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胤抱着束花突然来了夏家,一屋子人围坐在餐桌前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夏芍最先站了起来,笑着走了过去,接过花来抱在怀里问:“你学会搞突然袭击了,来家里也不说一声。”
“唔,刚好一周。”徐天胤定凝着眼前女子恬静含笑的眉眼,眉宇间风尘仆仆的气息顿时散尽。他望着她,目光不肯移开片刻,一周的分离,已让他极为想念。
夏芍抱着花,又好气又好笑。果然,她就知道!哪有这么巧的?什么查肖奕的所有资料要一周,这男人根本就是算计好了时间。这两年,他越发学会耍点小心计了。
“咳!”
两个年轻人互望,夏志元却煞风景地咳嗽了一声,看徐天胤的眼神有点不是滋味。虽然婚事算是定了下来,他也算承认了这小子,但是他也不能太出格了。两人都还没订婚呢!在自己这个岳父泰山面前,盯着自己的女儿那样看,当他不存在吗?
夏志元这一声咳,夏家人这才反应了过来。刘春晖、夏志梅、夏志涛、蒋秋琳四人赶紧站了起来,刘春晖对夏芍笑道:“呵呵,小芍,你也别怪小徐搞突然袭击,我看他是想给你个惊喜。”
“是啊,年轻人不就爱这套么?那词儿叫什么来着?浪漫!”夏志涛也笑着帮徐天胤说话。
蒋秋琳瞥了丈夫一眼,再看夏芍怀里那一大捧的玫瑰百合花,眼神有些艳羡。女人没有不爱花的,但是她们这代人,当初也不流行这个。现在日子倒是好了,可是想想从来就没收过丈夫送的花。
夏志梅则看了徐天胤一眼,真没想到,看他性情沉默寡言的,没想到还会给女孩子送花。看来这徐家的嫡孙,是真的挺把小芍放在心上。
这时候,李娟也站了起来,她见徐天胤来了脸上倒是有丈母娘见女婿的喜意,忙起身把他请过来坐下,一边张罗着加碗筷,一边让夏芍把花拿去房间插好。转身去厨房的时候,她还没忘了瞪丈夫夏志元一眼,眼神警告——警告他别再犯大年初二那天的老毛病!
夏志元苦笑,李娟转身出去前却瞥了眼女儿怀里的花,瞧着也是挺喜欢。真没想到,小徐这性子,还会送花!
夏芍看着家里人的眼神,忍着笑,如果他们知道徐天胤从认识她到现在,每次都是送同一束花,不知道表情会是什么样?
不过,她喜欢就是了!
夏芍把花抱去房间里插好又回来,碗筷已经添置好,一家人坐在桌前已经在等她了。徐天胤虽然是搞了个突然袭击,但是他来的时间也巧,正是夏家吃午饭的时间,饭菜刚端上来,都还没动几筷子。中午这整顿饭李娟都在招呼徐天胤和衣妮,餐桌上气氛热络。
吃完饭,夏芍帮着母亲收拾了碗盘,便和徐天胤去了屋里。
进了屋,门一关上,夏芍回身便戳某人胸口,笑道:“你最好是查了肖奕的所有资料,不要只有一点点。”
夏芍故意加重“所有”两个字,这是当初在香港的时候徐天胤承诺的。他的承诺,自然从来不做假,但夏芍就是忍不住逗他,谁让这男人今天搞突然袭击。
徐天胤任她戳,待她戳完,转身便出了门。夏芍在屋里听见开关车门的声音,没一会儿,徐天胤回来,手里拿了一摞厚厚的资料,“给。”
夏芍一入手,只觉沉甸甸。粗粗一翻,还真是各方各面都有!她当即便敛了调侃打趣的笑意,低头边走边看,往桌边走去。待走到桌边,只觉腰间环过一只大手来。夏芍一愣,回头一看,见徐天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椅子里。她正想着这男人行动怎么那么迅速,人便被他抱起来,放到腿上坐好。
夏芍哭笑不得,她有种自己落入捕食者之手的错觉。但她还是轻轻挪了挪,换个舒服的姿势,倚进徐天胤怀里,任他抱着自己,她则低头,看资料。
不得不说,这资料真的极为详尽!这并不仅仅是肖奕的资料,还包括了现如今茅山门派的。
