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吃了火药一样,张大嘴巴不停地口出脏话,那时罗加之所以会掉下去,也是因为大三在背后补了一脚,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掉下去。
现在他迟迟不出现,也不排除是没脸见人的缘故,可等他有脸的时候,罗加早就死了!
他一定在这附近,不可能走远的,毕竟我这么大的一个人质摆在那儿呢。
我继续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及自己活了这么一大半辈子积累的一大堆脏话,这会儿全被我一股脑地往大三头上套,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见。
罗加躺在地上,不管我怎么骂,他也没动,甚至脸色越来越青紫,我真怕他下一刻就死去。死在我的面前。
我骂人的声音中隐隐带了些哭腔,我听见。我觉得自己真没出息。
事实证明,每次发生什么大事,总要有泪水和血水的融合才能引来相关部门的注意。
刚刚罗加快死了躺在地上,没人注意,怎么喊大三都不出来。
我这么一哭两声,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高处越下,持刀而立,背对着我,我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脊梁和稍微有些向下的头,证明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正在看躺在地上的罗加。
他的沉默让我愤怒,“你还站在那儿看什么看!不是你害他成这个样子的吗?现在有一个赎罪的机会你不应该珍惜吗?再说了,他不是你的好兄弟吗?”
“好兄弟?呵……”清淡得不能再清淡得语气,我有些错愕,难道不是吗?他俩一块儿绑架我来着。现在不是,至少以前是吧。
我以为他会再继续沉默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罗加的时候,他终是弯下腰,伸手在罗加鼻尖探了探。
似乎是确定他没死之后,他又伸手去抓罗加的手腕,我仔细地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奇怪……”他摸着罗加的脉象,摸着摸着竟然吐出这两个字来。
我有点无语。
你是在搞科研吗大哥,能不能快点!
“怎么了?”
“他竟然没重那东西的毒?只是受了很重的伤?但真的伤得很重!又加上饥寒交迫,他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糟糕!”
“那你快救他啊!”
“没法救!伤得太重了!”
“你骗人,你有各种各样的药!要我给你数数吗?让我莫名其妙沉睡一个月还没死的药,让我大冷天晚上睡醒起来不仅没感觉到冷,还觉得热的药!……”
“你说什么?大冷天睡醒起来感到热……我什么时候给你……好一个罗加!”我的话还没说完,他从中打断,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末了从中反应过来,一张脸冷得可怕。
我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谁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怎……怎么了?难道不对吗?你的药如此神奇,难道一个普通的治伤的药会没有吗?你骗谁呢!”虽然心里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不对,但表面上绝对不能表现出来。所以我还是一脸笃定地问出了口。
“本来是有的,到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救他~”他看着我,又看看地上的罗加,摇了摇头。
又继续说:“罗加本身就有体寒之症,我好不容易给他弄出一颗药来让他吃,结果我刚刚听你说的话,好像他是把药给你吃了!所以他体内的寒气没有去除,再加上受这么重的伤,恐怕……”
我听到这句话,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我觉得我想救罗加的意愿更加强烈了!
“恐怕什么?你在这里恐怕有用吗?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能治?你快点动手,再晚他就死了!”
说完我自己先蹲在一旁哭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外流,心里滋味很不好受。像是有人拿了尖锐的刀在上面肆无忌惮的刺着,
我说呢,我说我怎么在这么冷的情况下都没有感冒,明明每天都冷得瑟瑟发抖来着。但就是没感冒,我以为是我的身体变好了,结果只是偷了人家更好活下去得机会而已。
罗加,我何德何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只希望上苍保佑你,别带走你。或者……拿大三跟你换也可以。
大三似乎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他扔下手里一直拿着的剑。蹲下来,把罗加的头抬起来放在他的膝盖上,然后在怀里掏出一个包袱,从里面挑出几粒药丸,放进罗加口中,我连忙跑进屋里去端来了一碗水,递到他手中,他看了我一眼,接过水,给罗加灌了下去。
“不能让他这么躺在地上吧!本来就够寒冷的了,你应该把他抬进去。放在床上!再给弄点热水来,给他擦擦身子!”
他又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回瞪回去。“看什么?你以为我想让你做这些事吗?还不是因为我自己没有办法做!是谁把我们带到这儿来的?……”
我还没说完,他已经把罗加扛在肩上,往里屋走去了,“这才听话嘛!”
