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哪叫不客气?你这明明就是狮子大开口,混元珠,亏你说得出来。”
彼时,之殇也怒了,从他那陡然铁青的脸色,以及紧握成拳的双手就可见一斑了。之殇厉眸如炬地瞪着还有脸冲他笑的墨斐,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跟之殇的愠怒相比,墨斐倒是显得淡定多了,丝毫不觉得自己所提的要求有何过分之处,他目光幽幽地打量着之殇,心思微动,片刻的沉默过后,墨斐再度薄唇轻启道,“之殇,你既然知道我的秘密,就更应该清楚,为了重启任意门,我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你看,我都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助你一臂之力,难道你却一点细微的报酬都不愿意支付吗?”
墨斐这话说得太过于轻描淡写了,之殇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他恶狠狠地剜了墨斐一眼,冷哼道,“你这报酬真的只能称作细微吗?墨斐,我看你恐怕搞错了细微的含义。”
之殇才不会给墨斐任何面子,当即就拆起某人的台来,毕竟影卫统领这会儿是真的气愤难当。
一听之殇这话,墨斐只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漆黑如墨的眸子闪过了一抹凛冽的暗芒,转瞬即逝,他微微勾了勾唇瓣,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可笑意却没有抵达眸底,只见他一边轻敲着血色长剑的剑柄,一边跟面容冷峻的之殇说道,“反正这是我唯一的条件,如果你希望我俩之间的交易达成,就按我说的去办,十天之内将混元珠带到我面前,不然的话……”
说到这里,墨斐停顿了一下,眉眼之间的恶意却未加掩饰,很快,他就再度幽幽补充道,“之殇,其实你可以这么想,倘若任意门成功开启,那么你就可以在限期内回到璇玑,葬龙山蛇王窟的危机也可以迎刃而解,这才是当下你最该考虑的,至于混元珠落入我手里,后续是不是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难道真将自己当成忧国忧民的圣人不成?”
墨斐这话说得不可谓不直白,他直接将影卫统领之殇最为忧心的问题,摆在台面上讨论,也算是少有的……‘奇葩’了,不过鉴于墨斐本就是邪祟老祖,所以他的行为不论表面看上去多不合理,都能够被合理化,谁让他是独一无二的墨斐呢?
尽管之殇心中早已警铃大响,可他同样明白,若是单凭他一己之力,根本就没办法改变任何人,更不可能给站在他对面的家伙施加任何压力,在想通了这些弯弯绕绕之后,之殇也就不再继续纠结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眸光冷厉地瞪着墨斐,而后咬牙切齿道,“混元珠我会想办法,但你给的时间太仓促了,十天恐怕很难成事……”
尽管最终还是之殇选择了妥协,可他还是当着墨斐的面,提出了自己的‘严zheng正抗kang议’,毕竟混元珠又不是某宝上九块九包邮就能批发一打的廉价货,他总是需要时间准备的呀。
可之殇话音刚落,墨斐就低低地笑了起来,很快,他的笑容就隐去了,立刻换成了另一幅冷酷无情的面容,而后再度强调道,“时间问题,难度问题都是你该考虑的,我只在乎结果。”
墨斐摆明了就是不愿意再通融,反正就是不讲任何情面就对了。
墨斐的话自然也让之殇很是恼火,从他将自己的拳头捏得咯吱响就可见一斑了,墨斐自然也将之殇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分分明明,可他非得没有鸣金收兵,甚至继续添油加醋道,“简灵总是喜欢将一句话挂在嘴边,现在想想,倒是挺适合你的,所以我就把它原封不动地送给你。”
墨斐突然铺垫了一下,当着面容阴沉的之殇说了这样一句话,而且说这话的时候,墨斐表情看上去就格外的欠揍,反正之殇脸色越发难看了,双手更是握紧了,松开,松开了握紧,可想而知,他内心的愤怒已经到了巅峰。
其实此刻之殇已经知道墨斐到底要跟他说什么‘鼓励’的鬼话了,因为这话他也曾从影后妹子简灵的口中听说过。
就在之殇快被气吐血的时候,耳畔再度响起了墨斐那不怀好意的轻笑声,而后伴随着那句堪比魔咒的,洗NAO脑#一般的鬼话。
“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
当之殇从墨斐口中再度听到简灵的专属口头禅时,其实他内心也是极度崩溃的,要不是之殇竭尽全力地克制着自己,之殇真的恨不得跟个猩猩似的,各种捶胸顿足,再仰天长啸了。
墨斐也没去管之殇此刻内心的阴影面积到底有多大,他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蔫坏,蔫坏的笑容,修长如玉的手指,更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怀中长剑,视线却牢牢地锁定在之殇身上,显然是不愿意错过某人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尽管之殇内心各种憋屈,但为了尽快回到璇玑皇朝,之殇不得不隐忍,谁让眼下形势比人强,墨斐才是那个占据着主导地位的家伙呢?