茅山门派说起历史渊源来,比玄门还要早,但是现如今门中弟子已是极少。这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玄门的总堂在香港,并未受到那个动乱年代政策的波及,而茅山一脉则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当时,肖奕的师父那一代老一辈的大师都被扣上了牛鬼蛇神、封建迷信的帽子,门派弟子走的走,散的散,有不少人刚入门不久或者仅学了一点皮毛,就因怕被波及而退了山门。这也导致后来有不少江湖神棍行骗的时候,老百姓都称其为“茅山道士”,一来可见那个年代茅山一脉受到的不公正评判,二来也是有些半路退了山门的弟子假以茅山之名给人看相算命,因学的只是皮毛,难免有卜算不准或者骗人钱财的事情。久而久之,“茅山道士”在许多百姓心里,几乎成了江湖神棍的代名词。
肖奕拜入茅山的时候,动乱刚刚过去。他天资极高,他的师父道无大师亲身经历了门派的由盛到衰,亲眼见到了人间百态,在十数年里对人生有所开悟,因此不再将心思放在振兴门派上,而是一心一意教好肖奕,只将门派的传承秘法悉数教导给他。
因此,肖奕没有师兄弟,他只有两位师叔,两位师叔各收了三名弟子。三师叔的弟子闫老三因心性邪佞被逐出门派,其余的加起来总共十人。两年前,道无大师仙逝,肖奕以三十四岁的年纪接掌茅山派衣钵,成为掌门祖师。他直到如今还没有收弟子,因此如今的茅山派,算是正式门派弟子的,只有九人。
徐天胤准备的资料里,附上了这九人的近况。
肖奕的两位师叔如今都已年过六旬,有家有室,很少替人消灾解难,只有有缘人才能获得两人的指点。如今算是隐世的大师级人物。而两人膝下的五名弟子,年纪大的四十岁,小的跟肖奕差不许多,除了一人在台湾,其他的都在国外。有一人在美国,一人在马来西亚,两人在新加坡。这五人除了在当地是极有名气的风水大师外,还各自有自己的产业,平时互有联系。
肖奕两年前接掌门派之后,就开始四处游历,并在前年年底于加拿大遇到冷以欣,两人在去年年底订了婚。
夏芍将看过的资料都放去桌上,屋里气氛极静,她的目光停留在眼前的资料里,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龙脉出事的那几天,他不在茅山?”
“不在,去向不明。”徐天胤抱着夏芍道。
龙脉出事的时候,唐宗伯曾跟肖奕通过电话,按照他的说法,他正在茅山处理门派和产业上的事,处理完毕后再赴加拿大和冷以欣订婚。徐天胤查了那天的通话记录和来源,证实肖奕在通话那天确实身在茅山。但与他通电话那天,龙脉已经被下了断脉钉,肖奕很有可能在作法之后赶回内地,因此徐天胤把时间往前倒回了一个月,发现肖奕从加拿大回国的时间是张中先和夏芍发现龙脉被钉的一周前。
按照肖奕的说法,他是回茅山处理事务的,但是在他回去的前两天里,没有人见过他!这两天的时间里,在当地没人见过他,在出入境方面没有他的记录,他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可以易容出关。”徐天胤提醒夏芍道、。
夏芍目光微寒,缓缓点头,“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记得京城暗中助通密的人么?那人的脸皮有两层,就是易了容的!至于出关,假身份完全有途径办得到。”
肖奕在龙脉被钉的时间上有两天的空窗期,在玄门与泰国降头师斗法的那段时间,他人应该在加拿大。但是他并不住在冷家,而是在加拿大新置了房产,但那两天,他的邻居称没有见过他。
“这也太巧合了。”夏芍敛眸,回头问,“温烨在香港被打伤的那天呢?肖奕人在哪里?”
“广东。”徐天胤抱着夏芍,大掌不肯离开她的腰身,只把头抵在她身上,嗅她的清香,眼也不舍得抬,“下页。”
夏芍一愣,忙把手上的资料拿开,去看下页。果然,肖人那天人在广东处理产业上的事,上午他去过一趟银行,下午和晚上行踪不明。夏芍冷笑一声,这么近的距离,他想往返香港是绝对有可能的!
