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鸮和夜雀两个人的表情看起来，实在称不上好。
要说他们也是经过了各种严酷的训练，应该说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再遇见什么事情，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变化，更不用说一个两个全都脸色难看，都已经无法掩饰了。
司马婧苓看着他们，脸色也有些凝重。
她的手指轻轻地敲着面前的桌案，忽然想到了什么，慢慢地开口说道：
“其实我曾经听闻，在咱们大御版图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的时候，民风还未开化。在一些环境比较落后的地方，有一些骇人听闻的习俗。
比如说，村子里年长的老人都是最可能连通天地的人，但是却不需要太多的老人担当这个神圣的职责。
所以他们应该怎么来选择这个唯一呢？
没错，那就是活人祭祀。
当时我听说的时候，完全不敢相信，直到我自己亲眼见到过一次，才发觉这世上真的有如此邪恶却而不自知的人。
其中之残忍，便也就罢了，但让人看起来，却是十分恶心。那是一种由内至外的恶心的感觉。”
司马婧苓说的这事，阿瞒、夜鸮和夜雀其实都有所耳闻。只不过他们那时候还小，并没有去注意这个。
阿瞒小时候在南御国皇宫里的生活，本来就是一直生活在各种小孩大人的奚落之中，哪里还会有心思去关心这种事情？
至于他有印象，也就是在那些碎嘴的宫人身上，无意间听到的。
那个时候他还不懂得这些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在他心里，这些人再可怕，能有杀他父母，迫害他至此的那些恶人们可怕么？
可是现在再听司马婧苓提起来，他的背后不禁就窜起了一层冷汗。
现在想来，那些杀害他父母，迫害他一家的人，好歹都有迹可循。可这种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随意践踏人命，并且死后还不让人得安宁的行为，就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至于夜鸮和夜雀，那就更简单了。
那个时候的他们，都还在不见天日的训练之中，也是等他们训练合格之后，才会听一嘴前辈们说一说最近京城中都发生过什么事。
见司马婧苓突然间提起了这么一件往事，夜鸮和夜雀对视了一眼，想了想，还是开口将他们在孝文留下地址的那个地方发现的东西，给司马婧苓说了。
他们没有说得太详细，只不过就是说了几句里面没有什么活人，司马婧苓便就明白了。
毕竟在她看见夜鸮和夜雀的表情时，就已经有预感了。
她低下了头，在思索着孝文留给她这么一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瞒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的帘幔里走了出来，坐在了司马婧苓的身边。
他看着司马婧苓低头思考的样子，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开口问道：
“你们在那里，除了这些，没有看到别的么？”
夜鸮点了点头。
“唔……”阿瞒见状沉吟了一下，然后面色也凝重了起来，不得不对司马婧苓说道，
“您还记得，我刚才对您说有一个想法么？”
司马婧苓确实想起来，阿瞒刚刚说他对孝文这个人，还有些疑问。
他当时说要等夜鸮他们回来时，才能确认自己所想的是否正确。
现在开了口，想必确实已经有了结论。
她点点头，歪着头，准备听一听，阿瞒到底从孝文身上发现了什么，而又是如何理解孝文留下的这些东西的。
阿瞒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对几人道来。
他说道：“我当时说，孝文虽然确实有些聪明，整个人也确实是有些本事，但是他一个人时无法完成所有的动作的。
所以，他背后肯定是有别的势力存在的。
当时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孝文自己主动与他人合作的，要么就是孝文被别人威胁，被迫予人合作的。
当时我觉得他是被迫的可能性很大，只不过不敢确定。可今天见了夜鸮带回来的消息之后，我就确定了。”
阿瞒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其实，对于北傲国的了解，我自认为还是十分清楚的。
虽然这期间又过了很多年，但是很多人的性子，就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就算过了几年，还依旧会是老样子。
比如说我的兄长魏岚，再比如说，现在继承皇位野心勃勃，对周边国家虎视眈眈的算是我的兄弟的那一个人，魏荆。”
司马婧苓听着阿瞒这话，好像从中听出来点别的什么，便有些惊讶地说道：“看你这个意思，好像并不觉得孝文幕后的那个人，会是魏岚。”
阿瞒苦笑一声，似乎是有些不愿意承认但是又不得不承认的样子，对司马婧苓说道：“虽然我很不想说魏岚好话，但是在我了解下的魏岚，他的心肠虽然有些残忍，但是绝对不会故意留下些什么，让人捉到他的把柄。
对于他来说，这世上唯一一件能够成为他毕生耻辱的事情，大概就是我的逃出生天吧。”
夜鸮和夜雀默不作声，但是心中同时都对北傲国的残暴有了深刻的认识，同时也对阿瞒这个人，心生佩服。
设身处地地仔细想想，若是他们处于阿瞒的那个身份，自己周围全是想要自己命的人，只怕不会如此云淡风轻地向大家叙述这些往事，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像在说什么平常之事似的，告诉大家我的几个兄弟都不正常，只不过是一个比另一个更不正常而已。
他们隐晦地看了一眼司马婧苓，发现司马婧苓正两眼晶亮，好似十分赞赏阿瞒的样子，让他们实在是心惊胆战，连忙将头又低了下去。
这时候他分外想念那个什么话都不说，每一个天都过得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的夜枭了。
他觉得若是夜枭在这里，想必并不会多做什么多余的少见多怪的表情，而是认认真真，平平常常地向司马婧苓询问，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夜鸮的脑子里，充斥着很多杂乱的想法，心头的那一点点恶心，被很好地抛在了脑后。
而夜雀，在缓和了这么久之后，也确实平缓了下来。
阿瞒看到夜鸮和夜雀两人的变化，便十分严肃地对司马婧苓说道：“阿苓，我们得赶紧启程去都城了。因为我有预感，那个蛮不讲理的暴君魏荆，绝对会亲自带人找向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