之殇深呼吸了两三次,才好不容易让自己没有先前那么暴躁,他鹰隼微眯地打量着墨斐,而后语气生硬道,“我会再想办法,十日之后我再来找你。”
撂下这话,之殇就阴沉着俊脸,径直朝着玄关走去,薄唇更是抿得死紧,显然是不愿意再继续搭理某人了。
就在两人错身的当下,之殇听到墨斐再度开口道,“之殇,我建议你去找宫北漠,你可别小瞧了这位大玥国的陛下,我相信他会乐意帮你的,毕竟宫北漠历来都看不上丰子睿,再加上他那糟心的弟弟偏生又喜欢私下联络丰子睿,越发害得宫北漠‘不得安生’,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若是专程拜访宫北漠,再将其中的利害关系‘一一说明’,我相信北皇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墨斐脑海里浮现出一副画面,恰好就是之前他在城东桃花坞看到的场景,彼时,缥缈峰峰主殷素离跟宫北漠起了些许争执,两人不欢而散……
墨斐脑子转得很快,他斜睨着就连背影都冒着森然冷意的之殇,而后就打起宫北漠主意来,墨斐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到混元珠,但他心里同样清楚,若是只给之殇十天时间,单凭之殇的能力,此事难度系数的确不小,墨斐虽然想逼之殇一把,但他也不是真的希望看到之殇搞砸了他所交托的差事,思来想去,他还是跟之殇推荐了宫北漠,旨在希望之殇代表璇玑,去联络宫北漠……
墨斐这个如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可他还是低估了之殇的难搞程度,因为很快之殇就一口回绝了他的提议,“墨斐,我劝你适可而止。”
说这话的时候,之殇脸色铁青一片,眉眼之间的煞气跟杀气更是让人不敢与之对视,尽管之殇没有回头,但墨斐还是从之殇身上察觉到了更深的敌意跟抵触之意,墨斐黑眸一厉,眉头也跟着狠狠地皱了皱,他张了张嘴,本来还打算跟之殇说些什么,但最终墨斐还是改变了主意,只是眸光微微闪烁地打量着之殇,而后再度跟某人强调道,“我这也就是建议而已,至于你要不要采纳,我就不干涉了,反正我只有在见到混元珠的时候,才会告诉你如何通过任意门重返璇玑,你记住这一点就好了。”
墨斐没有再强求之殇寻求宫北漠的帮助,但他还是再度敲打起之殇来,在给之殇增加心理压力的同时,也是为了表达自己对某人‘死倔’的不满。
墨斐有时候真的觉得之殇思想太过于古板了,而且一点都不知道变通,明明有些事情可以寻求‘捷径’,明明就是一件事半功倍,又能让当事人双方‘双赢’的事,可偏生之殇就觉得那样会坏了他的规矩跟原则,所以宁可吃更大的苦头,都不愿意妥协。
墨斐觉得之殇这种人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非要简单事情复杂化,纯粹就是……没事找事。
当然这些,墨斐也都只是暗暗腹诽罢了,他可没那兴趣再给之殇免费地上‘思想政@zheng治zhi课’,一来墨斐没时间,二来他觉得自己已经说不动之殇了,谁让某人的‘想法’太固化了呢?简直比老古董还要老古董。
就在墨斐恶意揣测之殇的时候,某人已经大长腿一迈,大步流星地朝着玄关走去,周身的冷意更是骇人,可想而知,此刻之殇到底有多烦躁。
墨斐依旧抱着血色长剑,站在原地,黑眸精光乍现,谁也不知道这会儿邪祟老祖到底在盘算着什么,反正不太可能是好事就对了。
