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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火药味的交谈止在了安隅的冷笑声中,对于此等事情,在她跟前,如同家常便饭那般常见。

自然、她也未曾放在心上。

2007年10月25日,安隅利用手段将赵清颜推上高台,且多方运作之下,令其热度经久不下。

这日下午,安隅离开,且未曾让叶城跟随,此事,论功臣还是得宋棠来。

晨间的一通电话让她心中已然有数,只是未曾表明出来而已。

这日,首都天气异常明朗,行至中午时分,外套已然是穿不住,正在开车的人迎着太阳直照,随即,一个等红绿灯的功夫,伸手将外套脱下,甩在了一旁副驾驶上。

红灯过,松开刹车往前而去。

首都这座城市,无数人说它好,无数人说它不好。

说它好的人无非都是在这里找到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说它不好的人,无疑都是未曾看见光明。

而安隅呢?

她处在一个灰色地带,

一边,享受着婚姻带给她的温暖。

一边,将毒手伸向赵家人。

她的周身,一半阳光,一半阴暗。

旁人总说,幸福会滋养人,让一个人变的温柔,而安隅觉得,她的温柔或许永远不会对准赵家人,她的温柔永远不会原谅那群财狼猛兽。

午后太阳,透过挡风玻璃照进来,晒得脸疼,但此时,她避无可避,唯有前行才能到达目的地,也唯有前行,才能永久停歇下来。

一如她多年来的人生。

即便一路走来布满荆棘火海,她也只得忍痛前行。

即便一路走,一路鲜血弥漫,她也只得咬牙前行。

只因,后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路旁,商场前的大屏幕正播放着国家新闻,安隅等红灯的间隙,看到了徐启政站在媒体前发表着一番慷锵有力的话语,谈论着z国经济形势。

聊着民生问题。

许是看的出了神,身后响起喇叭声,她才猛然回神,启动车子离开。

旁人眼中的徐启政是一国总统,而安隅眼中的呢?

不过是一个为了权利牺牲自我的人罢了。

直至后来、某一天,当安隅风尘仆仆心急如焚奔向s市时,恍然间,她看到自己后半生的悲凉。

那种悲凉,是从伴侣身上隐射出来的。

她站在病房外,看着躺在床上的徐先生时,不是想进去,而是想逃离。

逃离自己丈夫即将可能带给自己的一切。

逃离这个家族数百年遗传下来的劣性根。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这日中午,安隅将车停在医院旁的商场停车场里,而后坐扶梯上了七楼,一家花园简餐厅,倘若你以为这家餐厅的饮食很美味,美味到足以让安隅驱车十几公里奔过来的话,那便是大错特错。

她素来不是个长情之人,也记不清这些地方。

唯独能记住的,就是自己想要的,和必须要得到的。

餐厅里,安隅推门而入,去前台点了份简单的餐食,而后环顾四周,似是想找一个舒心的位置坐下,随即,视线落在窗边,同服务员指了指那个位置。

服务员为难道;“那个位置那个先生已经坐下了?”

“可以拼桌,没关系,”她说着,开始拿出钱包掏钱。

“那我去给您问问,您稍等。”

安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她的举动,好似人家整间餐厅,她只瞧得上窗边那个位置,拼桌也没关系。

服务员许是怕那位先生有约,正在等人,便选择了小心行事。

安隅理解,便不多言。

片刻之后,服务员过来,去时,她脸面上稍有为难,回时,面色喜悦且嘴角带着丝丝浅笑,安隅想,成了。

点餐,付钱,转身拿着单据往窗边而去。

她拉开椅子坐下时,对面那低头用餐的人未曾抬眸看她一眼。

直至安隅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将视线落向窗外,这人才抬眸,看清了她的侧脸。

未曾言语,随即又低下头去用餐。

二人之间沉默的好似真的不认识对方似的。

直至服务员将她点的餐送上来,那人才开口道;“在救也就那样了。”

安隅伸手,将桌面上的刀叉摆放换了个位置,话语冷淡;“愚蠢至极。”

“聪明人之所以聪明是因为她们不用为了生计发愁,当一个人活着都很用力的时候,哪里会想着怎样提高自己的智商,”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切着牛排。

随后,送了一小块到嘴里,缓缓嚼着。

那慢悠悠的姿态好似一个权贵家族的小伙子利用空闲时间出来欣赏了一顿人间美味。

“同情她?”

