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序没说话,片刻之后,他猛地把自己头埋在了被子里。
陆白远他是疯了吗?
他方时序有什么好的?
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要人脉没人脉,虽然演戏还算不错,但事业根本连上升期都不算,只能说是开头还不错。
他性格也不好,动不动就要揍人,喜欢挑衅人,平日里在陆白远面前的样子都是装的!
他跟这样的一个人求婚?
他是疯了吗?
方时序把脸埋在被子里不肯出来,被陆白远强行挖出来:“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方时序全身没劲儿,任由他摆弄:“我还没答应……等等,你这戒指……”
方时序看了看,又闻了闻,果然闻到了残留的洗洁精味道以及那几乎闻不到的……火锅味。
“……你把戒指卷肉里了?”
陆白远:“嗯,想给你一个惊喜。”
方时序:“谁会把戒指放在涮火锅的肉卷里做惊喜的……”
陆白远:“如果吃的慢一点,肉卷化掉了,就能看到了。”
方时序:“所以呢?”
陆白远老老实实回答:“我们吃太快了。”
方时序扶额,行吧,这错不是一个人的错。
正想说些什么,结果就看陆白远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
方时序顿时惊觉自己刚刚好像懒散过头了。
马上直起身子做恭敬姿态,结果又因为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疼痛默默地又趴了回去。
陆白远一直亲他,一边亲一边问:“结婚吧,好吗?结婚……”
他声音好温柔,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好合拍,好温暖。
天开始渐渐冷了。
下雪的时候,能依偎在一起就好了。
想到这里,方时序转头看向外面飘落的黄叶和床边的日历,十一月二十八号。
明天就是陈远跑路,一切暴露的日子。
将是圈内的轩然大波。
但陆白远浑然不觉,眼里只有他的小朋友,他一下一下亲昵地亲着,要小朋友嫁给他。
方时序就笑,笑出了眼泪。
他说:“好。”
他和陆白远相拥着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方时序想大约是喝多了吧,好像什么都想告诉他。
他甚至说起了曾经那对虐猫夫妇家的日子:“他们总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我刚开始都会被吓哭,后来我不哭了,因为我哭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们打我不算多,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会要求我去虐猫,我不肯就在镜头前虐我,我的指甲被他们拔掉过,用竹签扎过,还用火烧过我的手心……”
方时序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手心。
那里十分光滑,没有疤痕,那对夫妇很能拿捏分寸,很完美地做到不至于留疤,又让他疼得痛彻心扉。
陆白远心疼得把他搂在怀里,轻轻吻他的手心。
方时序说:“你是不是想找他们?他们应该早就搬走了,曾经郑虎他们想去帮我报仇,偷偷跑过去才发现他们已经搬走了,只留下了满屋子的猫咪尸体。”
方时序哭得很厉害。
“我要是带着淘淘走就好了,可是我太害怕了,第一次逃跑的时候,我从五楼爬下去,我把它装在包里,但是它太害怕了,从包里跳了出去,摔断了腿。
第二次,我把它偷偷放了出去,但是我逃走之后,它又被带了回去,我只好跟着回去。
第三次,我把它卖了,在网上找了一个好人家……我想等我走了,找到我的爸爸妈妈,让他们带着我去找淘淘……”
可是,他的亲生父母又是那个样子。
他担心淘淘会被找回去,所以也偷偷去看过,但是郑虎说那猫咪的尸体里,没有看到淘淘,涛涛应该没有被找回去。
只是,这辈子可能都看不到了。
无数个夜晚他想念那只乖巧的奶牛猫,会时刻跟在他身边用身体蹭他,他走了就会躲起来,直到他喊它,它才会出来。
多聪明的淘淘……是他见过最聪明的猫咪了。
可是他再回去的时候,他就再也找不到它了。
大约是喝多了,方时序开始胡言乱语:“我心里想着亲生父母才活下来的……我早就想死了,每次绝望的时候,哥哥又会出现,他会对我好几天,但是在我全身心依赖他的时候,他又抽我耳光……”
“我害怕他了,他又对我微笑,后来他说是我做的不好,才害他生气的……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好……”
哥哥又是谁?
以前收养方时序的那对夫妇吗?
仿佛是刻意为之,陆白远也调查过那对夫妇,但他们把信息掩盖得很完美,竟然查不到什么东西。
陆白远看着方时序的样子心疼得要命,只能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怕什么,我在的。”
“可是你很快就要走了,陆云凡完了,他完了,你会因为他恨我……你会的……”
方时序搂着陆白远的脖子:“陆先生,你不要这么好,你这么好我怎么离开你?”
“你要去哪里?”陆白远眸光一冷看着这满嘴胡说八道的小混蛋。
“我问你,要是我背叛你了……你会怎么样?”
“把你的奸夫阉了。”
方时序瞪大眼睛,半晌迷迷糊糊在那里嘀咕:“……咱俩的背叛好像不是一个意思……”
“你到底要去哪里?有地址吗?”
方时序神秘摇头:“不告诉你。”
“那我不喜欢你了。”
方时序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男人的小心眼。
最后方时序妥协说道:“好吧,我说,去一个你不会抓到我的地方。”
“怕我不喜欢你?”
方时序犹犹豫豫点头。
“你是一个演员,走到哪里都有曝光率,我能找到你。”
“不演戏了,不演戏。”
“因为什么连梦想都不要了?”
“我怕你抓我呀。”
“我抓你做什么?”
这话一问,方时序就很乖巧地回答:“陆先生,您会为了您的外甥报复我的,我死定啦——”
伴随着拉长声的啦结束,方时序也一头栽倒在陆白远怀里。
陆白远:……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陆云凡,要完了?
陆白远目光渐渐变得冷漠,看着怀里熟睡的少年,突然露出一个笑。
他轻轻地用手指抚摸着方时序的脸颊:“那就……太感谢你了。”
这么久了,你终于肯主动说了。
*
方时序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没有人了,但是因为昨天酒喝多了,今天头疼的要命。
头疼,下面也疼……简直要人命。
他捂着头微微叹息果然还是不能瞎嘚瑟,尤其是他喝了酒就会胡搞。
他抬了抬头,没有看到陆白远在屋里,心里轻声叹息了一声。
看来,昨晚是最后一面了。
他起身简单收拾好东西,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另一张身份证和休学声明,推开门出去了。
刘源迎了上来:“方先生,陆总交代了,让您务必等他回来,他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你看。”
“好,我知道了,我下楼拿个东西就回来。”
“我帮您。”
“不必了,这物品比较私人,我不太想……”
刘源看方时序身上也没带什么,就一个帆布袋子,估计是要装东西的,就点头让他去了。
方时序下楼之后,招手打了一辆车,扬长而去。
先去了最繁华的市中心,找了个卫生间换装,贴了个络腮胡子,佝偻一下背,整个人看起来矮了不少,把卫生纸塞到衣服里,整个人就看起来臃肿起来。
他耐心等着一大波上厕所的人到来,随着人流离开了卫生间。
这样监控永远都不会认出他来。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终于疯狂地响了起来,是陆云凡打来了的,他声音带着崩溃的惊恐:“时序,时序,这投资有问题!陈远卷钱跑路了!!!你还能联系上他吗?”
方时序说:“当然不能。”
你的今天我可是等了太久了,你猜我让不让你联系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