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见到李伯元的时候,陪在李伯元身边的,还有一名东市政府的官员,这官员夏芍有些印象,是副市长刘景泉。
刘景泉主管东市的经济,前世东市经济之所以发展起来,跟这位实干派的副市长有着很大的关系。他确实是做了不少实事,只不过因为官场上派别的关系,在东市换届的那一年,被政敌整倒双规。这件事当时夏芍的父亲夏志元还在家里叹息了一阵,说是官场黑暗,刘市长做出了政绩,最后却被别人整下去,都给别人做了嫁衣裳之类的。因此夏芍对此人有些印象。
没想到自己会见到这位副市长,夏芍不由仔细看了眼刘景泉,发现他中庭部分已显示出暗色,算算时间,也确实不远了。大概也就是一年后。
正当夏芍思索的时候,刘景泉笑问:“李老,这位是?”
“来来来,刘市长,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我来到东市后,遇到的一位世侄女,夏芍。”
世侄女?
刘景泉心中一惊,没听说过李老在东市还有故交啊,这世侄女哪里来的?既然是李老的故交,想必家世也是不错的,可他不记得东市上流社会里有姓夏的一家啊。
疑虑归疑虑,刘景泉毕竟是政坛老将,脸色却是亲和的笑容,立刻握手说道:“夏小姐,幸会幸会啊,呵呵。”
“刘市长好。”夏芍微笑着伸出手去,落落大方。
刘景泉笑着点头,虽然心中有疑惑,却并没问夏芍的家世,而是看向夏芍身后的陈满贯,笑着问:“这不是陈老板么?最近生意有起色么?”
陈满贯没想到刘景泉还会跟他打招呼,毕竟自己生意失败之后,无论是政府官员还是以前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都是对自己避而不见,以前还能跟这些市长副市长的同桌吃饭,握手笑谈,现在人家见了你都只当没看见。
这些事换做以前,陈满贯自然是心中悲愤的,不过现在他看开了,人的本性而已,以前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做。不过,他是真没想到今天刘副市长会“认出”自己来,想必是托了夏芍的福。因为自己跟在她身边,而她又跟李伯元相熟的关系。
“还是老样子,多谢刘市长关心了。”陈满贯笑着和刘景泉握了握手。
刘景泉笑着说:“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政府嘛!以前陈老板的企业也是为咱们东市的发展做出过贡献的,现在有点困难,政府可以出面帮忙的嘛。”
这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是说给李伯元听的,说到底还是卖给他面子。
而李伯元接着这话茬就转手把人情卖给了夏芍,“听说陈老板想在古玩街上重新开家店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陈满贯看了眼夏芍,“呵呵,是有这事,朋友出资,我出力,就是个给人打工的,不过具体的事还没商量呢。”他说的是实话,这事夏芍说要等拍卖会结束后再商量,且她还要上学,店铺的事必定不能事事亲为,到最后可能还是需要他天天在店里看着。
“这是好事啊!慢慢来嘛,以陈老板的经验,很快就可以东山再起的。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政府解决。”刘景泉笑着说,也算是做下了承诺。
而夏芍在一旁听着这些,不由微微挑眉。以前听说这位刘副市长是个实干派,她还以为会是个硬派人物,没想到该有的“亲和力”还是有的,也难怪做出不菲的政绩了。
这边四人相谈甚欢,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紧随的吴玉禾眼底,却满是震惊。
“他、他什么时候和李董事长攀上交情的?”
身旁的女人捂嘴惊呼,“你说那个杨助理是嘉辉集团的董事长助理?董事长助理怎么会陪着那个小丫头?!她是什么人?”
吴玉禾眼神发直,有点懵。他怎么知道?难道那个女生真的不是陈满贯带来的女伴?
女人拧了他一把,“你不是说跟刘市长有点交情,要趁着这次拍卖会请他帮你引荐给李董事长么?你倒是过去呀!”
吴玉禾被掐得一痛,呲牙咧嘴间又牵动了嘴角磕破的伤,顿时烦躁地甩开女人,指着自己肿得老高的嘴角大骂,“我倒是想去!我这都破相了,我能过去么!妈的!出门没看黄历,晦气!”
刚才怎么就能摔了一跤呢?他这腿平时好好的,刚才怎么就突然僵冷了?这事真邪乎了!
吴玉禾有苦难言,一肚子火气,还要时不时地忍受生意上的伙伴看则关切实则打趣的问候,心中别提有多窝火。
拍卖会快要开始时,来参加的名流都纷纷走进拍卖大厅,按号落座。李伯元的座位自然在当中视野最好的位置,刘景泉和杨启陪着坐在左边,夏芍和陈满贯坐在右边。
这次的拍卖会虽然深受市里重视,但毕竟不是投资大会,也就没有领导讲话这类的官腔,主持人上台讲了几句,拍卖师便上场,拍卖会就此开始。
第一件拍品正是那件北宋时期的钧瓷水仙盆,起拍价二十万。
“五十万。”李伯元第一个叫价。
夏芍看向他,见老人家果然目光灼灼,看起来很喜欢这件瓷器,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这场拍卖会把这件拍品放在第一位,也未必没有让李伯元先拔头筹之意,看来是要哄得他开心了。
但夏芍心里,自然是不希望他拍得这件拍品的。
大厅中,众人见李伯元叫了价,仿佛要把这气氛炒热一样,都纷纷跟价,一会儿就叫到了一百五十万。
“一百六十万!”