“按事实说话。”

“这么厉害你怎么不转行?”她讽刺道。

那人闻言,抬眸睨了眼正低头切牛排的人,眼眸中的诧异尽数流露出来,随后似是对于她的强势霸道与强词夺理无可奈何,摇头笑了笑。

倘若远观,定会觉得这是女朋友在无理取闹,男生无可奈何摇头浅笑的一副美景。

可实则,并非如此。

安隅也好,这人也罢,都不会觉得对方是自己的谁谁谁。

在某种定义上,她们只是认识而已。

除此之外,在无其他。

男人喝了口汤,问道;“转行干什么?当律师?”

随即,他自问自答道;“我怕死在你手上。”

“呵------,”这话,莫名的让安隅浅笑了声,“你放心,弄死谁我也不弄死你,我还指望你呢!”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不是你最擅长的?”

“你这话有偏见,”眼前汤喝完,安隅伸手将汤碗挪了个位置,将牛排往跟前移了移。

“是吗?”男人漫不经心嚼着口中东西,发出了一声浅短的质问声。

安隅抬眸睨了人家一眼,随即切着手中牛排。

她的用餐礼仪比不上徐家任何一个人,这点,她必须承认。

一个自幼无人看管的野孩子从来就不指望跟出生在豪门贵族里的人攀比什么礼仪、习惯之类的东西。

好在,徐绍寒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对她有苛刻要求,相反的,随她去。

而安隅,也乐得自在。

这顿饭,吃的简单,谈的不简单。

“你想如何?”他问?

“能如何?无用之人罢了,”她说,那满不关心的姿态好似谈论的不是一个人的生死。

“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她切了块牛排,叉子落在上面,听闻这人的话语,停了手中动作,道了句:“我恰好需要这么一只兔子,”

话语落地,牛排进了唇齿之间。

“怎?准备上大戏了?”

这话,安隅没回答。

不易回答。

也没有回答的必要。

许是猜到她不会回答,

那人并没有说什么。

“那就去了。”

这是一句陈述句,不是询问,也不是寻求意见。

而安隅,端起杯子的空隙“恩”了一声,没别的意思。

这顿饭,结束离开时,男人从兜里掏出一盒子东西扔在安隅跟前。

她疑惑望向人,尚未开口询问只听人道;“川贝枇杷膏。”

“、、、、、、、、”

那意思明显、让她别老跟人吵架。

“我还得谢谢你了?”

“客气,”那人话语落,随着而来的是落在靠背上外套被抄起。

离开、没有道别。

而安隅呢?

在他走之后依旧坐在位置上,停留了十几分钟。

才起身离开。

医院素来是个黑白之地,有人来有人去。

每天都承载着家庭的喜悦,也承载着家庭的悲伤。

有人在此尝尽悲欢离合,亦有人在此感叹生命之伟大。

有生离死别,有生病的人对新生的然然希望,有新的生命诞生。亦有将死之人的离去。

一袭白墙之内,所有的丑陋肮脏,都不过是给生离死别的点缀罢了。

那些与病魔抗争的人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向往着新生,那些新生之人向往着成长。

来去之间,大道无常。

谁也不知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在这栋白墙之内,生离死别实乃家常便饭。

这夜间,医院二十八楼重症科病房内,一张白布送走了一个年轻的生命。

随之而来的是家属绝望的哭喊声。

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笼罩着整个病房。

医生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望着家属,宽慰了句;“节哀。”

随即,并未过多停留。

在这诺大的尘世间,生命的来去是那般正常。

病房门将家属的哭喊声隔绝在了身后,年轻的护士忍不住嘀咕道;“不知道家属是怎么想的?一开始都说了这病要住院治疗,不能出去感染细菌,她偏不听,总觉得自己儿子好了,非要出院,将好?出院不到两个月又回来了,且还是--------。”

