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洛阳城吗?”
貂蝉眼中闪烁着谁也看不懂的光芒,她虽然被封印着,但如今封印越来越薄弱,只要她肯舍弃一些东西,未必不能临时恢复一身的能力,但那东西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洛阳城是她最不愿意去的地方,这么久了也许王允早就放弃了对她的追捕,也许仍然在暗中追查,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但她又怎能不救叶斌,当初是叶斌将她救出火海,如今到了偿还的时刻了吗?
夜深人静,叶斌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他脸上并未有任何沮丧,他是玩家,实在不行重新来过便是,但让他犹豫的是,他不知道死亡一次之后,他的野人祭祀身份会不会随之消失,毕竟转职成为隐藏职业的人太少了,而成为隐藏职业后还死亡的更少了,他无人可以询问。
甚至,他觉得自己这个隐藏职业与其他隐藏职业有所不同,不但自身能力得到了提高,更是能够统领天下野人,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嘎吱!”
木门被推开,一身白裙的貂蝉走了进来,她头上带着采来的红花,腰间系着紫色的绸带,白皙小腿裸露在外,在月光的照射之下,彷如仙女。
对于这个时候貂蝉的到来,叶斌很是奇怪,他不知道貂蝉要做什么,不动声色的闭上眼睛,装着睡着了的样子。
他感觉到木床的微抖,貂蝉竟然坐在他的身侧,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他听不见声音,但眯缝着的双眼,却能够看清楚貂蝉落寞的神情,他仿佛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却毫无头绪。
“有多久了?”
貂蝉神情茫然,像是在自言自语,糯软的声音似乎有些悠远:“也不知有多久了,自从我被公子你带到这里后,终于过上了安静的生活,谁也不敢欺负我,谁也不会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我,每天再也不用担惊受怕,担心下一秒就会成为谁的宠姬,担心下一秒就有妒妇对我责打……”
叶斌忽然惊喜的发现,他竟然能够听到微弱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有了动静,不过他毕竟没有恢复,还听不清楚貂蝉在说些什么。貂蝉的眼角似乎有些红润,她茫然不觉,继续说道:
“这里的生活很平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渐渐地,我喜欢上了这里,喜欢上了这里的一切,内心中报仇的心思也淡了许多,曾经我想过有朝一日,我恢复了能力后,一定要千方百计的寻找王允报仇,但如今我就要离开了,竟然有些舍不得。”
貂蝉的肩膀微动,一滴泪水滑落,滴答在床头,叶斌虽然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心中似乎也悲伤了起来。
“舍不得这里的青山绿水,舍不得这里的平淡安静,舍不得这里的一草一木,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我想要在湖泊中央,建一栋小别院,在种满红彤彤的橡树,在一片红色的海洋中自由自在的游弋,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穿着白裙飞舞,那多美啊。”
这几句话叶斌竟然听了个大概,断断续续的,勉强能够听得清楚,但当貂蝉语气停顿的时候,又听不见了。
貂蝉的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若是有那么一天,该多好啊,可惜……”
“华沉说,你的伤只有他师傅能救,他师父在洛阳城,那里你是知道的,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去,可是,那里有我的大仇人,那里还有……还有你治愈的希望,只要我恢复能力,一定可以让他师傅回来救你的,一定可以的。”
貂蝉似乎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心,咬着嘴唇说了好几次,才继续说道:“可是在那之后,我却再也不能回来了。”
貂蝉呵呵笑了起来,像是自嘲,像是幽怨,叶斌感觉有些心悸,但他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也不能回来了,其实方才说的那些都是自欺欺人,我真正舍不得的是那个小贼,那个偷偷潜入我房间的小贼,他偷走了王允的宝物,也偷走了我的心,从那以后,他出征,我为他看护着家,他回来,我会偷偷窃喜,默默的注视着他,默默的陪伴着他。”
一滴滴泪水如珍珠般滑落,在她精致白皙的脸颊上留下点点泪痕,叶斌心中无限怜惜,他耳朵不太争气,只听到貂蝉的愿望,却没有听到下文,自然不清楚貂蝉为何会哭的这么伤心。
“这些他都不知道,呵呵,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知道就好了,若是,若是日后那个小贼还能偶尔想起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貂蝉的天赋被封印,如今封印薄弱了许多,已经可以临时解开,但代价却是生命。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叶斌,在叶斌侧脸上轻轻吻了一下,眼泪滴在叶斌的唇缝中,湿润而又苦涩,决然的站起身形,只留给叶斌一个落寞的背影。
叶斌轻轻睁开眼睛,回味着方才的那一吻,他似乎感觉到了不妥,方才他本来想顺势抓住貂蝉的手,问问她到底怎么了,但却怕自己醒来让貂蝉难堪,强忍着没有起身,只等明日再问个究竟。
他知道自己的双耳有复原的迹象,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终究是好事儿,压在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放了下来,如今心中只剩下对貂蝉的担心,但想了想,只要明日仔细问个清楚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儿。
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退出游戏了,他一般除了一日三餐,几乎都呆在游戏之中,甚至连休息也是在游戏里,这样做就是为了日后能够最快的适应舍去肉身,完全以思维入驻游戏。
自从上次他将叶嘉杀得全军覆没,他便在现实中找了一间地下室暂时居住,并没有用自己的身份证,甚至出门的时候,都带着围脖,将脸严严裹住,他知道叶家的势力无孔而不入,他虽然自认为藏的比较隐秘,但早晚也会被叶家找到的。
拿起早已拔去sim卡的手机,看着他搬出去那天来的短信,冷笑了一声。
短信上写着:“儿子,听说你在游戏中将你弟弟打败了?不错,不愧是我叶家的血脉,老爷子想要见你一面,机票给你买好了,一会儿会有人送到你家,你来一趟。”
叶斌都记不清楚,他那个父亲有多久没叫过他‘儿子’这个称呼了,如今觉得自己有了利用价值,就想要插上一脚,哪有那么容易?
