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夜色如水,在这冬日转春的时节,天气极好,没有一丝风,连温度都让人觉得温润舒适,人们在这样的夜里安睡,做着或有关昨日或有关未来的甜美的梦。
街道上空旷寂静,见不到一个人影,只有哪家汉子偶尔传出沉沉的鼾声,在寂静的巷道里时隐时现。蓦然,一道黑影自街角拐出,拐进西南方向的巷道。那身影纤细高挑,一身黑衣勾勒出玲珑曲线,竟是个女子,她脚步极端轻盈灵动,走动间几乎没发出任何的声音。高高束起的黑发,在她脑后轻轻摆动,像一块闪着幽黑色泽的丝缎,在黑夜中左右晃动出优美的弧度。
看她行进的方向,竟像是直奔安定王府。
听闻最近几日,安定王一直卧病在床,已经许久不曾去上朝,府上也是安安静静,不似往日的巨大排场,除了王府的邢大夫每日还偶尔进进出出,往日府里作威作福的人,如今几乎一概大门都不出。世人都说,是新来的安康王妃会巫术,对安定王府下了诅咒,这才让王府的人性情大变。不由都对这位新晋的安康王妃、千月国的和亲公主心存感激,敬若神明。
果然,没过多久,那俏丽灵动的身影就拐到了王府后花园的院墙外,她抬头四下打量一番,月色下,微光映出她如雪晶莹的脸。
细长的柳叶眉,眉尾飞挑,带一丝媚惑弧度,红唇妖若红樱,与雪白莹润的肌肤相映生辉,空灵澄澈的眸色微微透一抹慕云筝独有的灵动狡黠,这是一张陌生但妖美到摄人心魄的脸。
慕云筝傲然自信的抬眸,掩去眼底那抹惯有狡黠和灵动,以冷漠和淡然取代。
他曾说过,易容最难的地方在眼睛,眼是心的窗,如果眼神不变,即便面具做的再逼真,也会被看出破绽,唯有给眼睛也覆上面具,才是易容术的最高境界。
巷子静的出奇,就连安定王府也静的出奇,似乎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她身影轻盈一跃,便翻身进了安定王府的后花园。
花园里漆黑一片,除了前院隐隐有微光在幽幽的晃,什么也看不见。她脚下着地滑软,不似坚硬路面。她凝神静听一番,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这才从腰里掏出一只袖珍的火折子,对着墙壁轻轻一划,顿时有幽光一闪,火折子被划亮,她俯下身子,借着光亮一瞧,发现自己正落在一片花田里,花田似刚刚浇过水,湿黏异常。
慕云筝先是一愣,随即了然,难怪偌大的后花园却不安置任何守卫,因为这片叫不上名字的花田,就是最好的守卫。侵入者翻墙而入,必然落入花田,花田湿黏一片,侵入者必粘上湿泥,踩在任何地方都会留下痕迹。
若是侵入者对此不了解,再加之深夜冒犯没有注意,必然会留下痕迹,安定王府就能寻着蛛丝马迹找到真凶,甚至揪出幕后黑手。
还好,慕云筝自小跟着老不死玩心眼,心思细腻的程度已非常人能比。
可是慕云筝仍然对这无形机关的设计者,生出一丝钦佩,能有这样的巧思,必定也是个心思灵秀的妙人,不知为何,她脑海里首先映出的是邢故知那张秀气如白面书生的脸。
据墨痕和墨风的打探,邢大夫是三年前来的安定王府,当时安定王莫惊空刚刚平息一场内乱,却不幸身中毒箭,恰巧路遇四处游历的邢故知,得其相救,将他带回安定王府,引为入幕之宾。
这邢大夫不仅医术高明,而且为人谦和有礼,深得安定王赏识,只是他却是个喜静的,既不喜欢为官,也不喜欢热闹,莫惊空为了留住他,便在这后花园独辟一处厢房给他居住,而且除了莫惊空自己,不许任何人随便打扰,所以这后花园俨然成了邢故知的个人属地,可见安定王对其重视程度。
慕云筝举高火折子,发现距离花田边的鹅卵石小路还有一段距离,她若是这般走过去,必然会沾上更多的湿泥,留下更多痕迹。
她明眸一转,略作沉思,忽然身形奋力向前一跃,并在落地之前双脚用力向上一甩,将两只粘了泥的小靴子甩至半空,只着了一双白袜落地,再反手一抓,将两只靴子牢牢抓在手中,虽然脚下传来一丝凉意,路上却未留下任何泥痕。
慕云筝嘴角得意的勾起,为自己的聪明而洋洋得意,借着月光和手中的火折子,她隐约瞧见前方有粼粼波光,月辉在水面洒成一片碎银。
慕云筝心头窃喜,赤脚快速往前移动几步,来到这静夜优美的人工湖畔,弯身将手中的靴子往湖水中荡去。只要用湖水将鞋底的湿泥洗净,再在草坪上抹干,自然就不会留下痕迹了。
湖水应该很清澈,却因为夜色显得无比幽深,浓浓的湖水像青色的染浆看不到底,在月色下泛着斑驳的光,隐隐生出隐秘幽邃的恐惧感,仿佛这一湖黑水里,会突然冒出什么可怕的怪物。
不过慕云筝却为这一湖水的存在感到兴奋,因为这水实在能帮她很大的忙。
为了尽量不弄出大的动静,她刻意减小了动作的幅度,清浅的水波柔柔晃动,几乎没发出声音,将两只鞋子鞋底一一清理干净,虽然费了些时间,但是她觉得,有些时间的花费是绝对有必要的。
她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克制湖水的波动,以及清理湿泥,以至于她都没有发现,幽邃的黑水下,似乎有什么随着她晃动的靴子一起摇摆,只是不经意间被夜色悄悄迷惑,无法显露出本来的面目。
自然,慕云筝也不会发现,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一双皂靴,洁白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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