眼看着之殇就要离开,却不知道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右手扶着房门,黑眸闪烁着凛冽的寒芒,转瞬即逝,只见他薄唇蠕动,声线低沉道,“倘若你有时间,最好也去莽山的樱花斋看看,当然我知道你从来都不会做任何好事,可如果任由樱花斋这么乱下去,到时候同样会影响到你,不是吗?”
影卫统领突然当着墨斐的面,将话题转移到莽山樱花斋上面,只不过之殇没有将话说得特别明确,而是有意无意地影射着什么。
之殇的出声打断了墨斐的出神,墨斐眸光一厉,当即就转过身,看向依旧背对着他,站在房门口的之殇,心思微动。
好半晌,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只是兀自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之中,谁也不知道,这会儿彼此到底在琢磨着什么,反正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剑拔弩张,让人心生不适就对了。
片刻的沉默过后,还是邪祟老祖墨斐打破了这越发诡异的氛围,他将血色长剑,随意地放在一旁的红木桌上,而后轻扯薄唇道,“之殇,虽然你是一个很不讨喜的家伙,但我却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的‘善意提醒’我记下了,倘若真的有时间,我也会再深入莽山,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墨斐的表情看上去要比平时友好多了,也真诚多了,至少不再是之前那种虚假又虚伪的笑容。
墨斐这话一出,之殇眉头当即就皱得死紧,黑眸更是翻涌着一片让人心惊的风暴,扶着门的手,也跟着收紧了一些,之殇张了张嘴,原本还打算回应墨斐什么,可最终他还是改变了主意,将临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而后就快步地走出房门,只留给墨斐一个冷酷无情,又决绝的背影。
墨斐依旧站在原地,双眸锐利如刀地注视着之殇离开的方向,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因为话语太过于含糊,又轻声细语的缘故,无人听清。
等之殇离开两分钟后,墨斐这才抬步朝着玄关走去,他刚要关上房门,却看到之殇又面色阴沉地回来了,墨斐不免有些狐疑,正准备开口追问之殇什么,却被之殇抢了话。
“苏雷霆来了,马上就要到你这里了,我先避一避。”
之殇也没有刻意隐瞒,而是直接将璇玑帝苏雷霆到访的事说给墨斐听,而且在提及苏雷霆的时候,之殇的表情看上去依旧臭臭的,明显就是对某位旧主无甚好感。
一听之殇这话,墨斐当即就低低地笑了起来,眉眼之间的嘲讽更是未加掩饰,但当墨斐接触到之殇那不满的恶意瞪视之后,墨斐也开始收敛自己,毕竟现在他跟之殇算是盟友,哪怕只是短暂的盟友,墨斐也不能丝毫不顾之殇感受,以免影响两人之间的合作关系。
这么一想,墨斐便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了一声,而后侧身,给某人让路。
“进来吧,你直接去二楼北面长廊最后一间卧室,那里被我动过一些手脚,就算苏雷霆来了,也一定察觉不到你的存在。”
墨斐很是友好地冲着面色阴沉的之殇笑了笑,而后很是认真地指点起某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