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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维莱特说下开庭的一瞬间,谕示裁定枢机之中迸发出了一股纯净的律偿混能,代表公正的天平明亮了起来…喻水直到此时此刻也还得体的微笑着。

因为他知道…什么天平啊,不就是芙卡洛斯在观察着审判庭上的一举一动,最后把自己的看法通过谕示机表现出来么。

但是自己的审判过程应该不会出现什么辩驳的内容了,就看芙卡洛斯能给自己整什么活儿了。

“首先,让我来宣读被告喻水所被指认的罪责…以目前所有的信息确认,喻水即是曾在枫丹活跃六余年的大盗游鳞,其所犯下罪责共二百三十九起,人命案五十八起,约莫二百三十余受害者。”

按照流程,审判官是要宣读犯人的罪证的,不过那维莱特不说喻水还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表演了这么多次了啊。

两百三十八场表演…自己还真是堪称劳模。

“啊等等审判官大人,我对你的罪责有些质疑…按照我的计算,死在我手中的哪怕加上那些厄里那斯的瓦谢残党,也才堪堪过百人…其中超过九成也都是瓦谢势力的人。

至于剩下的一成,属于因我的不专业与草率而误杀之人,我自是承认我身上背负着的那些无辜人命的…但这两百多受害者,从何而来。”

这些是沫芒宫已经对外公布的事情,在座位中观看审判的民众也是广泛知晓的,喻水说的真挚,抬起头看向高处的那维莱特…

他貌似有意在躲避来自于对面莱欧斯利的审视视线。

“喻水,你是否有意忽略掉了位于伊黎耶岛那一百余人盗宝团的性命,其虽不是枫丹公民,也非正道人士,但毕竟在枫丹土地上客死异乡。”

“…我记得我说过,杀害那些人的凶手并非是我。”

其余的罪责喻水实在是无所辩驳,他也没有那个精力,但是最重要的璃月盗宝团一事,是真的值得好好在审判庭上争辩一番的。

深渊有意陷害他的罪责,甚至与那紫色镜子有关,在争辩的过程中或许也会得到什么意外信息。

至此,审判之幕的第一场戏要开始咯。

“…喻水,你可有证据证明凶手并非你么?”

在法庭上要与喻水对峙的是莱欧斯利,他现在的情绪还比较稳定,望向喻水的眼神中已经不见之前的愤怒与恨意,但同样,也不见温柔和爱意。

遥遥和喻水对视了一眼,莱欧斯利注意到他瞬间就挪开视线了。

“按照现有证据可以证明,杀害他们的就是你惯用的棱齿弯刀,这种刀的刀刃极其特殊,能用倒刺把人体血肉划破…我只见你使用过这种武器。”

“是璃月的锻造师傅给我定制的,枫丹当然见不到…所以呢,一对刀就没有仿制的可能了么?”

“是有这种可能…但在案发现场,也发现了你所泡出来的特殊气味的茶水,这也是我再度怀疑你的契机,你又作何解释。”

莱欧斯利冷静地看着自己面前证据簿上的所有证据,表面上虽然看着不显,但是他的心就好像有一根根细刺在扎一样。

每说出一个字,每把喻水往那个万劫不复的审判台上推去一步,但他不得不这么做…为了那些惨死的冤魂,为了枫丹的正义,也为了自己曾经的三年时间。

他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敢去望向那个男人了。

莱欧斯利听见了他的冷笑。

“…呵,是啊,仅凭一壶茶水就怀疑到了已经成为与你同床共眠的情人的我身上,你是真的不辜负你守狱犬的名号…但我只是找老朋友叙叙旧罢了。”

喻水平静的笑着,看向场内的所有人。

“怎么,不允许罪业累累的大盗有个同行旧友了?宝儿姐曾帮我脱离了童年的地狱,我去找他聊个天帮个忙又怎样,也是我的罪名了么。

更何况,我已经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了。”

喻水其实有心把深渊势力的事情告诉所有人,毕竟这是芙卡洛斯亲自证明的和预言同等级的新危机,不应该只有他们知道。

“真正的凶手就是…”

“就是你,喻水!!”

然而就在喻水即将开口的时候,从审判庭的舞台上,一个女性的声音突兀的打断了他的话。

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莱欧斯利看到了那个女人,瞳孔震惊的缩了一下…但喻水反应就更激烈了,他不顾自己未痊愈的伤口,直接翻越围栏从二层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一个踉跄。

也因此被迅速冲上来的警备队员控制住了…但他不在乎这些,他的所有注意力,满心满眼,此刻都在这个站在面前的怒目圆视的女人身上。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惊喜。

“宝…宝儿姐,你…你没死?!你真的还…”

“是啊,我没死,你很意外么?很挫败么?!”

