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大小船只乘风破浪,一路向北。
大海无量,极目望去,连天一线根本看不到边缘何在,给人一种胸怀壮阔的激昂感。但石壁等人心中却是半点激昂也没有,有的只是越想越气。
这帮该死的北蛮子,早不打仗晚不打仗,偏偏在他们刚刚拿下南澳岛时突然开打了。
战争一开,自然商路断绝,也让他们的没钱买卖没了着落。
更可气的是,断人财路就已经等同杀人父母了,这帮孙子不仅断他们财路,还大肆集结舟船,这已经不仅仅是断财了,还打着杀人的主意啊!简直就是赶尽杀绝啊!
这别说叔不能忍连侄女都忍不了了!
南海舰队一路北上,上至各大头领,下至普通水手,人人都已经明白眼前的情况,人人都是弊着一股子怒气,恨不能立即拨剑砍人!
向北行了两日,南海舰队终于越过前湖湾,在外屿狠狠的炮击了一番沿海炮台,进入了后湖湾中。
在临近江口湾时,南海舰队头前引路的海船了望员,终于隐隐看到海天相连处,出现点点帆影。
随着旗语的不断飞舞,这个消息很快便即传遍全军。
南海舰队上下不仅没有任何畏惧,反而各船上都开始出现欢呼的声音。对付一帮子新兵蛋子,他们个个信心十足!
这帮孙子哪会知道,水师哪有那么好训练出来的?
虽然看似操控船只四平八稳,但是真正的海上争霸,四平八稳的航行是会要人命的!
但是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南海舰队中的欢呼声却是渐渐寂静下来,不知何时,空气中也开始出现了压抑的凝重感。
南海舰队中的将兵,都是积年海盗,纵横海上多年,几分眼力劲还是有的。
离的近了,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远处的舰队配合有序,进退有章,一轮轮火炮轰击节奏分明,完全就是极为精锐的海上力量!
“歹狗!这是要上天了么?”
石壁只是拿着西洋镜看了片刻,整个人就有些石化了。
这还是新组建的水师么?怎么看他们的章法,明显比他们还要强上一筹!
不仅如此,那些海船的体形也太过庞大了吧?
他们中的海船最大也只有一千料上下,数量还仅仅只有十艘不到,但前面的海船中,三千料以上的大船就不下三十艘,更大的福船更是有着七八艘!
尽管还没有临近,但是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石壁等人就明白,自家的所谓大船,在人家面前,估计也就如同独木舟一般。
这还怎么打?
人家根本就不用跟你打正规海战,直接一头撞过来,就能直接撞翻一大堆!
“风紧,扯乎!”
石壁嘴唇都有些哆嗦了,这他妈的已经不下于百条大船了,若是全面压上来,他们跑都跑不了!
当看明白了情况,徐贵相等人也个个直接萎了,根本无须石壁下令,全部都自动开始转向,开始准备跑路。
但是他们很快就绝望的发现,在他们侧面林进屿方向,又是一队庞大的舰队乘风呼啸而来,远远的划出一条孤线,将他们南撤的道路完全锁死。
显然,对方早就发现了他们,毕竟对方的船更大,桅杆更高,了望员能够观察的范围更加的广阔。
“怎么办?难道刚刚出海,就得他娘的再降一次?昭武皇帝对咱可是不薄啊,若是一仗不干就此投降,这能是人干的事么?”
石壁等人头上都开始冒冷汗,人人都在天人交战。
海上战斗可不比陆上,拼的是船大,炮多,人手足,而且还因为海战是各船分散的,算的上是一种另类的孤军作战。
不同于陆军交战,在双方力量悬殊之时,也许会因为一部士兵亡命相搏,便有可能扭转战局。
但海战中则是更加的残酷,个人再拼命也改变不了大局,有的只是大鱼吃小鱼。
一般情况下,拥有更大,更凶猛火炮的舰队可以轻易碾压弱小的舰队,可以付出极小的代价便能将之全歼,逃都没地方逃。
石壁等人遇到的情况便是如此,虽然他们的舰队船只数量更多,但是对方却是敢于分兵两路,一路自后追击,一路在前迎击,显然打着的是一鼓全歼的打算。
“大当家的!不是鞑子!是明军!不!是大明官军啊!是友军啊!”
正在大家已经心底觉得投降是最佳选择时,已经开始有些认命的准备降帆投降时,了望台的上士兵突然疯狂的挥舞着令旗,兴奋的都有些声嘶力竭的吼叫道。
“啥?大明官军!?快打旗语,告知我们身份,收起家伙!领航船前出,与友军汇合交通!”
“我就说嘛,鞑子啥时候有这般强大的舰队了?真他娘的自己吓自己,娘的,看这大冷天,还弄的这一身冷汗!”
石壁顿时松了口气,将额头上的冷汗轻轻擦去。
换了之前遇到大明官军,他也许还会发怵,但如今自己也是官军了,他觉得底气十足。
其他各船此时也纷纷接到了消息,众人松了一口气之后,终于从那种要命的选择题中解脱了出来,人人都觉得捡回了一条命和一世英明。
一个多时辰后,在被两面夹击之中,双方终于理清了双方的关系。
巨大的舰队中,一艘庞大的福船脱离大队,向着石壁的坐船而来,大船上方,两面巨大的旗帜在风中飘扬着。
那其中的一个斗大的‘明’字,此时让石壁等人觉得委实太过于亲切,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喜欢过这样的字。
在‘明’字边,则是一面巨大的‘朱’字大旗,在两面旗旁边,一面稍小一点的‘郑’字大旗相伴在侧,也将这支令人望而生畏的舰队身份揭露了出来。
这支庞大的舰队,是郑家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郑家里面的哪位大佬?
“海澄伯,厦门总兵官朱!来人可是南海舰队石参将诸人?!”
正在石壁等思量间,福船已经靠拢了过来,高高的船头上,一个身披甲胄的武士按剑喊道。
“正是末将等!末将等拜见海澄伯!”
对方无论官职还是硬实力,都要远远碾压他们,石壁等人不断托大,纷纷在船上大礼相见。
“石将军,诸位将军无须多礼,都是同朝为臣,还请上船一会!本伯亦有事情询问!”
在众人见礼后,福船上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清朗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