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梅又问起飞燕门的情况,俞美只好将飞燕门之事再次重复了一遍,张梅听着忍不住泪珠连连,柳寒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随后立刻岔开话题,问起俞美将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跟着这草台班子吧。
“咱们染坊不是要扩大吗,就让师姐留下,帮帮我。”张梅看着柳寒说道。
实际上,自从见到俞美,柳寒便在考虑这个问题,可要将俞美留下却有诸多不便,这主要是他的身份问题,他经常外出不在家,张梅对他盲目信任,左兰身份卑微,不敢问也不敢怀疑,这俞美会吗?
可看着张梅的目光,这个不字说不出口,他笑着点点头,张梅高兴的笑了,拉着俞美的手:“师姐,你就留下吧,那戏班子有什么好,整天东奔西跑的,瞧你都瘦了。”
草台班子当然不如留在这里,可刚才柳寒的迟疑让俞美看在眼里,她迟疑下摇头:“你这也不方便....”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张梅连忙打断她,转头对柳寒急切的说:“你说是不是,爷!”
柳寒笑着点头:“俞师姐,我也希望你留下,那卖艺班子不是长久之计,我们这好歹比他们强,我经常出去,不在家,你给梅子左兰做个伴,若你觉着对不住那班主,没关系,我们可以出点银子,算是报答。”
“不,那倒不必。”俞美连忙说道,实际上,一进院子,她便被这吸引了,这小院,这茶楼,还有染坊,张梅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相比她呢?让她留下,自然是千情万愿,她只是担心柳寒的态度,很显然,这个家,是柳寒在当家。
现在柳寒既然开口了,俞美也就点头接受了,卖艺班子的确不是长久之计,家里又回不去了,常年在外,已经不习惯田的活,而且,家里的情况也不好,父亲在她在琅琊时病故,剩下一个哥哥在家劳作,很是艰难,她在家也就待了半个月就出来了。
张梅立刻起身,从屋里抱出一床棉被,拿到左兰的房间,又拿出张麻布毛巾,告诉俞美这是她的毛巾。
“今后呢,大家就在一口锅里吃饭,”柳寒趁着这时间给俞美提个醒:“家里呢,也没什么规矩,左兰是我们买下的,从身份上说是我们的奴隶,可实际上呢,我们也没把她当奴隶,算是一姐妹吧,家里呢,也没那么多事,就是这茶楼和染坊,嗯,你这身,明儿,让梅子带你买上点布料,做几身衣服。”
“不,不用了,我还有衣服。”俞美连声说道,柳寒摇头说:“你那些衣服不合适,咱们开的茶楼,店员的规定是旗袍,你必须要有两身旗袍一身套裙,另外,型也得换,你看看左兰和梅子的型,还有鞋,鞋子必须是高跟鞋,左兰和梅子都有高跟鞋,这些着装上的规定也适合染坊前店,你记住就行,凡是店里要接待顾客的,都是这样的着装。”
俞美似懂非懂的点点,柳寒略微迟疑,又说:“家里的事,不能往外说,家里不管什么事,都不能往外说,还有,我经常要外出进货,我不在时,你们要特别注意。”
俞美再度点头,张梅从偏房出来,恰好听见后面一句,便笑道:“师姐,你不知道,他呀,三天两头往外跑,今儿,也是上午才回来的。”
说了会,左兰过来招呼吃饭了,柳寒张梅将桌子搬出来,就在院子里坐下吃饭,俞美见左兰也在同一张桌上吃饭,这才相信柳寒所言,并没有将左兰看作外人。
吃过晚饭,柳寒看看天色尚可便陪着俞美到客栈,将行李拿回来,张梅也跟着一块去,三人到了客栈,找到班主,班主倒是没刁难,俞美本就是路上加入,现在有了好去处,自然不会再留下。
“以后要有了难处,就到帝都来找我,在下一定帮忙。”柳寒也挺客气,临走还送班主十两银子,感谢他们对俞美的照顾,班主也没客气,班子里的其他人看着俞美的目光显然有些羡慕,这个班子并不大,男女女女,老老少少,加起来也就十四五人,若是另一个身份,也安置得下,但现在这身份,要安置便困难了。
俞美的行李不多,也就一个包袱,里面除了几件衣服,再无其他。
回到家里,张梅依旧里外忙碌,左兰则在算账,倒是俞美不知该做什么,在屋里坐了会,觉着有些闷,便到前店里来,看着左兰算账。
账目每天都要算,俞美并不懂如何记账,好奇的看着左兰打算盘。
“美子,你先去洗澡吧,我这一会便完。”左兰低着头,边拨弄算盘珠边说,账目并不复杂,每天都算,很快便能完。
“不急,待会再洗也不迟。”俞美随口说道,左兰依旧没有抬头:“晚上都要洗的,烧水很麻烦,尽量分开。”
俞美闻言略微有点诧异,洗澡在这个时代是很麻烦的事,也是成本很高的事,城里没有柴禾,柴禾都要买,要每天洗澡,这样的生活成本很高。
俞美到厨房烧水,张梅已经在那了,俞美连忙说自己来,于是张梅便起身让她,自己回房了。
“你过来。”柳寒低声将她叫进里屋,张梅乖乖的进屋,坐在他身边。
今天她既高兴又悲伤,悲伤飞燕门的覆灭,高兴师姐的到来,至少,后一件事对她影响更大,而柳寒在这事上的态度更让她高兴。
“咱们的事,暂时不要让俞美知道,”柳寒低声说着,张梅这才想起,这家店的功用,她先是点点头,随后便有点愁。
“爷,不是我不听,可这事能瞒多久,每周都有度鸟飞来,师姐一看便知道了。”
柳寒一想也对,俞美不是左兰,有江湖经验,度鸟来往,代表什么,一看便知。
“这几天,你先观察下她,如果没什么问题,就悄悄告诉她,嗯,你看能不能将她安排到染坊那边去住?”
