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劲疾若雷霆,滚滚而来,马车依旧静若处子。
“嘿!”一声低斥,黑色刀光扬起,刀光劈落,却不是拦在刀劲前面,斩在刀劲后端,扑向马车的刀光锐气顿消,撞在马车上,马车纹丝不动。
两个黑衣人面无表情,双刀一展,向车夫杀来,车夫丝毫不让,黑刀一展迎着两个黑衣人冲去。
“当!”“当!”
数声兵刃交击,三道人影绞杀在一起。
马蹄声再起,两匹战马冲向马车,阻拦他们的两个骑士还剩下一个,被两个黑衣人纠缠着,无法分身,地面上躺着两具尸身。
马车现在无人守御!
战马冲向马车,转眼间便到马车边上。
“好胆!”
一声暴喝,刀风奔涌而至,板面大刀急如星火的杀到,将两骑拦下。
弓弦响起,羽箭鬼魅般的出现在为首骑士的面前,为首骑士躲闪不及,勉强让开要害,闷哼一声,身体倒飞出去,沿途洒下一串血光。
黑衣人趁势追杀,为首骑士勉力支撑,沈晨鬼魅的般的出现在持弓黑衣人的旁边,持弓黑衣人身形翩跹,犹若蝴蝶般向后飘去,沈晨一声不吭,剑光猛然暴涨,追逐而去。
持弓黑衣人继续后退,手上忽然出现一支分水刺,叮叮几声轻响,身形借力继续向后飘,沈晨这次却没有转向,而是继续追击,俩人一下便追到冰面上,距离马车更远。
雪地边沿忽然出现一个白影,白影出现得极其突然,可又偏偏给人的印象就像他一直在那。
白影刚刚出现,忽然消失不见,那瞬间,就象是刚才眼花了,那里本没有人似的,可再看,白影已经出现在马车顶上,手中长剑便要往下斩。
车顶忽然裂开,白衣人身形外飘,剑光从车厢内喷薄而出,追逐白影,白影大惊,闪身后退,精钢剑挽出一遍剑光,闷哼一声,蒙面的白纱巾染上一点红色,硬接这一记,白衣人向后急退,身形依旧美妙无双。
一声长笑,一道青影从车内跃出,追着白衣人而去,青锋闪动,数道剑气破空而出,织出一道细若蚕丝的剑网,罩向白衣人。
白衣人的表情藏在面纱中,眼神凛冽,虽处下风,却丝毫不乱,手中长剑急抖,内息喷薄涌出,在面前布下层层坚壁,身形连续变幻,意图摆脱青衣人的追杀。
冰面上,持弓黑衣人正以身法与沈晨游斗,那边忽然风云突变,忍不住大吃一惊,就这瞬间,沈晨已经追至,剑光突兀,剑风凌厉,持弓黑衣人不得已,扬手飞出一道黑影直击沈晨,沈晨眼神冰冷,心无旁骛,完全没将那边的战况放在心上,眼见一团黑影飞来,青钢剑轻轻一点,就听叮的一声,那团黑影便被挑飞,持弓黑衣人抓住这一丝空隙,再度纵身后退,沈晨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抬手扣动扳机,箭矢离弦而去,持弓黑衣人措手不及,左手不得不挥左手弓弓背将箭矢崩开。
“喀嚓!”
持弓黑衣人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弓背的损害状况,便向后倒窜而出,沈晨见状忍不住怒斥一声,身形再度展开追了上去。
俩人再度在冰面上追逐出去,沈晨功力深厚,修为高强,可持弓黑衣人轻身功法高绝,沈晨根本就追不上他,可他也无法摆脱沈晨,于是俩人就这样僵持起来。
“当!当!”一串兵刃交击声响起,眨眼功夫,青影和白影连续交手十几招,最后一声长鸣,两条人影嗖的分开,大遍芦苇荡被削成白地,厚厚的冰层悄无声的碎成细末。
白衣人站在一根被削断一截的芦苇上,胸口略微起伏,面巾上的红色痕迹更大更浓了,青衣人却是站在泥地上,双手背在身后,青钢剑倒持,神态同样潇洒。
“萧雨!”
萧雨看着白衣人眉头微微皱起,感觉这个身影有几分熟悉,他眉头微蹙:“阁下修为已达宗师境界,竟作此宵小之行,难道不怕江湖同道鄙夷!”
“名声?名声值几个钱,”白衣人冷笑道:“不过,在下不知萧楼主也在车上,这次买卖亏了,人家出的是买雷先生脑袋的钱,你萧楼主的脑袋可不是这个价。”
“不知雷某的脑袋值多少钱?”一个黑衣中年文士出现在车头,文士脸色苍白,身形瘦削,皮毛镶边的棉袍裹得紧紧的。他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辕上,拉车的两匹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两马被刚才车顶的巨变吓得跑得远远的,这会才小心的往这边走,边走还边四下打量,探头探脑的,想过来又不敢。
白衣人略微迟疑,显然笑了下,发出一声口哨,正在拼斗的黑衣人立刻放弃对手,没有丝毫迟疑便向外撤退。
萧雨淡淡的说:“怎么这就要走?”
“一万两银子是雷先生的价格,你萧楼主的价格至少十万两,告辞!”
