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杰显然被方时序说愣住了。
他从来没想过这一茬，他本意是不想靠家里，靠自己的力量去闯，去拼，如果不成了，这辈子他也认了这混吃等死的命了。
但方时序告诉他，还有第三条路。
他细细地掰开了揉碎了跟张文杰讲：“你看，就比如你在外面借了高利贷，对方追债到家里要砍死你，你这个时候是再借一份高利贷，还是找家里要钱打个欠条，回头多还一点利息划算呢？”
张文杰愣愣的：“可我不想靠家里。”
方时序说：“你家里正常不也是会借给别人钱吗？还比市面上利息高，借别人还有风险，借你不好吗？”
张文杰还在犹豫。
两人正在说话，就见那投资人的儿子霍强一边哼着歌一边晃晃悠悠溜达出来了。
在路过方时序和张文杰面前时，他特意停下了脚步，斜着眼道：“哎呀，真可惜啊，试了半天镜，结果还是留不下，啧啧啧，早知道还不如省点事呢。”
方时序直接就撸袖子要干，被张文杰给拉住了。
霍强生得勉强算个帅哥，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走路颠来颠去没个正形。
他跟彭旭那种吊儿郎当不一样，彭旭是带了贵气的不羁富家公子， 这位霍强就是黑帮老大那个刚刚得势的小弟，还是整了个油头那种。
偏偏他还觉得自己帅，在那里又是摸头，又是扬下巴。
方时序：“好恶……”
霍强没听清，但他看到方时序的脸就兴奋。
这人长得也太好了，还不是那种粉粉白白的，是那种带了英气的少年感。
霍强心里一动：“方时序是吧，你放心，有我在，你的角色肯定是稳的，没人来抢。”
方时序都气乐了，这也是个男女通吃的？
他几次想上去，都被张文杰拉住了。
张文杰一副很怕的样子：“别生事啦，别生事啦，不给彭旭添麻烦了。”
最近巨海的势头还不错，彭旭忙得脑袋都冒烟了，吃着饭都能睡着，睡着了还能毫无障碍地嚼东西。
方时序被张文杰拉了几次，最后被扯进了车里。
方时序哭笑不得：“行了行了，不给彭旭添麻烦，你别拉着我了。”
张文杰这才松手，眼睛红红的。
车刚要开，结果又被人拦住了，这次是陆文婧。
陆文婧一副摇摇欲坠的可怜样，妆也只化了淡妆，看起来十分没气色。
“方时序，我要跟你谈谈，方便吗？”
“不方便。”
方时序直接要关车门，陆文婧扑了上来，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攀上了我弟弟，你的一切都稳了？你要是知道陆白远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就不会指望他了。”
方时序不想理陆文婧，但是听到她这些话，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陆文婧母子俩显然和陆白远关系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
甚至陆文婧可能会对陆白远做些不好的事情。
他得知道。
他说：“这附近有家咖啡厅，带包厢的，去谈谈吧。”
张文杰闻言瞪大了眼睛，他可是知道陆云凡和方时序闹成什么样，这个时候他不放心让方时序一个人去。
“没关系的，你今天没事的话，在咖啡店门口等我，就坐车里等，别热着了。”
他不会让自己再陷入险境了。
开车的魏知苒说：“去吧，半小时没出来，我们就进去找你。”
张文杰还是不放心，看着方时序和陆文婧进去，整个人都坐立不安，但是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满心担忧：“要是陆家的人为了陆云凡欺负方时序怎么办？”
“那我们也没办法，谁让我们没钱没势呢？”魏知苒说，“混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时不时就有权贵跳出来欺负新人。”
张文杰不说话了，他焦虑地看着咖啡厅，开始咬自己的手指头了。
*
方时序和陆文婧要了一间包厢坐下，服务员送上来两杯加冰的免费柠檬水。
陆文婧闻着咖啡香知道这里的咖啡不错，但为什么点柠檬水？还是冰镇的，一点都不养生。
“我猜我们聊起来之后，您不会有心思喝东西，还可能会乱泼，来个免费的不浪费。”
如果陆文婧再多说一句，他可以换成凉白开，连免费的柠檬都没得！
陆文婧心里嫌弃，真是穷酸。
但想到自己的儿子，她只好硬着头皮讨好方时序：“云凡他……他不太好，我希望你能和他和好，条件随你开。”
方时序：“据我所知，您对陆云凡找一个同性伴侣十分抵触，现在竟然转变态度了，陆云凡是不是快死了。”
“你胡说八道！！！你说谁快死了！”
“那您说说，是什么让您态度转变这么快？”
方时序满脸平静地看着陆文婧：“您也可以不说，就在这里骂人，如果我听不到有效内容，就不奉陪了，我的时间很宝贵。”
陆文婧气得喘不上气来，死命用拳头捶着胸口：“你，你以为有我弟弟撑腰就可以这样对我了？我告诉你，我那个弟弟，为了利益可以牺牲一切，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
“他就是因为你是云凡的恋人才对你好的！如果云凡对你没感觉了，他直接就会把你踢开！”
方时序哦了一声，心里一动：“所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文婧噎住了，她才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方时序，她又不傻。
“因为他想要整个陆家！他要属于云凡的所有东西！”
“现在陆家难道不是他的吗？”方时序说，“恕我直言，根据我这么久的观察，陆家的其他人，包括您和陆云凡在内，是一点经商头脑都没有。”
没了陆白远，这帮人都去喝西北风了。
犯得着抢？
陆文婧眼看着方时序不肯妥协，突然变了一副可怜相：“方时序，阿姨求你了，云凡没有你不行，他现在病得很厉害，饭都吃不下，如果你去了，他肯定会好。”
“看在这么多年发小的情分上，你帮帮他，也帮帮我吧——”
方时序看着女人那张因为痛苦和屈辱扭曲的脸，很平静地说：“阿姨，你也知道，我才是他发小啊，所以他这些年对我的欺辱和打压，你们心里都有数，对吧？”
“真奇怪，现在他才哭天抢地地不吃饭，当初欺负我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他被方念那个小贱人给蒙蔽了，看不到你的好！都是方念——”
方时序轻轻地笑了笑。
看，多爱的白月光，在遇到切身利益的时候，都会被无情地舍弃啊。
他淡淡道：“阿姨，我已经听了很久了，感觉一句有用的内容都没有，很抱歉我要走了，我的时间也很宝贵。”
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背后陆文婧眼里闪过一丝印痕，她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把匕首，对准了胸口：“方时序，你要是敢出这个门！我就让你背上故意杀人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