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没关系,”连月说着,弯刀将小童的手指挑起来,“那你这个伤口怎么解释?草丛上的那滴血,怎么解释?”
“......”
冼莲心都有点看傻了。
倚在门框边上,呆呆地看着这边。
小童明显被那柄突然冒出来的弯刀吓了一跳,腿下一软,便跪了下来。
嘴里念叨着:
“仙人莫要吓唬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在宗主峰做事这么多年,算得上是与宗主......朝夕相处。”连月说着,收起了弯刀,“关于宗主的很多事情,想必你比我这个做弟子的清楚。”
“不敢不敢。”
小童依旧跪在地上,瑟缩起肩膀,唯唯诺诺地哈着腰。
“我要在这天台宫找一个人,你可知哪里有地道?”
连月并不废话,时间急迫。
她必须赶在方攸宁回来之前,找到柳琹。
小童抬头看向她,接触到连月的眼神后,又连忙低下头。
“我不知道。”
“我要找今天进入过这天台宫的一个弟子,他就在这天台宫里,没有出来,你懂我的意思,对吧。”
连月蹲下来,与小童的视线平齐,“你告诉我入口,我保你性命。我知道,你也想要入土为安,是吧?”
“......”
冼莲心揪住自己的袖口,扯出一片褶皱。
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想法。
是希望这不可理喻的通道存在,还是希望这通道不存在。
她说不清楚。
小童似乎在与自己的内心挣扎,面上的表情并不平静。
“我只是找个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连月说着,伸手将小童扶起来,“你年纪大了,不过是晚上睡不着,出来房门溜达着赏了赏月,哪也没去,谁也没见到。”
“对吧?”
“如果你要找的人,没有出来,是不是就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
小童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看起来没头没尾。
却让在场的两个人,心里猛地一惊。
连月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嗯。”
“好,我带你去。”
小童迈开腿,朝着自己血迹滴落的方向走去。
“所以,这几滴血真的是你的?”
冼莲心跟在后面,有点惊讶。
“嗯。”小童看起来已是老人,但做起事情来,手脚依旧利索。
“这下面我埋了 一个东西,这几滴血,做个记号。”
“用血做记号,岂不是更打眼?”连月想不明白。
“想要瞒过仙尊他们的眼睛,还必须要用血才行。我一个普通人,侍弄院中的仙草,被割破手指是常有的,若是没有我的血,才容易被怀疑。”
“这倒也说的通。”
连月的视线扫过那些花草。
这些都是在灵气的浸润下生长出来的,韧性和锋利都远超普通花草。
做一个普通人,被划伤简直是太常见了。
小童在土里翻找了一会,挖出一个亮着光的玉片,递给了连月。
“那密室,只能用仙尊的手段和这玉片打开。”
“你这是从哪来的?”
小童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支吾着解释:“之前,密室里面的人需要吃饭喂药......”
他话还没说完,冼莲心一口唾沫啐出来。
“到底有多少人被关进去过!”
小童身体抖了抖,低着头不敢说话。
连月看了一眼他,接过玉片。
“多谢,今日,我从未在这里见过你。”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小童行了个礼,转身便走了。
只是月色朦胧间,似乎看见他抬手在脸上抹了几把。
他的脚步很快,身影转过转角,消失在了夜色里。
“你冲他撒气更是毫无用处,他活在这里,就已经是千辛万苦了。”
连月低头看看手里的玉片,“走吧。”
捏着玉片,几乎是刚踏入房间。
一道光芒瞬间从墙上亮起,与连月手中的玉片交映着。
两人的视线落在了那堵墙上。
随着玉片的靠近,上面隐隐流动着禁制的光芒。
连月与冼莲心对视一眼。
找到了。
......
“柳琹!”
看见躺在地上的身影,连月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猛扑上去,试探地伸出两根手指。
“......还有呼吸!”
“还活着。”
她大口喘着气,将柳琹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没有受伤,没有缺胳膊少腿。”
“真好,真好。”
连月手指颤抖地捧着柳琹的脸,眼泪便落了下来。
冼莲心见柳琹没事后,便抬头观察起了这间密室。
封闭,无声。
就连墙壁都是黑色的。
压抑得紧。
她慢慢走近了,依稀还能看到这墙面上残留着的指印。
只是高度太低了,就只是在小腿上下徘徊。
像是曾经在这里挣扎的人,双腿已经残疾了一样。
看着这些深深浅浅的指印,像是一声声嘶哑到无声息的求救。
刺得冼莲心睁不开眼睛。
若不是齐修的那道残识,留在这里绝望挣扎的人......是不是终有一天就成自己了?
她有点茫然地握住笛子,转头看着跪坐在地上,依旧在努力唤醒柳琹的连月。
脸色惨白一片。
“怎么回事?为什么醒不过来?”
连月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没办法唤醒他。
一时之间,竟手足无措起来。
“明明还活着,却一直昏迷着,难道是中了什么药?”
她努力将柳琹抱起来,朝着密室大门走去。
“莲心,我们先出去。”
“好。”
冼莲心抓紧了笛子,大步跟出去。
只是走动起来,空气中那股异香就更明显了。
像是曾经有香粉残留在地上,被连月一番折腾下,重新带回了空中,进入了人的鼻腔。
冼莲心皱起眉。
这味道,好甜腻。
似乎,有点莫名的熟悉。
“师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奇怪的香味?”
连月抱着柳琹,疑惑回头:“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感觉鼻子痒痒的。”
“会不会师兄就是闻了这香料,才会昏迷不醒?”
冼莲心说着,手指在地上胡乱摸起来。
果然抹了一手指头的粉末。
“果然是有药。”冼莲心小心将这些粉末收到自己衣服口袋里,这才跟着出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