“一百八十万!”
“两百万!”李伯元又跟进。
夏芍微微皱眉,听见有人叫两百二十万,李伯元还要跟着叫价,夏芍这才开了口,“李伯父,这物件您还是放一放吧。”
话说的婉转,意思却很明显了,她这是在劝李伯元弃拍。
刘景泉、陈满贯和杨启都是一愣。刘景泉微微皱了皱眉,这女孩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钧瓷就是市里为李伯元准备的,对他的喜好,市里可是没少下功夫。
陈满贯也是深谙这些事的,不由替夏芍捏了把汗,她可别在刘市长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这对她日后在东市发展没有好处的。
杨启却是挑了挑眉,在他看来,夏芍不像是这么不懂分寸的人。虽然她年纪不大,但他就是奇怪地有这种感觉。
三人心中各有所想,李伯元却出乎意料地当真没再叫价,而是问:“世侄女有何见教么?”
见教?刘景泉一愣,这话说的也太客气了吧?这女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夏芍微微一笑,“李伯父,这物件是土里出来的,普通人带着身上都容易虚病缠身。您刚刚大病初愈,就更不合适了。”
考虑到刘景泉在,夏芍这话说的已是很隐晦,没把阴煞、运势之说端出来。毕竟国内不是很接受这些,她还是要顾及到自己在市领导面前的形象,小心不落下神棍的印象。
但刘景泉活了四十多岁,岂能听不出这话里的含义?这一下不由怪异地看向夏芍,这女孩子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吧?怎么说话跟个神棍似的?这是接受了现代科学教育的学生该说的话么?
陈满贯却是惊愣了下,虽然他还是不知道夏芍是怎么断定这物件是土里出来的,但她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她说会虚病缠身,那就一定不会有错了!怪不得那时候在展柜前她会皱眉头,原来是因为这个?
杨启也是一愣,他不是香港本地人,一开始并不信这些,但到了香港工作之后,见到上至政商名流下至平民百姓,全都对玄学易理深为信服,更是几番见识了当地风水相师的厉害之处,别人不说,那位香港风水界的第一大师可是极为厉害的人物,确实有真才实学。他这才慢慢对此改观,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气质淡雅柔美的女孩子,竟也是玄学人士?
李伯元更是惊醒道:“你是说这物件有阴煞?”
刘景泉听了,险些被口水呛到,怎么这老爷子还真信?但随即他就想通了,香港人确实比较信服这些,况且李伯元年纪也有六十了,老一辈儿的人,即便是在内地,现如今也是有不少人还信这些的。不过,这女孩子才多大?李伯元竟然信她的话?
但刘景泉哪里知道,李伯元岂止是信,简直就是信服。他问出这话,夏芍只是微微一笑,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李伯元却果然不再叫价了。
这让刘景泉对夏芍的印象有些不太好,不过他却没当场说什么。毕竟李伯元和夏芍的关系看起来不一般,他不可能傻到当着李老的面去训斥她。这钧瓷虽是市里有意准备的,但整场拍卖会的拍品里也并非只有这一件瓷器,只要李伯元拍下几件来且过程高兴,让电视台的报道好看一点,不让市里认为是自己陪的不好,那就行了。
而这时,价格已叫到了三百五十万,且叫价的人竟是吴玉禾。
吴玉禾这时纠结了,在场参与竞拍的所有人都有意将这只钧瓷让给李伯元,竞价不过是为了炒热下气氛,可谁想到他突然之间就不叫了呢?
吴玉禾感觉脑门都渗出了汗,他急切地看向李伯元的座位,心想莫不是价叫高了,李董事长不乐意了?不应该吧?以香港嘉辉集团的财力,别说三五百万,就是三五个亿也应该是不放在眼里的。
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就在吴玉禾想来想去想不通时,只听上头咚地一声,拍卖师落了槌。
成交!
所有人都侧目而来,吴玉禾成了拍卖大厅的焦点,却一脸哭相。
夏芍别有深意地一笑,哎呀,居然被他给拍得了,这真是冥冥之中自有报啊。
这时,第二件拍品接着亮相,一件宋代哥窑的粉青釉双耳瓶。
刘景泉不由看向夏芍,只希望她这回不要再出幺蛾子了。而夏芍这回也确实不说话了,李伯元自然也深谙官场和商场上的一些道理,接下来频频叫出高价,连拍下数件拍品,拍卖会的气氛一度被推向**。
刘景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而夏芍这时目光一定,因为接下来的拍品正是她委托给李伯元帮忙送进来,那只紫砂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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