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一日之后,草原上便出现了二百多名被斫去双手大拇指的残疾人,他们流浪于各个部落,在生命结束之前,一次次诉说阿傍罗刹的残忍。但当其他人听明白了事情的缘故,特别是当知道了阿傍罗刹每死一个手下,就要杀掉十个敌人来陪葬时,这些残疾人就被当成不祥之人驱逐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觉得丁一太过凶残,可是在离密云前卫比较远的部落,他们除了咒骂阿傍罗刹之外,也没有更多的举措。毕竟一个不要俘虏的敌人虽然是令人痛恨的,但也同样是让人恐惧的。无缘无故长途跋涉去招惹这样的对手,草原上的人们,并不见得这么闲;至于离密云前卫比较近的小部落,不是被挞马赤伊基拉塔吞并,就是选择了远离。
从铁门关到密云前卫之间,在景泰元年的八月底开始出现了虚假的有序。
至于大明方面,第二天就坚持往关外派出哨探的施剑飞,得到了让铁门关守将眼红的收获,几大车的首级,便这么通过狭窄的关门运了进来。丁一并不需要这些东西,甚至向施剑飞的说辞,也是说密云前卫昨晚派人过来接应,与鞑子会战于野的斩获。
因为密云前卫的军兵去追逐逃窜的鞑子,所以让施剑飞派人把首级运回去,而其中两百首级就算是给施剑飞的酬劳,至于折子随后会附上等等。二百真鞑子的首级,这可不是杀良冒功,施剑飞很清楚这是多大的功劳。
他不是丁如玉。不是女儿身;他也不是丁一这边的人。所以在核定功劳、晋升的问题上朝廷并不会特别亏待或是压制他。操做得当的话,只怕一个卫指挥使。也不是不能期待的事情啊。
铁门关的守将颇有些后悔,只觉得自己想差了,没有想过丁一和密云前卫的关系,所以也没料到那边会派人过来接应,所以这守将摇了摇头。低叹道:“怪不得丁容城敢带八百个娃娃出关啊!这是饵啊!”
带着从三个部落解救出来的边民,丁某人一行正在接近密云前卫,若是知道守将的感叹,大约丁一会为此而高兴的,因为这便是他所想要的结果,他不打算过早暴露出雷霆书院的战斗力,也不打算把排队枪毙于此时就在世人眼中亮相。
那些边民在鞑子的折磨下,已然很有些麻木了。就算被丁一他们解救出来,也没有什么过多喜悦,给他们东西吃喝便吃喝,让他们走路便行走,没有人打算半路逃走,也没有人去跟那些孩子拉什么家常。
但当去到密云前卫之后,却就不同了。
当刘铁带人出来接应,丁一让他去把这些解救的边民安置好。这对于密云前卫来说。当然是没有问题,尽管还是一个大工地,但已简略地有点规模了。按这几处大小棱堡的修筑,现在的人员,是远远不足的。
而就在刘铁领着军兵去接收时,这四五百边民却就激动地嚎啕大哭起来,甚至有人抱着密云前卫的军兵,紧紧不肯放手。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才是大明的官军。
先前不论是那些雷霆书院少年身上造型奇特的鸡胸甲,还是他们行军时的沉默不语,都让这些边民,感觉自己不过是从一个部落,流落到另外的一个部落罢了。而在看着身着鸯鸳战袄的明军,看在那飘扬的明字战旗,他们才确定,自己是真的被解救出来,脱离了不堪回首的奴隶生涯。
丁一并没有太在意这种问题,实在也没时间纠结这种细节,因为他一到密云前卫,就听到一个很震惊的意思:除了留下一多千军兵在密云前卫留守,算是护卫那些正在搞基建的军户家属、军余之外,其他所有人,包括密云前卫原本的三千军兵,丁一留下来的五百亲卫,还有吉达从陈三那里弄来的三百轻骑,丁如玉全部带走了。
“师叔根本听不进劝,没有后勤,军兵每人只携带了一个月的干粮,还有两皮袋的水,连草料都没有备,只是每匹马备了两袋豆子,说是正当草肥,鞑子能战我也能战……”刘铁说着,有些不敢面对丁一的目光。
因为明明丁一就是留下亲卫,让他率领着,护卫丁如玉。可丁一前脚一走,后脚因为质疑丁如玉的作战方案,马上他就被解除了对那五百亲卫的指挥权。这里面有个特殊的原因,就是那五百亲卫虽说丁一训练了半年左右,但他们出身是南京的官军,而不是丁某人自己培养起来的队伍,这年月的大明,并没有如明末那么腐朽让人绝望。
这些军兵对于朝廷还是下意识的认同,相比之于刘铁,丁如玉这朝廷册封的将军,卫指挥使,更让他们有认同感。所以,当丁一命令他们护卫丁如玉,而丁一又不在场时,他们对于刘铁的指挥权被解除,并没有任何抵触。
“往哪个方向去了?”丁一并没有去怪刘铁,要是刘铁能在短短时间里,把这五百亲卫收拾得归心,那才是件不正常的事情,“她的作战目标是什么?或是长途拉练?什么时候回来?”
