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景渊以退为进,不仅有理有据,还不显得咄咄逼人。
直接让夏家自食恶果不说,还还了夏小乔一个清白。
都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与其如此,不若直接从源头上着手。
不得不说,鹿景渊这手法十分高明了,最起码比夏小乔要开棺验尸来的更好。
哪怕她有些不太情愿,可不得不承他这份情。
“咳。今天,谢你了。”
待人走后,夏小乔有些别扭的开了口。
而鹿景渊拿着手中的庚帖笑了笑道:“不必客气,只是没想到你在夏家竟也这般不受待见啊”
“呵,彼此彼此。”
夏小乔似笑非笑的说完,伸手就要去拿他手上的庚帖,结果没想到鹿景渊直接躲了过去,然后瞄了她一眼。
“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既然是我的庚帖,当然要放在我的手里了。”
夏小乔说的理直气壮,然而鹿景渊则淡淡一笑道:“非也非也,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鹿家妇。”
“你”
夏小乔一脸无语,“你也别忘了,我们可是有约定的。”
“自然,不过约定是约定,可该上的族谱还得上。”
鹿景渊一脸认真,而夏小乔则愣住了,“上族谱”
“不必了吧,上完还得划掉,多麻烦”
她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头则在想,如今婚书也不作数了,只要她拿回庚帖,那妥妥的自由身,连休书都不用讨了,傻了才去上什么族谱,这不是刚出牢笼又傻呵呵的往回跳吗
所以,这事儿坚决不能干。
而她想什么鹿景渊早就洞悉了一切,只见他笑着道:“这有什么好麻烦的”
“大宝和二宝马上就满周岁了,也该开祠堂记入族谱的。”
“树有根,水有源,人有祖知渊源。”
“你是聪明人,当知,木无本必枯,水无源必竭。”
...
不得不说,鹿景渊这番话着实难得,也的的确确在为夏小乔考虑。
在这古代,人若无根,尤如浮萍,没有宗族之人更是寸步难行。
这俩孩子本就不是他的,而鹿景渊却愿意给予他们庇护,光这份心胸和大度就足以让人动容了。
在大义面前,夏小乔那点小心思就有些无所遁形了。
况且——
这也是为两个孩子好。
鹿景渊这妥妥的阳谋啊,竟连半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你——”
“行吧,你愿意上就上吧。”
夏小乔泄气的翻了个白眼。
而鹿景渊则相反,眸中满是笑意将庚帖收了起来,“那就这么定了,对了,茶园的事儿进展的怎么样了”
夏小乔眼巴巴的看着他把庚帖收了起来,闻言撇了撇嘴,“好行吧。”
说完给鹿景渊倒了一杯茶,随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道。
“大山堂哥已经带章叔去地里看过了,他说那片地非常适合种茶,不过在这茶苗的选择上遇到了点问题,他十分建议我用山上现有的茶种,而我也觉得不错---”
“那荒山已被开垦出不少,茶种也早就遭到不少破坏。”
鹿景渊对鹿溪村的事儿还是颇为了解的,待他说完,夏小乔耸了下肩膀道:“是啊,所以,我打算动员咱们村民帮我去寻,每找到一颗给三个铜板,你觉得怎么样”
“我听章叔所言,这一亩地少说也得载种上千株,那就得三两银子,十亩地就三十两,家里一共二十亩地,这要是下来就得六十两银子了。”
这可不是小数目,常人娶亲这么大的事儿,彩礼也不过一二十两银子而已。
而鹿景渊听完沉吟了一会儿,抿了口茶道:“现在正是农忙时,大家都忙着耕地,人手不好找,不若在加两个,五个铜板吧。”
“再加两个”
那可就得花上一百两了,这投资确实有点大,而鹿景渊见此安慰道:
“银钱的事儿你别担心,要是不够用直接跟我说。”
“嗯”
夏小乔一听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完后道,“不是,鹿景渊,你到底还存了多少私房钱那”
“想知道”
鹿景渊见她一脸好奇的模样,忍不住翘起了嘴角,眼神微咪的撇了她一眼。
结果夏小乔马上摇了摇头。
“没兴趣。”
对于别人的隐私,尤其还是未来大反派的隐私,她还是少打听的好,不是老话说的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她又不图他的银钱,何必给自己寻麻烦
况且,她有空间这样的作弊神器,只要给她点时间,很快她就能培育出一片茶苗,哪里还需要花什么银钱
就是太危险了,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所以,稳妥起见,还是花钱比较好。
鹿景渊见她如此,眼中含笑继续道:“以后切莫在这般急躁行事了,人言可畏,女子名声大过天,刚者易断,柔者长存,不然哪怕你在有理,可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夏小乔闻言微楞,紧接着就皱起了眉头。
“那待如何任由她往我头上泼脏水啊”
鹿景渊见此,言语中颇有几分宠溺的道:“不是还有我吗”
“你”
夏小乔楞了片刻,鹿景渊似也意识到了什么,轻咳了一声道:“咳,我们不是战友吗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夏小乔听完眼角抽的更厉害了。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她一脸怪异的离开了房间,之后赶忙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怪怪的。
......
这边商量好了之后,夏小乔很快便让章叔将鹿大山寻了来。
没多久,鹿秀才家要种茶园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不仅如此,竟然还传出花钱收茶树的消息。
“真的假的这秀才娘子莫不是疯了”
“是不是疯了不知道,不过他们家收茶树这事儿真的不能在真了,我家隔壁二小子一听消息里面进山里就寻了十株,这不直接换了五十个大钱”
“啊还真有这好事”
“诶,她婶子你干啥去”
“还能干啥当然去找茶树了,那东西俺认识,一颗五个大钱,一百颗岂不是五百大钱这给富贵人家当下人一个月也不过才五百大钱,这等好事儿自然要抓紧,万一那秀才娘子反悔可怎么办”
众人一听,可不是这个理
这下整个鹿溪村都沸腾了。
里正得知后,气的直拍大腿。
“夏氏这个败家媳妇儿,你说景渊那孩子咋就不管管”
“不行,我得去找他说说,太不像话了。”
结果刚说完,就被自家老太婆给拦住了,“你说什么说现在村里人都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你这不是断人财路吗”
“可,可也不能这么干看着吧”
里正急的直瞪眼睛,而他老婆子则瞪了他一眼道:“你莫不是老糊涂了景渊那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要是没有他首肯,你当那夏氏哪儿来的银钱你当咱家大山会屁颠屁颠的忙前忙后”
“你的意思是”
“嗨,说你老糊涂,你还不愿意我看那,种茶这事儿没准还真能行,大山那小子说的不无道理,今年雨水虽大,但雨来的也急,这种谷最怕的就是急雨,搞不好收成就得减半,再加上被那些鸟啊啥的糟蹋的,怕是所剩无几。”
里正闻言皱起了眉头,“理是这个理,可种茶这本钱也太高了”
一根茶苗五个铜板,他家山地可不少,整整可是有小五十亩地呢。
“这话说的,景渊家啥情况你还不知那几个孩子伤的伤小的小,新买的下人还各个病恹恹的,哪有一个能干活的不花钱买茶苗还能咋办可咱家不一样啊,咱家人多——”
可不是多嘛,四世同堂,家里上下得有好几十口人,干啥干不成
里正老头还是有些不赞成。
然而,又过了三日后,不仅自家老婆子反叛了,就连儿子们都开始找他商量起种茶的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