一次可能是她太多疑了,两次许是巧合。那么,三次呢?
肖奕的嫌疑很大!
夏芍一眯眼,皱起眉头,但目光随即往下方资料的一连串数据上一扫,便愣了愣,“嗯?他变卖了门派名下和他私人名下的所有产业?”
“嗯。”徐天胤嗯了一声,不抬头,只把她揽得更紧了紧。
夏芍却始终皱着眉头,接连看下去。茅山派名下有一些慈善产业,想必初衷与夏芍建立华夏慈善基金会的初衷差不多,并不以盈利为目的,而在于济世救贫。慈善产业肖奕没有动,但其余投资出去的产业他出售了股权,连他自己名下在国外的三家公司也变卖了。
夏芍倒是没想到,肖奕在二十五岁时就在国外注册了公司,主营高科技产品和进出口贸易,他两位师叔在国外的弟子在他的公司成立之初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他的客户遍布美国、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地区,十年的时间,三家公司资产三十多亿!如今他把公司全部变卖,加上投资在其他产业上的股权出售,他如今名下有五十多亿的巨额资产。
“就算他婚后打算长住加拿大,也不需要把公司卖了。”夏芍很纳闷,“把所有的产业都清空,他想做什么?”
“现在还没有动作。资金都在他的账户里,最后一笔交接年前才到账,都还没有动用。”徐天胤道。
夏芍沉默了,肖奕这举动不正常。一个商人,如果不是发生了极大的变故,是不会变卖自己的产业的。换做是她,不管日后她和师兄在哪里生活,华夏集团都不会给别人。所以说,肖奕一定有什么打算,或者,是图谋。
现在,肖奕的嫌疑极大,哪怕刚才那些巧合真的只是巧合,他为了冷以欣,日后也未必不会做出对玄门有害的事来。因此,他的这笔资金动向,看来是要注意了。
夏芍垂眸深思,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资料还没看完——厚厚的一摞资料,就只剩下一页了。
当夏芍看向手中最后一页的时候不由微怔,这最后的资料是关于冷以欣的。
冷以欣在一周前被夏芍怀疑学习的黑巫术,产生了人格分裂的情况。徐天胤的这一页资料是关于她在加拿大的人际关系调查,调查发现,冷以欣很少参加国外一些圈子的聚会,她在自己别墅里疗养,深居简出。黑巫术有可能是从冷家的藏书里自学而来。
冷家有黑巫术方面的藏书也不奇怪,夏芍对西方巫术的了解很多也是来自于师父的藏书。只不过师父的藏书里没有对巫术实施方法详尽的讲解,即便是有,唐宗伯也在夏芍看书的时候提醒她,非本门传承的术法,有可能并不全面,也可能有作伪的成分,所以不要轻易学习。否则随时有可能给自己带来伤害。
冷以欣的人格虽然是成功分裂了,但她看起来确实很痛苦。夏芍不知道这不是她学习黑巫术的后遗症,但她本门功法被废,确实已无太大威胁,真正需要注意的,还是肖奕!
“肖奕有可能也是衣妮的仇人,这些资料我想应该给她看看。”夏芍说着,便想从徐天胤腿上下来,出门找衣妮。但是她动了两下,发现某人的手臂实在是禁锢得太紧了,根本就不放她下来。夏芍这才低头看去,正逢徐天胤抬起头来,寂静的房间里,女子香软的唇正撞上男人高挺的鼻梁,轻轻擦过,两人都是轻轻一颤。
随即,夏芍脸颊微红着便往后让,颈后却压来一只大手,夏芍怔愣的时候迎上一双深暗的酝酿着掠夺的眸。房间里一声低弱的倒吸气,一张资料缓缓飘落到地上,冬日午后的微暖的阳照在上头,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小字和微微晃动的人影。
喘息,不过是片刻,屋里便奔出一名怀抱散乱资料的女孩子。
夏芍脸颊泛红,回头嗔了眼屋里,那眼神少见地有点牙痒的意味。某人的胆子果真是越来越大了,大白天的在她屋里,还是书桌后,他就敢不安分!要是给他得逞,下回还不知要怎样胆大,看样子,他是真不介意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被她父母抓着,这样兴许可以订婚都省了,直接结婚。
夏芍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是对徐天胤的一些小心思摇头一笑。待收拾了情绪,她便把资料整理好,去了衣妮房间。
衣妮在看过资料之后,也是一怒,“我就知道是他!一定是他!”
