也高兴的跑了过来。
“长嫂,我跟小妹大老远就看到你了,大哥拉着你的手在前面走可威风了。”
“是啊,你还进了祠堂,我听说咱们鹿溪村还从来没有女子进祠堂呢。”
鹿七娘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写满了兴奋之色。
“长嫂,你可真厉害。”
夏小乔一边抱着两个小的一边疑惑的看向鹿五奶奶道:“阿奶,这女子既然不能进祠堂,怎么今日——”
“傻孩子,这是族人为你撑腰呢。”
鹿五奶奶笑着看了她一眼,而夏小乔就更懵了。
“为我撑腰?”
......
可不就是撑腰吗?
此刻被留下的鹿景渊,正被一群叔伯们上课。
“咳咳,景渊啊,这仕途的路怎么走,三爷爷也不知,咱们鹿家百年不曾出举子了,哪怕曾经也光辉过,可如今前路如何,也只能靠你自己了。”
“是啊,咱们族人在外,好一些的也不过是买卖做的大一点,的确给不上你太多助力。”
“不过你放心,不管你将来如何,只要用的到咱族人的,只要你一句话,鹿氏一族定支持你到底。”
“对,景渊那,你是咱们族的未来和希望,三爷爷希望你这仕途能走的平顺,当然,三爷爷也知晓,想要在仕途一道上混出点名堂是千难万难,那些世家大族都不容易,又何况是你这等寒门之子,难,着实难。”
里正老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喝了一口酒道:“以你这等天资和心性,又怎愿屈居人下?可这世上之事,贫也好,富也好,卑贱也好,显贵也好,终不可失了心那。”
鹿景渊静静的听着,闻言一本正经的道:“有劳三爷爷教诲,渊定铭记于心。”
“孺子可教,可教也。”
里正老头笑呵呵的又喝了一口小酒,随即又道:“你这孩子从小就懂事,鹿家七房那般对你,可你依旧坚韧不拔,懂得失,知隐忍,始终谦逊有礼,行君子之道,那时我就知,你这孩子定有大出息。”
“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是为大智也,懂厉害,善谋断,有勇有谋,是个有手段的,哪怕将来进了庙堂,三爷爷相信,你依旧可大放异彩。”
“对对对,三伯伯说的在理,景渊这孩子定能闯出个名堂来。”
“可不是,他从小就聪明,就没有能难倒他的事儿。”
“谁说不是呢?咱们村里跟他一般大的孩子,各个长的比他壮实,可也不去打听打听,哪个小子敢惹他?哪个小子不乖乖听他的话?就算比他大个几岁的,不照样得绕着他走?”
“哈哈哈,这话对,我家那臭小子就怕他的很,有段时间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众人好一通说笑,说的大多都是鹿景渊小时候的趣事。
长辈们聊天嘛,没什么目的,除了里正爷爷喜欢说一些道理之外,其他叔伯大多没什么规矩和章程。
他只要坐在这儿听着便可。
然而却没想到话题一转,竟说到了夏小乔身上。
“不过话说回来,景渊娶的这个媳妇儿是真的好啊。”
“可不是,就说刚嫁过来那会吧,在家里那是任劳任怨,哪怕景渊瘫了,也不离不弃,不仅如此还挑起了家中重任,凭一己之力撑起了这个家。”
“谁说不是呢,老头子我活了一把年纪了,就没见过这么刚强的小闺女,为了救七郎,那是不要命了啊,她一个小女娃敢跟那些个亡命徒搏命。”
“可不就是,她不仅对家人好,对咱们村也好啊,那就是个实诚孩子,谁家良种赊人那?谁家蟹苗赊账啊,这种要人命的灾年,要是有银子恨不得藏起来都换成粮食,偏她心善,一心都扑在咱们族人身上。”
“要不咋说,这孩子好呢,要是没有她坚持这些,不惧困难,不惧流言蜚语,咱们村能过这么好?你是不知道邻村那过的是啥日子。”
“说的就是,这都是托了夏丫头的福啊。”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随后画风一转。
“景渊那,你娶的这媳妇儿好啊,可得善待人家。”
“是啊,这外面的女人再好,那能有家里的女人对你掏心掏肺吗?夏丫头一进门就给你生了俩大胖小子,这是多大的福分?”
那人还要多说,结果被人赶忙拽住了。
点到为止,过犹不及。
再说下去可就不好看了。
而里正老头见此,语重心长的道:“你别听你叔伯他们胡咧咧,三爷爷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世道艰难,多有身不由己之时,三爷爷心里清楚,不过景渊那,夏丫头是三爷爷当亲孙女一样看待的人,若真有那一日,你看能不能把这丫头给三爷爷送回来,三爷爷养着她,鹿溪村养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