所有的问题,刘铁都无法回答,因为丁如玉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些细节,他所知道的只是:“师叔说要在三个月的粮草消耗光之前,解决掉朵颜卫。”丁一听着脸色都发白了,这是扯吧!朵颜卫那么好搞,宣宗还留着它?
明成祖在时,三卫就很不老实,但明成祖三次亲征,还是把它们重创,打得听话了。宣宗年间,在宽河还跟宣宗亲率的三千骑兵发生了激战。而到了宣宗末年和英宗初年的时节,兀良哈三卫就一直扮演墙头草的角色,那是极不听话的。
要能用一个卫,不,三个卫来踏平朵颜,真真正正把它纳入大明的版图,宣宗会不这么干?别说宣宗了,要真能用一两个卫的兵力就平掉,英宗也早就干了吧?事实历史上,兀良哈三卫,也是被蒙古慢慢同化蚕食掉的,一直去到明末,三卫消亡,大体上没有明朝什么事,或者更直白地说:大明没那牙口!
要吞掉朵颜不是不行,等丁一的排队枪毙党有一个卫,也就是几千人的规模,那平推过去,自然也不见得就不可为;但现在丁某人倾其所有,也不过打了个八百遂发枪,这可怎么推啊?
丁一派出哨骑去寻找丁如玉的行军方向之后,已经开始准备召集都音部落过来,再把门下胡山那批子弟也征召过来,或许,还能在这草原上,跟朵颜卫形成一个相持的短暂局面,然后通过斩首行动,可打破这种僵局。
但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丁某人在大明的布置,一切皆空,连容城那边的工场、书院什么的,全数化为乌有。抽走所有能够动用的力量,还用什么去维持那些产业的运作?这世上,各方大佬谁又是善人了?特别当丁一暴露出可以与朵颜卫抗衡的力量之后,无论是景帝或是于谦,都不可能再容忍他的存在。
但这么看着丁如玉领着数千军兵而去,什么也不做,却又教丁一心里无法放下。
这不是他对丁如玉的感情问题,而是那数千军兵,本身就是一股对丁一来说,花费了许多功夫,在与各方博弈之下诸多妥协而换取的结果,就这么没有了,真的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先生,关心则乱。”却是王越在边上,轻轻地劝说着,“师叔不见得便没有考虑到先生所虑之事,或者我等静观其是,再做打算也不为迟。”他现在算是完全把自己置身于丁一这一脉之中了。其实这也是士林之中一种共识了,不容得他置身度外。
丁一苦笑着点了点头,郁结尽满于胸间。
在京师之中,景帝却是颇为痛快,因为历史上的金刀案,提前爆发了。
景帝对于英宗的提防,这自然是不消多说的事情,而英宗毕竟做了十几年的皇帝,很多宫中太监都还是念着旧情的,例如南宫的太监阮浪。而在阮浪过生日时,英宗就把随身的金刀送给了阮浪当礼物。
这帝皇身边物件,钢质如何刀口如何不说,制作自然是精美的,所以阮浪门下宦官王瑶看着就极为喜爱,阮浪便又将这金刀赐予王瑶。锦衣卫指挥使唤卢忠看到这把金刀后,就有了想头,竟把与他交好的朋友王瑶灌醉,偷了金刀出首告发说太上皇与阮浪、王瑶勾结,图谋复辟,金刀便是证据。
景帝真是心中大快,好不容易,终于有了个由头来把英宗这根刺料理掉,安能放过这机会?于是当即拿了阮浪和王瑶等人,交由有司审问,卢忠自然也是上堂作证,诸多的假证不必一一述说。
眼看,英宗便是在劫难逃了。
但景宗却不知道,就在这一日,被他寄予厚望的卢忠却心中惶惶,正按着朋辈的推介,准备去寻一个人问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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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更新迟了,实在是身体不适,下午17点的更新尽量准时,但如果还是没好转,可能也要稍微推迟一点,各位书友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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