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春草强忍着心底里升腾起的一股恶寒,没有在三宝面前,表现出任何怨怼。
三宝听得冒出了星星眼。
她两只小手手捧着自己的脸蛋,嘴巴长得好圆好圆:
“原来三宝的爹爹,这么厉害呀~”
“是、是的啊~”
佟春草十分勉强的笑着,又是昧着良心说:
“三宝的爹爹,是全世界最厉害最厉害的人了,所以三宝可以很自豪哦,因为你有一个很厉害的爹爹。”
“爹爹~爹爹~”
三宝开心的跑走了。
转了个屁股,她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宝和二宝。
闻言,大宝的态度可谓嗤之以鼻:
“才不是。娘亲骗你的。”
二宝则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责问她:
“三宝,你不是答应我们,不去找娘亲问爹爹的嘛?”
三宝有些心虚:
“可是……可是……”
大宝一下拉起她的手,又看了二宝一眼,说:
“跟我来。”
佟家的厨房外。
三个小团子叠在一起,正在听墙角。
厨房里只有葛秀芬和郝淑兰。
往往她们二人单独说话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聊起那个话题……
没等多久,郝淑兰果然说了:
“再几天就是孩子们的生辰,三岁了,三年,也不知道,孩子们的爹,有时候还会不会想起他们来?”
葛秀芬说:“唉,会想的话,早就来看了,不来就是没当回事!这点我觉得春草说的对!”
郝淑兰说:“春草还计划着,过完这个年,咱们就搬家去城里,你觉得好不?”
葛秀芬说:“我看挺好,而且春草不是说,要让三个孩子上学堂么?还说想让大狗学一门手艺,我看不错的,比在家里种地强!再说咱家也没地可种了。”
郝淑兰说:“可是搬去城里,往后他们爹再想回来找,可找不到了。”
葛秀芬说:“嗐!你还考虑这个呢?春草都不考虑这个!就是知道孩子的爹是个薄情种、负心汉!三年啦,还不够咱们认清他这个人嘛?连他娘都来看过三个孩子一眼,他呢,到现在都没露过面!还是听春草说的,就当他是死了才好!”
郝淑兰又是叹了一口气:“唉,我就是觉得,春草一个人太辛苦,我、我见不得她苦。”
葛秀芬说:“咱们不也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厨房里没话音了。
过了一会儿,郝淑兰说:
“我做两个辣味糯米烧麦吧,春草昨天说喜欢吃这个。”
三个小团子悄悄从墙角溜走了。
来到他们的秘密基地——佟家屋后已经闲置的猪圈,三宝才问:
“什么是负心汉?”
“就是大坏蛋!”大宝说。
“比坏叔叔还要坏!”二宝说。
三宝听后,若有所思了。
…
佟春草自从在三宝那里见到了星星眼,就时刻做好了,大宝和二宝会来问她,关于“爹爹”这个问题的心理准备。
但让她不解的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仅大宝和二宝没问,就连三宝的嘴里,都不再吐出跟“爹”相似的话音了。
且三宝非常严谨。
以前她会说“跌倒了”,现在只说“摔倒了”。
以前会说“发福蝶”,现在只说“发福略略”。
佟春草站在门口,担忧的观察了孩子们一会儿。
见他们仍旧玩得很开心,便抱起脚边的一把紫花苜蓿,先去了彭金凤的家里。
紫花苜蓿是养猪大王认为,最适宜用于养猪业的牧草。
所以每日空间调配饲料中,多半有这东西的一席之地。
现在佟春草有在库猪七十九头,每天从空间里出来的饲料,高达一千斤。
牧草更是多得堆不下。
所以她常顺手拿一些去给彭金凤,顺便也指导一下两口子养猪。
不为别的,只为她家潦倒时,彭金凤帮过他们。
“金凤婶,你家这白菜堆得不行呀。
这里挨着厨房,地面上还全是水,潮湿又热的,要是沤出烂菜叶来,就不能喂给猪吃了。
会把猪给吃死的。”
佟春草不好跟她解释,什么是亚硝酸盐中毒,只能这样浅白的提醒一下。
好在彭金凤是个听劝的。
她立即道:
“好,等会儿我就把菜都搬回屋子里去!”
“放干燥的地方,别堆在一起,给它通点风。”
“行!”
彭金凤说着,连忙转去厨房里,拿了一篮子糕点出来:
“这是婶子今天做的水糕,做得多了,你拿点回去吃吧!”
她每次都这么说。
佟春草知道,彭金凤是不想白要自己的东西。
这时彭金凤又说:“什么多余东西都没加,孩子们也能吃的。”
显然,她早已考虑到佟家三宝。
佟春草于是欣然接下了:
“好,谢谢婶婶。”
把篮子拿到手上后,她才有机会说到正事:
“还有,婶婶家的三头猪挺大了,我看可以卖了,现在外头肉价三十五,找城里沈氏猪场的人来收,吊价能给到二十七八,甚至三十文,不会亏的,别等了。”
“行!我记下了!”
彭金凤连连点头。
从徐家出来,佟春草又在村里走了一圈,一一通知了养有她家猪崽的村民们:
“马上卖,别等了。”
十天之内,村民们将猪崽全部出售完毕。
佟家三宝的生辰刚过,猪价就开始跌了,而且一跌再跌,又是猝不及防的大跳水。
“一天两文!三天一圩!一圩就跌了六文钱!遭不住啊!!”村民们在谈起猪价时如是说。
不过向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听说这一“坏消息”,被佟春草提醒过的村民们,却是笑开了花:
“还好我听了春草的话!半个月前就把猪给卖了!卖的时候三十文一斤,可赚大了呢!”
“我也是啊!要不说春草人好呢,咱们跟她买的猪崽,都养到大了,她还替咱们操心着,真是没谁了!”
“多亏了春草呀!”
“是呀!”
赚了钱的人兴奋的说着,先前要死要活、去佟春草那里退猪崽的人,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说嘛!早说咱们那会儿就不退猪了!唉!”
“我的猪要是养到现在,也能有三百来斤,一斤三十文,万把块钱呢!”
“哎呀!悔死我了!”
他们说着,又有人开始算账:
“难怪春草让退呢,她十二文从咱们这里收的猪,收的时候也有百来斤了,几个月养到出栏,一出栏就卖二十多文三十文的价钱,她是赚大发了,倒还坑了咱们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