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集火,但是六甲箭数量有限,对于这种仙术版微型制导炮弹,每一枝都必须派上用场。就算是大手大脚惯了的魏野,也不舍得浪费。
为防城下的羌军还有后手,仙术士手拈剑诀,向着眉心一点,催动了兵家望气术,向着城下扫视过去。
在他这类似秘法视觉的视域内,遥遥能见那与番和城对立的羌军营寨上,有一片黄云笼罩,那片黄云上有青黄杂色之气蒸腾,隐隐凝聚成一头展翅向天的巨鸟。
而在黄云之下,羌军营头上空,又有道道黑气蒸腾如狼烟,将整座营寨笼罩得如同置身在雾霾中一般。
依据兵家望气术的要诀,凡见敌营有赤气、黄气、青气结成彩云,其军必然兵精将勇,不可轻撄其锋。
然而若军营之上显出黑灰之气,或如兽群,或如烟柱,却是标准的败军之气,尤其是黑气如烟冲天,乃是最为不祥之相。这种军气,于占法中专门列出名目,称之为“天狗食血”,凡有军队驻扎处现出此气,便是全军败亡覆没的凶兆。
祥兆、凶兆,同现一处,魏野略一思忖,便自了然。他冷笑一声,望着那羌军大营上空云气轻声说道:“黄云青气,这是你贺兰公的神德瑞相,那天狗食血的败军杀将之气,却是这支羌军的真正成色。这场战争,本官倒要看看,你能护持着这些羌人到几时!”
他这些话语,听得身边亲卫一脸莫名其妙:“谏议,有何吩咐?”
“吩咐?”魏野一抬手,将手中水府行波旗举起,“金箓坛各部道兵,退入后位,打坐调息!弓弩手重新顶上!”
随着魏野水府行波旗一挥,道兵们就立刻退回到城垛后面,开始依着魏野传授,打坐吐纳。
随着他一声令下,端着大黄弩的弓弩手忙不迭地顶替上城垛边的射击位置。
经过这一场场他们半辈子也没见到的术法大战,这时候,就算是之前被祆教祭司那手术法吓得破了胆的人,也总算是找回了些许自信。而城头那些吃了多年兵饷的老军,更是直接高呼出声:
“魏谏议在此,咱们番和城便是百邪不侵!怕这些羌狗个鸟,大家好生招呼他们,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声声万胜,大黄弩上扳动机簧生、弩弦响动声,声声不绝,浅灰色的箭影贯空如雨,没入城下那些队形开始涣散的羌部马军之中!
每支羽箭穿过这些羌军的队伍,便有一蓬血花喷洒而出,随即便是一声惨叫,便是一名羌军落马!
这一波大黄弩射出的弩箭,都是特别加长加重的三棱破甲箭,一旦撞上了羌人马军,便毫不客气地撕裂甲胄,扎进皮肉之下。而三棱箭头,正是将创口放大,让破裂的血管朝外飙射血液的罪魁祸首。不要说羌军那边落后的医疗手段,中了这种箭的羌军,就算是有祆教祭司施行疗伤术法,活下来的人,也算是废了。
一波箭雨,又一波箭雨,城头箭矢如神话中带来毁灭的蝗群,向着羌部马军中发起了收割人命的攻势。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羌人被射落下马,就算是侥幸一时未死的,也只能哀号着在地上翻滚!
带着活人温度的殷红液体一时间不得冻结,在冻土上恣意流淌。
很多年轻的羌人,并没有赶上几十年前那场羌乱,对于汉军箭阵的印象,也只在部族老人那满含戒惧的零星回忆里。
对他们而言,当初听到这些陈谷子烂芝麻时候,只恨当初自己没有早生了几十年而已。对那场羌部惨败亏输的战争,他们也只会想着“若是蒙巴赫拉姆大君守护降恩,些许汉军的军力,又能济得什么事情!”
然而今日,巴赫拉姆的神力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临在他们这些羌人头上。他们往日里不管焚烧多少柽柳和石榴树枝,也无法获取像这般盛大的恩典,可结果又怎样?
可这些羌军起码也是在武威与凉州刺史、数郡太守的兵马狠狠厮杀过的,那点心气也不至于这么快地消磨掉。
弓力比不过你们,甲胄比不过你们,可面对面的捉对厮杀,我们这些光明的战士可不怕你们!
不约而同地,这些羌军都拔出了弯刀,猛地将弯刀在脸上一划,鲜血染红了刀刃,也将他们的脸庞变得更加狰狞!
城楼之上,眼神好些的亲卫马上发觉了这些羌部马军的诡异动作,连忙指给魏野看:“谏议,您瞧,羌人又要施展什么妖法!”
对这些亲卫的大惊小怪,魏野也不客气,直接凿了他一个爆栗子:“什么妖法!这是游牧胡人中誓言复仇的以刀嫠面之礼!那些羌人,是打算全拼死在这番和城下了!”
说话间,魏野眼中异光一闪而过,在他眼中,那些羌部马军周身,已燃起了黑红色的火焰,显然也是某种燃烧血气的秘法。
这种秘法不要说与魏野承自霍去病的骠骑心印相比较,就是比起那些武道高手的催发血气潜能的手段也不能比拟。说起来,这黑红色的血光,倒像是天魔解体*之类邪道武功的加强版效果,并非是那些羌部马军自己的能力,而是被人事先种下的秘法种子发动。
这样全凭外力霸道催动的激发血气之术,对人身的负担也要严重得多,完全就是以透支生命换取战斗力。
不要说厮杀之后,这些羌军还能有几人活下去,只怕在厮杀之中,就统统得透支光了生命力。
然而别人乐意去死,魏野又怎会不埋?将手中水府行波旗一晃,仙术士抢先大吼了一声:“马军听令!这些羌军,本官要你们要全部留下来,跑回去一个,就别回来了!”
听着主官大喝,出城迎战的甲士都是扬声高呼:“谏议,我等敬受军令!”
一时间,在五阳神符阵的灵光护持之下,铁锏、长枪舞动,就这么与迎上来的羌军杀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