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些红线。
沉默了半晌。
一咬牙，飞去了楼上。
齐修也不着急，坐在地上慢悠悠数着书柜上摆着的摆件。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狐仙就飘下来了。
她脸上满是失魂落魄。
一言不发地站在齐修面前。
“睡着呢？”
“嗯，一时半会醒不来了。”
齐修咧了咧嘴，拍了拍自己面前的地板：“坐吧，别站着了。”
狐仙失魂落魄地点点头，坐在了齐修对面。
刚坐到地上，眼泪就从眼睛里掉下来了。
“啪嗒”掉在地上。
如此景色，惹得直播间的网友阵阵心疼：
【哎哟，美人落泪。】
【姐姐别哭啊，看得妹妹好心疼。】
【看起来好破碎啊，没关系，那臭男人我们不在乎，你还有修为啊！】
【对啊，最起码你可是狐妖，比那凡人活的时间更久。】
【看开点吧，不要为了一些不相关的人伤心。】
【姐姐，看看我吧！】
【姐姐，我们条件可比这个恶魔好！我们可都是根正苗红 接班人！】
【......】
齐修将直播间的弹幕拿给她看。
狐仙一开始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反应了一会，才噗嗤一声笑起来。
【笑了笑了。】
【对啊，就是要多笑笑嘛！】
【财神不渡怨妇。】
【好家伙，人家一个狐妖也不用有多少钱吧？】
狐仙垂着头看着手里的手机，神色落寞。
就连两个狐狸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我还以为他还是我的阿城。”
齐修不懂那些情情爱爱，对于她来说，能引起她情绪波动的事情，只有变强。
对于狐仙一直执念于一个男人，她不理解。
但齐修不感兴趣，直播间的网友可是非常感兴趣的。
一个个追问着他们两个之间的故事。
还有不少网友猜测会是一段充满遗憾，波折动荡，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狐仙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我和阿城的故事，没有那么精彩。”
她仰头看向窗外，那里一片黑色。
就像是她的那一段前世。
“那时候，我刚化为人形，修为堪堪能够藏起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变得像人类一样。就在一个雪天，我见到了阿城......”
狐仙的声音很轻。
像是生怕大一点， 就会吹散那一段回忆。
不是过去的经历太轻。
而是时间将它一遍遍在脑海里打磨。
已经变得又轻又薄了。
像是老旧的灯笼纸，薄薄的一层，稍微起了风，都要生出几分褶皱。
......
阿城是村里的教书先生，不过十八岁便一举中了秀才。
但因为家中没钱，只能做一个教书先生，一边攒钱，一边努力考取功名。
而小狐仙，那时候也只是孩子模样。
阿城发现她的时候，小狐仙正趴在雪地里，感受着化人形后的一切新奇感。
阿城停留在她面前的时候，小狐仙抬起头来。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的样子，头发梳成羊角辫，缠在脑袋上。
像两个小粽子。
其余的长发散落下来，被雪星星点点地覆盖着。
衬着她身上的绒白与雪红交织的毛绒袄，更是一种绝色。
阿城眼里闪过惊艳。
但两人之间的年纪差让他生不出别的心思。
将小狐仙扶起来，问她是哪家的孩子。
小狐仙还不会说话，只是眨着眼睛看着他。
阿城看着她身上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的棉衣，以为她是谁家走丢的大家小姐，只得先将她带回家。
悉心照顾。
一边画了寻人启事，等待着小狐仙的家人来接。
一天天就这样过去。
一连半年，都没有任何消息。
小狐仙却在阿城的照顾下，越来越水灵。
狐妖本是没有心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阿城的照顾下，她渐渐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两个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
倒是越发不像兄妹了。
村里的闲言碎语渐渐多了起来。
甚至村里有一些流氓，想趁着他教书不在的时候，对小狐仙下手。
被小狐仙打了一顿，伤了子孙根。
这下子直接捅了马蜂窝了，全村的人都在讨伐他们。
要阿城将她丢去深山喂狼。
狐仙说到这，弹幕已经一片骂声。
她眼里闪过晶莹。
在别过脸的时候，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她喃喃道：“阿城给我说，人心都是这样，只不过读过书的，和没读过书的，做出的行为不一样罢了。
但其实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不利于自己的，都要毁掉才好。”
......
阿城怒气冲冲摔了瓦罐，站在院中痛痛快快地骂了一场。
那些村民脸上一片红白。
随后，他干脆利索地辞掉了教书先生的位置，带着小狐仙离开了。
小狐仙坐在山上的石头上，看着山下的孤村。
看着身边休息的阿城，愧疚地牵住了他的衣袖。
“阿城，对不起。”
阿城睁开眼睛，握住她的手。
安慰性地捏了捏。
“不是你的错。”
小狐仙依旧耷拉着脑袋，看起来蔫蔫的。
阿城笑了，揉着她的后脖颈。
“如果真想哄我开心......”他顿了顿，在小狐仙亮晶晶的眼睛里看着自己的脸，“山腰上的野花开的正艳，你能采一朵来，赠与我吗？”
【呜呜，这句话为什么突然有点好哭？】
【感觉阿城的感情好压抑。】
“那你开心了吗？”
“开心。”
“可是你的眉头还是皱的。”
阿城闻了闻小狐仙摘来的一大把野花，笑笑，摸了摸她的头：
“小丫头少想这么多。”
小狐仙捂住自己的脑袋，歪歪头，眼中满是不解:
“为什么村民要那样对我们？”
“没有读过书的地方，都是如此，只准自己磋磨别人，不准别人让自己吃亏。”
“读过书，会怎么样？”
阿城的眼睛一直望着山脚下，“读过书，便知礼节谦卑，懂得很多不知道的道理。”
小狐仙好奇地扯着他的袖子，让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那你懂什么？”
阿城脸上的笑意暖洋洋的，语气格外温柔。
“我没读过什么书，我只懂得要让我在乎的人开心，不能平白受了委屈。”
他分明有着状元之才，但在她面前，却说自己没读过什么书。
只可惜，那时的她不懂。
阿城垂下眉眼，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愧疚。
“别怪我，是我没有本事，让你受了委屈只能远走他乡避开，不能当面让你报仇。”
“不委屈。”小狐仙用力摇头，“和哥哥在一起就不委屈。”
......
小狐仙讲到这，顿了顿。
嘴巴不自觉地煽动着。
似乎还想着接着说下去。
但脑子里，已经全部都是那段时光中，那人的音容笑貌。
竟失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
呆呆地看着外面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