张梅想了想说:“那边住的都是些大老爷们,师姐一个女人住那边,合适吗?”
柳寒闻言苦笑,叹口气:“那就先住这边吧,你要小心观察她,明天你带她去买点布料,按照左兰的服装作几身衣服,嗯,以后,她的工作主要放在染坊那边。”
张梅点点头,然后轻轻叹口气,坐到柳寒身边,挽住他的胳膊,低声说道:“爷。”
“怎么啦?”
“师门就这样没了。”张梅有点难受,柳寒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江湖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飞燕门这样的小门派,一旦卷入漕帮风雨楼这样的大规模战争中,覆灭极快,门主就不该卷入这场争斗。”
张梅低着头没说话,柳寒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香肩,张梅顺从的靠在他怀里。
俩人就这样安静的坐着,过了一会,柳寒才幽幽的说:“我在通汇钱庄存了点银子,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你到通汇钱庄找到掌柜的取出来,我用的账号为柳张梅,记住密码,密码总共三个,第一个是三七二一,第二个四九三六,第三个是一一八七;这三个密码,你一定要记住,一个都不能错。”
张梅惊讶的抬起头,有些慌张的问:“爷,你这是?”
柳寒微微摇头:“没什么,这只是预作安排,或许没那一天。”
张梅稍稍安心,柳寒叹口气:“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倒是担心,你多久没练功了,我不指望你练出多高深的修为,可总要有逃命的能力吧。”
尽管柳寒一再提醒,可每次他一离开家,张梅便自动停下来,所以,尽管有丹药相助,修为进展还是不大。
“要不,咱们悄悄走了,反正....”
“说的什么话!”柳寒在她脸蛋上拧了一把:“做人得讲信义,答应人家的事,就要做到,不能说危险,便躲开了。”
张梅羞愧的低下头,柳寒打趣道:“当初,你不是豪气满天,参加会盟吗,这会怎么怕了!”
张梅娇俏的撅起嘴,撒娇道:“爷!”
说着,贴在柳寒的胸口:“奴想爷了。”
柳寒却摇摇头:“我马上要出去,你洗澡之后,自己先睡,”说着在她耳边低声说:“身上不许穿衣服。”
张梅先是愣了下,随后害羞的低下头,小拳头在他胸口捶了两下,柳寒轻轻一笑,起身将她放下,推门出去,旁边的澡房里传来洗澡的声音,偏房中也有动静,想来是左兰在屋里。
听了听范家的动静,没有什么动静,他身影一闪,悄无声息的到了屋顶,随即跃下街道,整整衣服,而后便消失在黑暗中。
顺着记忆中的道路,他很快找到那小客栈,他没有冒冒失失的进去,而是站在黑暗中看了一会。
客栈里面隐隐有些声音传来,门口挂着一对灯笼,跟帝都多数客栈没有任何区别。
但,柳寒怀疑,这是漕帮的另一个暗舵,其实,作为联络江湖人的暗舵,客栈比茶馆更合适,不过,他主要是打听传递消息,当然茶馆就更容易掩饰身份。
观察了一会,没有现什么,柳寒悄没声上了隔壁的屋顶,这是一家小饭铺,店主人正和老婆说着话,丝毫不知屋顶上已经有了人。
在这屋顶上又观察了一会,柳寒才一溜烟越过两边之间的小巷,没有出一点声音的落在客栈屋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