“稍安,我会盯着他的。这个人隐藏很深,你找了他七八年都没有他的消息,他在背后暗算玄门几次,也抓不到他的把柄。可我们若真没冤枉他,他就已经露出狐狸尾巴了。现在,他不再是完全身处暗处,只要知道知道敌人是谁,天底下会算计人的不是只有他!”夏芍一笑,拍拍衣妮肩膀,“放心,先交给我!若有一日报仇,一定不会落下你。”
告诉衣妮肖奕的嫌疑只是因为她有知情权,但夏芍还是要嘱咐她,不要轻举妄动。小不忍,则乱大谋。
衣妮也听出夏芍是怕她冲动,陷自己于危险中,顿时撇过头去,还是有点不习惯别人的关心,“知道了,啰嗦!衣缇娜是那男人杀的,我不算给阿妈报了仇。这回要真是那男人,一定要给我宰一宰!”
夏芍见衣妮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一笑,点头。
“千刀万剐!”衣妮继续道,眼神刀子似的泛光。
夏芍无语,收拾了资料,转身出门。
“放蛊咬死他!”衣妮跟着出来,在后头磨刀霍霍。
夏芍再次摇头,走得远了。走回房间门口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抬头望远,望天际云白天青,眼底光芒被冬日青冷的天渡一层霜凉。
……
这天正月十五元宵节一过,第二天,夏芍便要准备返校报到了。
徐天胤本来要回军区报到,但他特意请了一天假,送夏芍返校。回家过年的时候,夏芍是开着车带着朋友自驾回来的,回去的时候便由徐天胤驾车,带上了衣妮、周铭旭、元泽,开到省道的时候,又稍上了柳仙仙,朋友们一起回了京城大学。
元泽和柳仙仙这个年过得都挺忙,一个忙着跟随父母在官场圈子里走动,一个忙着帮胡嘉怡收拾去英国剑桥大学读书的行李和帮她准备资料。胡嘉怡一周后前往英国,下回几人再相见,怕最早也要暑假。
周铭旭这个年过得是最郁闷的,他从小到大的玩伴,刘翠翠就过年回家住了两天,其余时间都在香港。周铭旭是知道她在香港参加专业模特培训的,但刘翠翠家里人都以为她是去勤工俭学。刘翠翠的家里人,她母亲和弟弟人不错,她爸则是个老酒鬼,思想重男轻女不说,还特别封建。要是让他知道刘翠翠在学模特儿,一定会打断她的腿,到时候说不定连介绍刘翠翠去香港的夏芍都要受埋怨。
夏芍却并不在意,她只希望朋友们的未来越来越好。刘翠翠是个很有上进心的人,她在香港参加培训,连夏芍到香港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见面。刘翠翠不想被人知道她跟夏芍是朋友关系,用她的话说,她能吃苦,不需要被特殊照顾,也不希望被人说夏芍举荐了个菜鸟来。她已经接受了夏芍莫大的帮助,剩下的路,再苦再难,哪怕是把腿走断,她都会走出个名堂来!
夏芍很欣赏刘翠翠这股子干劲儿,也就一切随她。但她还是有让刘板旺暗中盯着的,毕竟那个圈子很乱,她可不希望在刘翠翠身上出什么不好的事。
由于刘翠翠过年的时候不在,周铭旭没了个玩伴,日子本就无聊,最郁闷的是杜平的父母还找上了他。今年过年杜平还是没有回家,他父母托周铭旭去京城如果见到杜平,希望他暑假的时候能回家看看父母。夏芍听了这事眉头皱了好一阵子,上回跟杜平不欢而散之后,她就没再管过他。虽然是生气他的一些想法,但杜平的父母都是很朴实的人,小时候对她也很好。看在这份儿上,夏芍决定回了京城后,再去找杜平谈谈。
不过夏芍这次回京城,事情可不少。
很重要的一件事是,她要回京,处置王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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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纸们,今天九月一号了,我的婚期在这个月,九月十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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