短信里面虽然说得似乎很客气,但仍然十分强势,商量一下都没有,就让他直接回到京城,甚至机票都已经买好。他知道,只要他去了,必然会被软禁起来,以威逼利诱之法,让自己交出游戏中的一切,好让叶家扩大规模,这是叶家的一贯做法,他心知肚明,他怎么可能回去?
好在,昨日联合国统一发表了公告,会在一周之人,将游戏头盔下发到所有人手上,按照估算,那时候地球差不多要开始发生巨变,如果不进入游戏,后果自负。
这个并不是强制性的,但谁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虽然说只是以思维生活在这款‘世纪’之中,但那毕竟是活着,甚至能够活的更久,只要绕过自己心里那一关,其实只是换一种活的方式罢了。
叶斌小心翼翼的出了地下室,在家乐福超市里买了足够维持一周的粮食后,便准备回家,但当他到离地下室不远的一个停车场时,忽然发现有几个人守在那间地下室的出口处,一个个面容严肃,身着军服,显然是军队的人。
“军队的人?怎么会来这里?”
叶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些军队的人也许是叶家派来抓的,想到这儿,叶斌吸了口凉气,他父亲当真是神通广大,他连手机卡都拔了,平日里也不与任何人发生联系,甚至连买东西都要用现金,而不是刷卡,这样小心还被叶家找到,这简直不可思议。
沉默了一会儿,叶斌冷笑一声,他就怕出现这种情况,为了随时能够逃跑,游戏头盔从不离身,地下室里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小心翼翼的隐入黑暗之中,步行了三个多时辰后,找到一家地下旅馆,旅馆很破旧,只有六个房间。
“阿姨,给我开一间房。”
昏昏欲睡的女人挺着大脸盘子,不高兴的说道:“这么晚了才来住店,身份证呢?”
叶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对不起阿姨,坐火车的时候,钱袋被人偷了,身份证和信用卡都没了。”
见那女人脸色一变,叶斌连忙赔笑道:“是这样的,虽然身份证和信用卡丢了,但我大衣内兜还有一点儿钱,应该够住些日子的了,还请您通融一下。”
那女人脸色不变,仍然不高兴的说道:“没有身份证不能住……不过嘛……”
叶斌理解的笑了笑,说道:“您说,住一晚多少钱,我绝不给您惹麻烦。”
那女人见叶斌这么乖巧,顿时转怒为喜,睡意也消散了许多,和蔼的说道:“阿姨也不是不通人情,但小本买卖,你要理解啊。”
“是,是,您说的对!”
见叶斌如此上道,那女人也不墨迹了,直接说道:“这样吧,看你也挺可怜的,阿姨也不为难你了,一晚上三百元怎么样?”
叶斌暗骂了一声,这还不为难?最差的宾馆大概也就是这个价了,他这个小破旅馆,竟然这么黑,但叶斌也无所谓了,他现在就需要这种不起眼的破落地方落脚,太好的地方他还真不敢住。
别看地球就要发生巨变,钱应如废纸,实际上,这些钱是可以兑换金币的,游戏中的钱是不那么好赚的,而且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哪有现实中这么安全,所以,越到这时候,人们越希望多赚些钱,好为日后进入游戏打好基础。
恋恋不舍的掏出一千块钱,先住三日,剩下的一百块钱是押金,那女人非常高兴,还问了好几遍需不需要热水,态度变化之快,实在令人咋舌。
叶斌表现出恋恋不舍的样子,是害怕这女人得寸进尺,他这种兜里钱不是特别多,但却也不少的人,才能让这女人不起任何疑心,而且不会继续敲诈。
忙活了大半夜,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中午,他才进入游戏。
游戏时间与现实同步,也是中午,叶斌伸了个懒腰,看着垂头丧气的程阿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就因为这小子,他才闹得双耳失聪,有心想要骂两句,又想到他也是无心之失,顿时没了兴趣。
程阿亮脸色似乎有些焦急,嘴中不断的说些什么,后来才想起领主大人被他‘吼’聋了,又焦急的比划了一番,看得叶斌一头雾水,程阿亮最后实在没办法,强拉着叶斌跑到貂蝉的房间前,指了指里面,不再说话。
叶斌眉头一皱,难道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时候叶斌还没往最坏了想,昨晚的那一吻直到现在他还记忆由心,虽然听不到貂蝉的话语,但却能感觉到她的悲伤,估计是又想起她的杀父仇人王允了吧。
叶斌站在门口,刚准备进去,又见到杨嫣儿焦急的跑了过来,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一行字,叶斌顿时大惊,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推开貂蝉的房门。
貂蝉的屋子并不是很大,但布置的却很温馨,掀开粉红色的帘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木床,床上整整齐齐的罗列着一叠衣物,都是男式的,而最上层的衣物竟然与他新得到的官服有些相似,但做工却更加的细腻,看以看得出,缝制这件衣服的女人一定非常细心。
官服上面是一个巴掌大的香囊,轻轻打开香囊,里面装着一封用布匹写的信,轻轻的将信绽开,一行行娟秀小字跃然于‘纸’上。
ps:这时候的信大多都用布和竹简来书写,只有极少数富贵之极的人家才用得起纸张,甚至连皇宫都没有太多的存货,而且纸张质量十分粗糙,非常不利于保存,连圣旨都是用布做的,可想而知,这时候的纸张缺乏到了什么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