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一面黑色军旗越加逼近,魏野低下头,仍然有些心有不甘地继续端详着手中的这口狱雷刀。
“所谓的符瑞类道具,都是对应着相应时空中的某一类天命而生,同样的,它对应天命而生之人,会有额外的增益加成才是。算了,冒险者终端自带的鉴定功能还是太大路了点。”一面随口抱怨,魏野指尖在竹简式终端上一拂,联通上了星界之门公共数据库:“本人授权进行数据检索,关键讯息,天命之人、符瑞道具隐藏属性。身为授权者,本人开放如下权限:东汉谶纬之学专长d级、东汉历史通识专长e级、望气术专精f级……嗯,还有……”
正在魏野嘀咕间,天空中却传来了一阵阵极其凄厉的羽箭破空之声!
听到了这一片刺耳声响,魏野方才卷起了手中的竹简式终端,任由它自行去连接星界之门公共数据库,去检索、去推演。
抬眼望去,却看到无数的羽箭已经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正从最高点上开始下坠。箭羽和箭镞在大气中突进的锐响,早已响成了一片,那一支支密集的羽箭更汇集成了黑沉而又暴烈的箭雨,正向着魏野头顶洒下!
仙术士面色却依旧宁定如常,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当初诱拐了小哑巴的槐里县土神地夷夫人,能引水气化为夺命针雨,气派可一点不输这一场箭雨。论起杀伤力,只怕更犹有胜之。
看也不看那些羽箭落向何处,魏野负起手,便向着这阵箭雨的源头缓步行去。
便在此刻,数十支鹰羽长矢就这么命中了魏野的身躯,锋利的箭镞转着旋,向着仙术士全身贯入。
可是这些能将一个全身披重甲的武士射成重伤的箭雨,落在魏野身上却连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而是转眼之间就颓然无力地从青溪道服上滑落,丧失了赖以杀伤人体的动力。
只有视力最好的人才能看清,这一蓬箭雨触及魏野身前不过数寸之地时,青溪道服上那一丝丝伏在的青锦面上的潋滟水波,便瞬间涌出道服表面,掀起一团水花,正迎上了每一支将要及身的箭簇,将箭上的冲力大半化散于无。
随着仙术士修为渐趋深厚,这一件青溪道服与魏野镇日不离,行动坐卧,等若时时受魏野一身法力熏染炼养。说起来,佛门中一些不尚神通之用的僧人,一生苦修,只在禅坐精进上用功。这等僧人平日所用的蒲团、念珠乃至钵盂、袈裟之类物件,纵是凡物,久染禅念、佛力,也自能化腐朽为神奇,成了一件异宝。
只是这类苦修头陀终究是少数,这类法器故而也极难见到。譬如最终导致禅宗分裂为南顿、北渐二宗的达摩木棉袈裟,不但是禅宗传法的衣钵信物,本身也是久受禅宗初祖达摩禅念熏染的至宝。
青溪道服如今渐渐也有了几分灵动之意,只是到如今也不能和木棉袈裟那等佛门至宝媲美,仅能算半件上乘法器而已。
可哪怕只是半件法器,魏野迎着箭雨缓步向前,如踏青般轻松自在的模样,也足够让放箭的人感到心寒,进而绝望。
便在此刻,那一面遥遥迎风舞动的旗帜猛然一卷,便有隆隆羯鼓之声动地而来。
羯鼓声中,甲片随着步伐移动时产生的摩擦声、铁靴踏着地面的抓地声,更是一下下地传入仙术士的鼓膜。
那是浑身披挂的重甲步卒列阵而出时,才有的响动。
放眼望去,却是大队的熊虎之士,身着全套的青钢瘊子甲,如同一座座移动的黑铁塔一般,向着魏野进逼而来!
这种瘊子甲,魏野当初便在洛阳见过,乃是甘晚棠麾下敢战士小队的标配。这种冷锻式板甲防护力极高,就算是魏野的六甲箭,要破开它的防护也非轻易。那分量就更是不轻,不是身材长大、体力充沛的人物,根本没法在披挂了这一身重甲后再进行持续作战。
然而更古怪的是,这些重甲之士头盔之上,也都扎着一条黑色布带,除了颜色不是杏黄色之外,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像是洛阳的某些旧识。
向着魏野迎面而来的这队重甲敢战士,随着羯鼓声列阵整齐,手中皆是长近丈许的双手巨剑,剑锋阔大,映日生寒!
重甲步卒,列阵而前,手中巨剑如墙,一旦骑军撞了上去,妥妥的只有人马俱碎一个下场,这等战法,在盛唐时候,便是震慑四夷的陌刀阵。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陌刀阵被人不伦不类地给配上了双手巨剑,要知道双手巨剑本应该是标准的中世纪佣兵武器。更不知道,是谁这般有创意,居然想到用陌刀阵来对付魏野这一个人。
大炮打蚊子,不过如此了。
要知道,这等精锐重甲武卒,都是细选筋骨强健、胆气壮盛的熊虎之士,每日里打熬气力、磨练武艺、严加军纪训练,才能养成。除了国力强盛、物质资源又极丰富的大国外,等闲小国、军阀都养不起。别的不说,光是这等重甲武卒每日的饮食花费,都足够将那些占地不多、财源不广的小诸侯吃得家底精光,只恨不得上街乞讨。
(盗泉子按:满清窃据华夏神器之时,也有三湘士人记述过这等难得为重甲武卒的好汉子,却根本不为崇尚弓马的鞑子所喜,却只得了一个路旁饿殍的结局。)
眼看着这一队重甲步军渐次逼近,魏野却丝毫没有陷阵冲杀的意思,只是将脚下一踏,顿时劲风自地面而起,虽然不能让魏野驾风而行,却是让他身形飘忽间,以提纵之术猛地跃起,轻轻巧巧地踏上了为首重甲武卒的头盔!
借着风虎遁诀之力,魏野便这样踏着那常人根本立足不住的盔顶方寸之地,向着那一杆遥遥招展的墨色军旗冲去:“怎么看都觉得是那杆旗在作怪——你们这些铁罐头不要挡路,让我去前头查一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