“…什么意思。”

站在审判台上的莱欧斯利看到宝儿早于预先计划提前跑了出来,他的心里面出现了一股懊恼…还是安排看守她的警员不够多啊。

不过…事情好像也变的有趣起来了。

宝儿是在一天前,莱欧斯利回到沫芒宫之后,紧跟着来到沫芒宫求救的…当时的她满面风尘,已经在外流浪了几天,但还是拼着一股气撑到跟踪莱欧斯利来到了沫芒宫。

而她此时此刻心中最深刻的,就像是已经成为了一个执念的愿望,就是能在一个绝对公正的地方,指证那个杀害了她一百多个弟兄的凶手,用她最后的一口气,为她的家人报仇!

而那个凶手,她无比确认,就是喻水。

当时莱欧斯利的心情,就和此时此刻在歌剧院舞台上被宝儿当庭指证的喻水一样,就像是头上被浇了一盆冰水。

毕竟才从娜维娅那里听了不少喻水的好话,他甚至已经开始思索,那日的对峙喻水的那些话,以及他过往的所作所为,是否真的怀有更深的苦衷了。

然后,就被现实对着脸狠狠掌掴了一下,把他从自己的幻想中打醒。

莱欧斯利…很失望,真的很…

俯视着那个被警备队员控制的熟悉身影,莱欧斯利不忍的撇过了头…他看见喻水此刻的眼神中满是震惊。

“宝儿姐,你…你说什么?你是在说,杀死一百多号盗宝团弟兄的,是我么?!”

“你在装傻充愣什么?喻水…在我印象里面你虽不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但也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家伙,你…心狠手辣又虚伪荒唐,前一秒还说要送我们回璃月东山再起,结果下一刻就去而复返,二话不说…屠杀了我所有的弟兄!!”

宝儿姐的怒吼与哭声不似作假,引起场内一片哗然,那维莱特并没有制止宝儿的行为,因为她本就是他们的证人。

但这些话听在喻水耳朵里面,就像是一把把利刃一样,残忍的贯穿着他的心脏,不可置信之余…他从心底感觉到了一股恐惧的遍体生寒。

因为宝儿那泣血的哭声,好像真的让喻水回忆起了一些…本不应该属于他的记忆。

那些哀嚎声,怒吼声,哭喊声,满身鲜血的青年愤怒绝望的望着自己,瞳孔中回应着喻水冷笑着的容颜,而后永远的失去了色彩。

最小的孩子们相拥哭泣在血泊中,身边躺着的是他们父母的尸体…紧接着的便是他们的尸体。

以及…以及那不可置信的宝儿姐的尖叫声。

这些画面…不,这些记忆,都是从哪来的?喻水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惜的是别人无法察觉,喻水自己也被障目,他碧蓝如海的瞳孔上此刻正萦绕着些许黑气,让他整个人的眼神变得阴冷无比。

语气却是慌乱的。

“那不是我…宝儿姐,你再想想,那不是我!那…那好像…就是,我?”

喻水的脑海中最后陡然出现了一幕,自己坐在冰冷冷的房间里面,配着满空气的血腥味,安然自在的泡上了一壶茶,自品的画面。

他好像突然理解了什么…眼周的黑气也随之消散。

“没错,哈…没错啊,屠杀了你整个盗宝团最后百来号人的,好像就是我啊,哈哈~我还真是糊涂了,居然忘记了自己做过的事儿。”

此时此刻的喻水一改刚刚惊讶的表情,不紧不慢的站直了,嘴角洋溢着他一如既往的得体微笑…平静的表情真的很像一个杀人凶手。

宝儿姐激动的要冲上来打他,却被警员拉扯住了。

“喻水!我…我信错你了,你个禽兽不如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是啊,你说得对。”

我不得好死。

轻轻挣脱了警员的钳制,喻水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自己的衣领,恍惚间察觉到了一股来自于上方的视线,望去…他正面对上了属于莱欧斯利的复杂的失望眼神。

心脏猛然一跳…但他笑的更灿烂了。

宝儿被拉了下去,喻水从怀里摸出来一片药含进嘴里,倏地嗤笑了一声。

“这场审判戏剧…有意思,真有意思,不知道还要发生多少…始料未及的剧情。”

喻水像是在自言自语的感叹,也像是在对在场的所有人说话,在密集的仇视厌恶,与那为数不多的担忧关切的目光中,喻水转过了身,朝着回到审判台的路走去。

但无人看见在他转身的瞬间,一小滴清泪自左眼落下,滑过脸颊,最后无声的落于地面,归于沉寂。

嘶…刚刚跳下来的时候扯到伤口了,好疼…

好疼。

在伊黎耶岛的暴雨之中,谕示机象征正义的天平略微倾倒向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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