说完白衣人一扬手,一道银光直奔为首骑士而去,萧雨漠然的看着他,为首骑士吓了一跳,往后连退数步,不成想那道银光根本没到他跟前,而是飞出不远便画了个弧线,又飞了回去,白衣人在半空接过银光,纵身飞驰,眨眼间便消失在原野中。
“就这样放他们走了!”为首骑士非常愤怒,他肩头上还差着箭,刚才的激战甚至没给他拔出来的空隙。
沈晨也回来了,听到撤退的命令后,那持弓黑衣人专心逃跑,沈晨追不上他,只好退回来了。
“头,就这样放他们走了?!”沈晨也同样非常不满,愤怒的朝萧雨叫道。
萧雨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沈晨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礼,可随即又不满的瞪着萧雨:“王超,罗麻子,韩老三,就白死了!”
“那你想怎么样?”柳寒平静的反问道,说着走到为首骑士的跟前,在他肩上轻轻一拍,羽箭倒飞出,一股血箭喷出,萧雨又是一掌,将血箭逼回去,连点几处穴道,封住了伤口流血。
“我!”沈晨张口结舌,看看四周,车夫身上也同样带伤,其他人也一样人人带伤,其中在芦苇荡中拼杀的俩人伤势最重,俩人互相搀扶着走回来,坐在马车下,雷纳正给他们处理伤势。
“那白衣人的修为不弱于我,我占了偷袭的便宜才稍占上风,”萧雨向众人解释道,沈晨沉默了,萧雨又说:“就算这样,我也不一定杀得了他。”
“嘿!”沈晨愤怒的一拳击出,芦苇荡中立时炸开,乱草冰屑四溅。
众人都有些丧气,雷纳抬头看看大家,微微一笑:“以无备对蓄意,诸位兄弟,这一仗,咱们打赢了,楼主的决定没有错,虽然有几位兄弟死了,可他们也没落下什么好,你们看看,他们不是一样留下了几个,咱们不算吃亏。”说到这里,他停顿下,肃然看着萧雨:“现在最主要的是查清,倒底是谁在背后主使,沈晨,去查查那些尸体,看看有什么线索。”
沈晨应声而去,马夫将两匹马牵回来,又套上缰绳,车夫同样也受了伤,不过,伤势不重,他将马套上后,便坐在驾坐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抓着缰绳,随时准备驾车启动。
萧雨脸色阴沉,他想得更多,这里距离帝都并不远了,只有几十里,在这样的距离内对风雨楼核心首脑的刺杀,而且还全身而退,即便没有成功,消息一旦传出去,对风雨楼声望的打击将产生严重影响,帝都城内眼红风雨楼的各种势力势必再度对风雨楼发起挑战。
白衣人的身形看上去有点熟悉,可他想不起曾经在那见过,而且他也不完全相信白衣人的话,什么一万两?雷纳没有修为,可他是风雨楼的大脑,没有他的谋划,风雨楼绝没有今天这样的威风,可以这样说,风雨楼中,他萧雨是皇帝的话,雷纳便是丞相,没有雷纳,风雨楼这台庞大的机器,迟早出事。
但雷纳在江湖上,甚至在帝都地下世界,名声都不响,这源于雷纳不喜欢出头露面,也不喜欢揽事,相反喜欢喝茶看书,萧雨不明白这家伙怎么拿一本书便可以在家里待上半个月,很少出去,甚至连帮里的生意场所也不去。
雷纳在楼里的名声也不显,绝大多数帮众都认为他就是个账房先生,帮众讨好他是因为他掌握了帮里的钱,帮里所有银钱收支都要由他过目,没有他的同意,即便萧雨也不能从账上支出一文钱。
帮里只有核心成员和靠近核心成员的帮众才知道雷纳的重要,核心成员,不外是他萧雨和七星八将,靠近他们的帮众都是他们的亲信,所以,只有这里面有人背叛了风雨楼,才会招致这场伏杀。
“没有那么复杂,”雷纳走到萧雨旁边,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慢悠悠的说道:“查一下,那些人知道我今天返回帝都,还有那些人不知道你今天会和我一道。”
萧雨沉重的点点头,雷纳是到彭城暗查常猛的死因,对常猛的死,萧雨觉着没什么了不起,可雷纳却不觉着,他感到这里面有绝大的隐情。
暗杀常猛的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暗杀常猛?为什么又要将常猛的尸体藏起来?
这三个问题分开看,没有什么,都可以解释,可合在一起,特别是最后一个,推导出来,问题便非常严重。
所以,雷纳坚持亲自到彭城去调查,萧雨无奈只得同意,不过,考虑彭城现在的情况,亲自为他挑选了几个护卫,还派七星八将中的破军星沈晨负责统帅。
沈晨有武师中品修为,在七星八将中修为不算最高,可却是其中最沉着的,他的沉着不是稳重,相反,平时他的脾气有些暴,可他有个特性,战斗越激烈,事情越突然,他反而越沉着越平静,总能从纷乱的局势中找到最正确的对策。
“没那么简单。”萧雨低沉的叹口气:“老兄,看来,楼里又要不平静了。”
“有些脓,该挤就挤。”雷纳淡淡的说,扭头看看车顶,眉头微蹙:“这车看来完了。”
萧雨看看周围,嘲讽的说:“看来你只有骑马了,哎,你会骑马吗?”
“骑马还是会的,”雷纳认真的说:“你忘了,当年春猎,我不是陪王爷骑马来着。”
萧雨苦笑下,当年他们都是邵阳王爷麾下,雷纳负责为王爷起草公文,萧雨是王爷的侍卫,邵阳王爷获罪时,萧雨因故回师门了,雷纳也不在,王爷在事前已经有所察觉,所以将他看重的雷纳支走了,门阀清算王爷下属时,雷纳同样因为名声不显,而且他出身名士程翊的颍川书院,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保护了他,但从此丧失了征辟入朝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