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静悄悄。
估摸着,到了下半夜的时间。
酒店里,李长生和矮冬瓜,正在呼呼大睡。
一人一个房间,总统套。
李长生出的钱。
矮冬瓜躺成一个“大”字型,睡得昏天暗地,鼻涕泡都冒出来了,敞着肚皮,也不怕着凉。
李长生则躺在另一个房间,平躺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幽幽荡荡,传来一阵唢呐的奏乐,乐曲绵长、幽婉,似是凄凄惨惨,传入了李长生的耳朵里。
说来也怪,这夜半三更,有人在吹唢呐,正常来说,这一带街区的人,估摸着都要被吵醒。
可这唢呐声,足足吹了一刻钟,这整条街区的人,却睡得跟死猪一样,完全没有半点动静,也没听见有人骂街的声音。
李长生静静地躺着,也没睁开眼。
酒店外头,小老头坐在街边的石墩子上,拿着一根唢呐,使劲地吹着,满脸通红。
吹了半天,没瞧见有动静,顿时有些气坏了,大骂道:“李长生,你装死,没听见是吧?快给我下来……”
“你喊我做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从小老头的身后传来。
小老头吓了一跳,这才回头。
果不其然,只瞧见李长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身后,面带微笑。
小老头刚才的注意力,全在李长生所住的酒店的那一层的窗户上,吹了半天的唢呐,也没见人开窗,这才气急败坏,喊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这个邋遢的小老头,瞧见李长生,倒是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反倒有些怒意,没好气地嚷嚷了一句。
李长生一笑,说道:“我就坐在你的身后,听你吹了老半天唢呐了,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乐器了?还挺多才多艺的……”
瞧这模样,似是李长生对这小老头,并不陌生。
“专门去买,吹给你听的。”
小老头有些生气,这才将唢呐收了起来,说道:“我问你,我好心好意,将那半魔,送到你的手上,你怎么不出手对付他?”
很明显,小老头不认为,以李长生的本事,会察觉不出那个王政,就是个半魔。
然而,李长生没有对王政出手,倒是让小老头很意外。
小老头,还有一个身份,便是传说中,太乙门的门主。
太乙门,是一个绝迹江湖许久的门派,早已经消失数百年了。
太乙神术,号称玄门三大神术之首。
当今天下,恐怕能尽得此术秘诀的,便是眼前这个看着邋里邋遢的小老头。
论卜算,这天底下,小老头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不过,就算是再强大的卜算师,只要一日不飞升,终究也是肉体凡胎罢了,没上卦,自然也有看不明白的时候。
王政去而复返,很明显,小老头就没知道。
毕竟,在他看来,以李长生的嫉恶如仇的性格,怎么可能放任王政安然无恙?
这种事情,连上卦都不必上,脚趾头都能猜到。
但很明显,这一次,小老头的脚趾头不太灵光。
李长生微微一笑,倒也不急,说道:“我没出手对付他,是因为我想看他对付你……”
早年间,两人也算是有过合作,说起来,也是老熟人了。
小老头一闻言,眼睛一瞪,一副惊讶的神色,说道:“你……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我这身子骨,差一点就栽在那家伙的手上了……”
李长生一拂衣袖,在街边,蹲下了身子,淡淡地说道:“你来帮我!”
“你……”
听到这话,小老头一怔。
刹那之间,似是想到什么,恍然大悟,说道:“我知道了!哎呀呀……你……你个老东西!”
说着,直拍大腿。
李长生笑道:“这几个半魔,精通卜算之法,又有掩盖气息的本事,藏匿踪迹十分了得,我若寻他们,恐怕不易,这天底之下,能寻到他们踪迹的,恐怕……就只剩下你了……”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杀你……比杀我……更重要一些……”
“我不对付那王政,就是等着他去杀你……”
“你要保命,只能跟我合作,要不然……你躲得了初一,未必能躲过十五……虽然你卜算了得,但也未必能做到时时刻刻占上一卦,若是一不小心疏忽,被他们寻到了……你可就麻烦了……”
“但你若与我联手,有我护你周全,他们便不敢轻易找你麻烦,也就只有我们找他们的份,如此一来,化被动为主动,岂不快哉?”
清风拂过,夜色安宁。
大街上,冷冷清清,就只剩下这两个老妖怪。
“你……”小老头的脸色微微一变,似是有些难看,说道:“你们这些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我不想卷进去……”
“只怕由不得你,你若如当初那般,一早就躲在深山密林之中,兴许还好一些,但现在,你已经被他们盯上了……要想躲,不是易事,别忘了……你们太乙门,可欠我李家一个恩情,现如今,可是个报恩的好机会。”
李长生咧嘴一笑,一脸慈眉善目,看着小老头。
当年,太乙门创始人,在未踏入修炼之前,差一点饿死,后来,老子李耳,骑牛西出函谷关,紫气东来,正巧遇上,便将那青牛的尾巴,砍了下来,送于太乙门第一任掌门,给他充饥。
后来,这青牛尾倒是没被吃掉,成为门派传世至宝,一代一代,流传下来。
现如今,这宝物,就在小老头的身上。
所以说,于情于理,太乙门也算欠了李家一个恩情。
“这他娘的上千年的事情,都还能拿出来扯?”
小老头啐了口唾沫,一脸鄙夷,看着李长生。
“我之前让你飞升,你明明答应了,现如今,都有些年头了,你还留在这人世之间,我也不跟你计较这事情……这一次,你帮我一个忙,铲除这几个半魔,以后,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你的事情,我不管,如何?”
李长生继续循循劝导,语重心长。
幽幽的夜色,静如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