“好了,”身旁,身穿白大褂的一声轻斥了句。

随后,许是觉得自己话语太过严厉,在道了句;“嘴下积德。”

人都死了,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护士憋了憋嘴,没再是说话。

这日下午时分,安隅回到律所,尚未到下班时间,索性看了些许文件,这一看便是天黑的光景。

一些案例分析需要一一审查,索性,她也不带回家了。

留在了办公室。

晚间七点,办公室门被敲响,她抬眸望去,只见唐思和吊儿郎当站在门口望着她,笑问道;“怎?徐绍寒不在家连家也不回了?”

安隅闻言,冷眼睨了眼人家,用笔尖敲了敲桌面问道;“实习律师的案例分析你一概不管,现在有脸来说我?”

话语落,唐先生没说话,万分识相的转身离开。

都是大忙人,没功夫闲聊。

在安隅那碰了一鼻子灰的人倒是随意的很。

又反身回了办公室。

实则,婚后、安隅自己都未曾发现,她加班的次数远不及婚前。

不知是潜意识里的状态还是如何。

这夜间,十点整,徐先生来了通电话,而安隅此时,依旧在办公室。

律所是个快节奏的地方,加班是常态,而十点,对于那些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消化知识的人们来说,还早的很。

徐先生电话来时,安隅正在低头看案例。

手中的签字笔不时在纸张上飞舞。

身旁电话响起时,她未曾瞧一眼是谁的,伸手就接起。

官方性的一句您好,问懵了徐先生。

那侧,徐先生拿着电话愣了数秒,随后将手机下来敲了敲,好似是怕自己拨错了号码似的。

随即确认,才在开口问道;“在忙?”

“嗯、”安隅应允,听闻是徐绍寒的声响她也没多诧异,反倒是顺着话题聊了下去;“怎了了?”

这一声怎么了,问的很有主动性,但这个主动性让徐先生有点不高兴了。

“在家还是在公司?”他问,话语藏着点小情绪。

“在公司。”安隅一边用笔尖在纸张上画着,一边开口道。

“几点了?”

这是一声带着温火的询问,徐先生似乎很不喜她下班不回家窝在公司加班。

以至于这声询问出来,压着阴森森的火气。

安隅呢?

她以为这人单纯的只是在问几点了,且还侧眸看了眼手表,一本正经的告知徐先生;“十点十一分二十三秒。”

“、、、、、、、”而回应她的是徐先生漫长的沉默。

徐太太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反正,不管是真是假,这声询问让徐先生颇为不高兴。

听闻那侧久久未有声响,于是、徐太太在问道;“怎么了?”

这声怎么了、问的徐先生怒火蹭蹭的往上冒。

本就是空隙时间给人打通电话,想着念着人家,却不想这通电话打的异常心塞,于是、徐先生话语高涨了半分,嗓音也寒了寒,伸手端起跟前冷却的咖啡灌了口,欲要降降火,却不想越喝越燥。

于是,整间办公室的内阁成员以及华慕岩一干人等结结实实的听着徐先生颇为阴寒的问了如此一句话;“没怎么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瞬间,一屋子人将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徐先生身上,或诧异、或惊愕、或呆滞、或懵圈。

只因、这声询问,怒火中夹着一丝丝委屈。

生气是因为徐太太频频问怎么了。

委屈是几日不见,没有关心、没有体贴,有的只是她的不耐烦。

这一声询问,可算是将正在忙碌中的安隅思绪给收回来了。

她停了手中笔,靠在座椅上,一手搭在桌面上,望着黑漆漆的电脑屏幕中印出来的影子。

“不是、只是看案例看的正紧要中,”她解释,而后顿了两秒,许是觉得这话没什么说服性、在度开口道了句;“没别的意思。”

这声没别的意思,成功的让徐先生的脸色晴了半分。

“吃晚餐了吗?”安隅在问。

“恩、”男人答,听着话语声,依旧是有些不悦。

“什么时候能忙完?”这是一声询问,一声来自妻子的询问,所以显得有那么些许的温软。

温软了徐先生的心灵。

“还要些时候,”徐先生答。

“你多待几天,”这话,安隅是笑着说。

随后,不待徐先生询问又补充道;“冬天到了,狗肉火锅应该也不错。”

“、、、、、、、、”还惦记着悠悠?

