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柳寒坚决的神情,顾玮轻轻叹口气:“子民,不是我要强人所难,我打算两天后下去巡查,莫齐要坐镇郡守府,晁攸要与我一块走,句大人身体欠安,现在我就只能指望你了。”
柳寒怔了下,顾玮说的倒是实情,他是新税制的具体执行人,自然不能坐在扬州府内,要到下面去看看,掌握具体情况。
“你什么时候决定的,”他皱眉问道,有些不高兴:“你要下去,安全方面怎么作,这些都要提前安排!”
柳寒越说越不高兴,顾玮连忙说:“这不是与你商量吗,这不是还有两天吗。”
“你打算要多少人?”柳寒问道,顾玮略微思考便答道:“让南都尉带一百人就够了。”
“一百人?”柳寒念道,微微摇头:“不够,你身边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有五十人,这江南的高手虽然比不上帝都,可依旧不少,仅陆虞张三家,网络的宗师高手便有七八个,三家的私兵就有五千多,暗地里还藏着多少力量,谁也不清楚,你这次下去,带上三百人。”
“三百人?”顾玮微微皱眉:“那城里就剩下两百人了。”
“不少了,这城里还有郡国兵,老实说,要不是有大牢要管,两百人我都嫌多,不过,南都尉的修为不过武师八品还是九品,对付宗师高手,恐怕还是,要不,大人,还是我陪你走一遭,如何?”
“这倒不用,”顾玮很是自信:“杀我顾玮一人,岂能阻挡朝廷推行新税制的决心。”
随后又补充说:“你还要主持招贤,来的士子还要培训,子民,你的任务不轻。”
柳寒想了会,无奈叹息:“成,就这样吧,不过,我先说明啊,我挑的人,你不一定满意。”
“无妨,”顾玮松口气,似乎对柳寒的态度很满意:“除了招贤外,句大人那,你还要多注意,他身体不好....”
“放心吧,没人会伤害句大人的。”柳寒大有深意的笑起来。
顾玮微微点头:“还有,句大人身体不好,小事就不要烦他,另外,朝廷有什么旨令,还请子民尽快转达给我。”
“那是自然。”柳寒满口答应,心里却有点不舒服,便笑道:“大人怎么婆婆妈妈的,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尽力。”
“好,那就拜托了。”顾玮闻言不由一笑,冲柳寒抱拳,柳寒冲他摇摇头,转身走了。
莫齐这才醒悟过来,想明白发生了什么,皱眉看着柳寒的背影,不解的问道:“招贤之事非常重要,他,能行吗?”
“放心吧,子民的能耐我们想象的更大。”顾玮笑了笑说。
莫齐满肚子疑问,可看着顾玮很有信心的样子,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好将疑问藏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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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秦王府内。
秦王看着塞北和凉州传来的军报,眉头拧成一团,开春以来,从帝都送来的粮食和银子比往年多了三倍,可依旧无法满足战事的需要。
雍北的战事暂时平息,中部鲜卑在西部拓跋部的压迫下,向东边转移,拓跋部落占领了大片中部鲜卑的草场,暂时停止追击,转而向大晋示好。
与中部鲜卑的木碟和鹿部落相比,拓跋部落与大晋的关系要好很多,可秦王依旧无法相信他们,拓跋部现在的大王是拓跋平,老王拓跋风行事较稳,虽然也在扩张势力,但还顾忌大晋的反应,可这拓跋平上位后,没有老王拓跋风的稳重,更加冒进,对大晋也少了三分忌惮。
秦王最担心的是这些鲜卑人若突然讲和,转而进攻大晋,与正在进攻凉州的吐蕃相呼应,那大晋就有大麻烦了。
以雍凉两州的力量,对付一边还行,若是两者联手,雍凉两州便难以抵挡。
犀锋快步走到门口,向里面报告,秦王从沉思中惊醒,吩咐他进去,犀锋将一封军报送上,军报上贴了五根羽毛。
八百里急报,十万火急!
秦王急忙撕开封口,是凉州来的急报,他只看了两行便吩咐:“去请白先生和峦先生过来。”
犀锋应诺,转身出去,没一会,白朴和峦玄过来,这段时间,他们都没回去,就在王府内住宿办公,接到消息便很快过来了。
“黄池口破了!”
秦王第一句话便让俩人一惊,俩人连忙拿起秦王递来的急报,一目十行很快看过。
急报是端木正送来的,黄池口是凉州西南的一个小关口,平时驻防三百人的州军,为何只有三百人呢?原因就在这黄池口的地形。
黄池口非常奇特,关外的左边是沼泽,右边是草原,有条称为白水的河流从关前流过,草原过去十多里,是高耸神秘的巴彦博格山,当地牧民传说山上住着神仙,从山腰到山顶,终年积雪,别说人了,就算鸟都飞不过来。
所以,这黄池口从来不是防御重点,平时这个关隘只有一百多人,端木正在吐蕃犯边后,还增加了两百人。
可没想到,就是这个看上去万无一失的关隘,丢了。
端木正在急报中没有说清楚吐蕃兵力倒底多少,想来他也不没弄清楚,只说有三千到五千吐蕃军队翻越巴彦博格山,在黎民时偷袭黄池口,黄池口守军大部分阵亡,逃回来的只有七人。
端木正在报告中还说,对吐蕃军队的后续进攻目标还在判断中,他已经抽调马竞的部队前去堵截,提防吐蕃军队插到落雁关后面。
“犀锋!”
秦王看着地图,头也不抬的大声叫道,犀锋快步进来。
“王爷!”
“你来看看,这吐蕃人下一步会怎么作?”
犀锋过去,看着地图,凉州地广人稀,从黄池口出来大约五十里便是西葱峡谷,穿过西葱峡谷,吐蕃人可北上,便威胁落雁关侧后,若南下便可以直逼姑臧,若东进便可占领灵渠县,如此可掐断黄沙关的后勤运输线,进而威胁凉北重镇定羌郡。
“如果换臣选的话,臣会选落雁关,”犀锋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语气坚定的说道:“吐蕃人虽然攻克了黄池口,但能翻越巴彦博达山的,兵力一定不多,三千五千,恐怕都多了,臣估计大约在一千人上下。
巴彦博达山,山势雄峻,要翻越这座山,能携带的粮草绝对不多,最多也就是随身携带,他们必须尽快与落雁关外的吐蕃主力汇合,否则要不几天,这支部队便会被凉州军消灭。”
秦王看着地图点头:“不错,吐蕃人不可能太多,端木正有些慌了,他应该冷静点。”
“端木正的确错了,他不该抽调马竞的部队,马竞的部队总共才五千人,要围剿这支一千到两千的吐蕃军,十分困难,他现在应该命令马竞坚守落雁关,守住姑臧和灵渠县,然后抽调秋歌的黑豹,追杀这股吐蕃军。”
“抽调黑豹?黑豹可是在黄沙关,有几百里。”峦玄不解的问道。
“对,这股吐蕃军人数虽然不是很多,但绝对是挑选的精锐之士,马竞率领的郡国兵,只有五千人,他恐怕要留两到三千人马在落雁关,剩下的两千左右的部队,与这一千左右置之死地的敌人对阵,能不能胜利,臣觉着困难,更要命的是,如果马竞战败,落雁关很可能崩溃,吐蕃就打开了一个缺口。”
秦王闻言,顿时起身,急道:“立刻给端木正去信,落雁关马竞部队绝不能动,立刻抽调秋歌黑豹,星夜返回,追剿这股吐蕃人。”
“恐怕来不及了。”犀锋叹口气,说着抱拳:“王爷,臣愿率军到凉州去。”
“你要走了雍北怎么办?长安不就空了!”峦玄说道。
“无妨!”犀锋神情坚毅:“我可以秘密率军前去,以一月为期,击退吐蕃人就回来,长安虽空,可鲜卑人暂时还打不到长安,王爷,臣请命,臣就率三千鹰翎卫出战。”
秦王沉凝半响,正要开口,外面传来一声长长的叫声:
“报.........!”
屋里四人脸色陡变,峦玄的脸色苍白,白朴轻轻叹口气。
犀锋快步出去,没一会便回来,向秦王呈上一封军报,军报上贴着五根羽毛。
“落雁关丢了。”秦王脸色铁青:“端木正这笨蛋!”
峦玄拿起军报,果然如犀锋所料,马竞战败了,两千人马损失了一千多,最后随他逃到姑臧的只有三百人,落雁关守军听闻后,军心动摇,迅速战败,余部不足千人逃到姑臧,姑臧现在四门紧闭,端木正已经下令让方劲所部即刻回援。
犀锋盯着地图,似乎没听见,峦玄也看着地图,可他看不明白,秦王没有催促,神情凝重之极的看着墙上挂的横幅,上面只有两个字:“三思”
思前,思后,思侧;
思进,思退,思危;
三思而后行。
“王爷,凉州的事复杂了,”犀锋抬头说道:“三千鹰翎卫恐怕不够,端木正乱了阵脚,吐蕃人倒底多少,领兵的是谁,行动方向,什么都不清楚,这仗怎么打的!”
“别抱怨了,说说你的判断和对策。”秦王看着墙上的三思,平静的说道。
犀锋是秦王鹰翎卫校尉,同时也是他的重要军事幕僚,在作战上,秦王很是看重他的意见。
犀锋,峦玄,秦王麾下最倚重的文武官员。
“不好判断,”犀锋叹口气:“我最希望的是他们进攻姑臧,最不希望的是,他们绕道渡过巴曲河,攻击黄沙关,如此就打开了关隘,获得后勤保障;其次,便是东进攻击灵渠县,然后继续东进,攻击定羌郡。”
“姑臧空虚,为何还最希望?”峦玄眉头紧皱,很是不解。
“姑臧兵力虽少,但城里各门阀的私兵,加上民众,就算临时凑也能凑出七八千人来,姑臧险峻,易守难攻,如果吐蕃人攻击姑臧,那怕五六万人,端木正也能守上两三个月。”
“民众也行?吐蕃可是虎狼之兵,骁勇善战。”峦玄还是很担心。
“行。”犀锋的语气十分肯定。
“凉州民风彪悍,十来岁大的孩子都能提刀上阵。”秦王替犀锋解释道:“姑臧城有十来万人,城外还有门阀的庄园私兵,聚集七八千兵力,没有问题。”
峦玄这才明白,这雍凉两州与内地完全不一样,民风着实彪悍善战。
“王爷,现在要作的是,放弃黄沙关,命令黄沙关守军撤退到三江口,依托三江口的地形,坚守待援。”
“可若吐蕃人不攻三江口呢?”
“如果吐蕃不攻三江口,那么三江口就是卡在他喉咙的刺,守军可随时出击,截断其粮道,如此,吐蕃大军的后勤供应就只能走落雁关,而落雁关的路要远上百里,关外的路也不平整,这将加重吐蕃大军的后勤困难。”
犀锋一路解释下来,同时也勾画了对吐蕃一战的整个战略。
“王爷,我要两万大军,最多两个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