“安安、”徐先生说这话时,安隅听到了拉凳子声响。

随即是关门声。

这人,起身离开了屋子,去了阳台,随即才道;“家养的狗不能吃。”

“我知道啊!”但我还是惦记。

当然,真吃吗?

不一定,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徐先生当然懂,随即笑了声,道了句;“安安、z国沿海一带有一道菜叫冬笋炆猫肉,不知你听过没?”

婚姻是什么?是你爱我我爱你吗?

不是、是你今儿想炖我的狗,我明儿要炆你的猫。

安隅笑了,被气笑的。

而徐先生呢?

成功扳回一局,且心情颇好的在口袋里摸出烟盒,燃了根烟,站在阳台上慢悠悠的抽着,那姿态,当真是高傲的不得了。

冬笋炆猫肉?

徐太太服输吗?

自然不服,眼前电脑放着,她也不干别的事儿了,隔着电话一个劲儿的开始给徐先生报菜名。

什么、狗肉火锅、狗肉煲、柴火狗肉,都上来了。

那意思好似在说,看是拿你先炆我的猫,还是我先炖你的狗。

本就是夫妻之间的情趣,炖狗炆猫谁也不会真干。

徐先生听着,笑的一脸温软。

在夜晚灯光下,显得这人身上多了份淡然与随和。

“你笑什么?”本是在报菜名的人听闻笑声没好气问道。

“是不是饿了?”徐先生这话,问的可真是“一本正经”的很。

问的徐太太直想挂电话。

“嫌你烦,”她没好气嘀咕了一句。

“嫌我烦?那不行,我这么喜欢安安,安安要是嫌我烦,我会伤心的,”徐先生隔着电话委屈巴巴开口,话语是委屈巴巴,可看面色,这人意气风发的很。

2007年,你若问徐先生做了什么最令他有成就感的事。

他会告诉你,逗他爱人,最有成就感。

世人或许会觉得这个商贾富商,在前不久的峰会上给z国带来经济上的繁荣足以让人津津乐道谈上许久。

而他这个当事人并不觉得这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情,相反的,这件事情的成就感远比不上他逗弄自家爱人来的实在。

“心就是用来伤的,”安隅随口甩了这么一句出来。

“小孩儿心态,”徐先生倒是不以为意,也未曾深究这句话的深意,只倒是她年虽小,口不择言。

“在家要听话,好好待悠悠,它很聪明,”徐先生浅声叮嘱,看了眼手中香烟,见以过半,在道;“别加班,下班早些回家、安安、我不参活你的工作与事业,但我希望,你能给我安心,我此时,身在曹营心在汉,念着你想着你不能见已是够为艰难。”

成年男人在婚姻中,面的每一次问题都能得出反思与结论。

而后在将自身的不足归结出来,去加以改正。

若是往常,徐绍寒定然会将这番话放在心里,只因想着,若是说出来,安隅会不开心。

可自上次海城一事之后,这人改变了策略。

只因他发现,安隅也好,自己也罢,都是一个强势的个体,一纸结婚证将他们绑在一起,她们依旧是个体。

而个体与个体之间,最好的防止发生问题的方式便是将话语敞开了说。

这就好比先说断后不乱。

所以,今日、徐先生说了。

他那个“安心”安的是什么心。

安隅怎会不懂?

“就回,”她应允,干脆利落。

成年人之间的矛盾大部分来自于独自承受。

徐先生现在学到了,与其他生闷气把自己气死,不如直接开口。

夫妻二人正聊着,安隅办公室门被叩响,随即,唐思和拎着外套站在门口问她;“走不走?”

这是一句简单的询问,没有任何意思,但就是这一声简单的询问,让徐先生静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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