考虑到罗加一介男子,还有脱衣服的戏码。我还是不进去的好,于是准备留在外面烧水,
我曾看见大三从外面的一个桶里面拿出水来,凭着记忆,我回头便看到了那个桶,毕竟这里地盘非常之狭小。
揭开桶盖的那一瞬间,我彻底绝望了,比看到一个空桶还绝望。那里面装着满桶的……冰。而且还不是碎冰,还是一整块的全是冰。
我扯动了一下嘴角,对着门内喊了一嗓子“喂!水结冰了,谁来弄一下!”我这么喊摆明了是在喊大三,可我就是不想叫他的名字。叫他的名字仿佛给我一种我在求他办事的感觉,很不舒服。
他似乎在做其他事,听到我的呼喊后并没有直接出来。而是过了一会儿。直接走出来,手里提着他的刀,并没有看我,而是直接走像柴火堆,拿出一个锅。
走向那个结冰了的桶,只见他伸手摸,整个桶里的冰在一瞬间全部化成了水。然后他淡定地把水倒进锅里,点燃锅下边的柴火……
深深看了我一眼,他又进去了……
自始至终,我的表情都是一成不变的淡定,但谁知道我的内心已经疯狂了,我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和表情来表达我的吃惊和无知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看不懂啊!难道这里的人都可以随便拥有异能的吗?都怪这部小说没有具体的设定,搞得这里的人想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
管他呢,我反正不是来修仙的。
我看着大三离开的背影,想清楚了这个问题。深深地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再纠结下去。因为这样做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不知道徐明朗学的又是什么本领,管他呢,能保护我就行了。平天下是他自己要去的。
在我的各种胡思乱想只间,红红的火焰很快就煮沸了我眼前的这锅水,我又对着里面扯了一嗓子。
大三很快出来端走了水,我又烧了一锅。
突然觉得大三还不算坏,至少对于罗加来说,他还愿意照顾他,还是挺好的。
可能他心里还是舍不得罗加的吧,又或者……只是不想这样失去一个手下?他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我守着碳火,坐在外面,还没冷死,冷风呼呼地吹,刮过我的耳边,好像要把我耳朵刮下来。
我整个人缩成一团,蹲在火的旁边,背对着风,保护着火,免得它被吹灭。
好吧我承认,我想念从前的牢房了。那里即便没有火都没那么冷,我终于体会到罗加他们常年坐在外面是什么心情了。
也觉得他们把我关在那里头事多么正确的选择。但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早早地就离开那个镇子,来到这里呢,难道不能等徐明朗快回来了再把我弄走吗?这样我们大家还能少受点苦啊?真是白痴!
我正拼命地搓着双手,防止它冻僵,大三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他刚刚端进去的水,已经没有再冒着热气了。他直接越过我,把水从崖边往下倒去,水流过冰。像流过千山万水。
没有流下什么痕迹,有的被留在了冰面上,成了又一层冰。
“我从大嫂你的床上抽出了点东西给罗加又做了一个床,大嫂你进去休息吧!顺便照看一下罗加!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剩下的……”
我去,刚刚还觉得他有点良心。现在就来啪啪打我的脸了吗?
我扫了他一眼。却看到他脸上的憔悴和不堪,我有点纳闷,他不就是帮罗加擦了擦身子,再铺了铺床吗?怎么累成这样啊!
呵呵,不会是太久没运动,身体太虚了吧。我还想仔细看看他是不是我想的那样,结果他好像不太愿意被我看,一个转身,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撇撇嘴,“切,搞得好像非常想看你似的。”说完,我也转过身,朝里面头也不回地走去了。
里面果然多了一张床,用的材料确实是从我的床上抽出来的,是下面的几块木板和一张被褥。
那个少年。此时正一脸虚弱地躺在黑暗的角落里。外面的光显然不能给他灰暗的脸上带来更多的光彩。只是和刚才相比,脸上的灰和血渍少了一些,其他的基本没什么变化。
我的床就在他的床旁边,离得很近。基本上没有什么距离,
我坐在我的床上,看着闭着眼睛的罗加,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突然觉得人的死亡其实没有那么多的挣扎,也没有那么多的舍不得,根本来不及。一瞬间的事儿罢了。总不能纠结来纠结去,
我好害怕罗加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在我面前死去,我还没有麻木,我并不能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个人死去而不作痛哭。
我像一个枯木一样,坐在我的床边。忘记了时间,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大三已经端了肉汤进来,递到我手中,复而走了出去。
我端着那碗汤,张开嘴,机械地完成着吃东西的任务。
我今天特别悲伤,一个人的病倒勾起了我之前所有悲伤的回忆,现在他们全堆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我只盼着徐明朗赶紧来把我救走,离开了他。我感觉自己就陷入一个悲惨世界中难以自拔了,身边令人伤心的事情怎么都停不了,一件接一件地来。
“明朗。我……”我张开嘴,想直接把对徐明朗的思念说出来,转而想到大三作为一个练武之人,听觉肯定了得,我这么说,他肯定听得见,肯定会在心里笑话我,或者想出更加卑鄙的主意来。
“minglang.imissyouverymuch!”鉴于我实在想说一句话,想叫他的名字,我便回忆着现代所学的英语,更高级的我已经不会说了,想了半天,只想到这两句。我说完,满足地扯动嘴角笑了笑。其实我还会说我爱你,但又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便乖乖闭了嘴,继续喝汤。
记得从前徐明朗做了一道菜,徐明朗给他取了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那道菜是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只记得是用咸菜炒腌制的猪肉,刚刚做出来的那一瞬间,罗加站在他身后,一闻到这个味道,他手里端着的盘子就差点掉下去。
硬是求着徐明朗拿筷子给他尝了好几块,他才感动的离去,好像是特此喜欢那道菜,但我总觉得,他是在那道菜里面寻找着些什么,他本来还想吃的,但被徐明朗给硬赶走了。
大三当时还笑话他以前一定是一个穷人,因为这道菜是穷人家在过年的时候最喜欢做的菜,咸菜不贵,可以自己做。而且放得很久,猪肉被腌制过以后也能放得更久,在那个没有冰箱的年代。
徐明朗说他肯定是想家了,但是无论如何又想不起他的家在哪儿。所以后来徐明朗还经常给他做这道菜。谁知道呢,对于某些记性不好的人来说,任何一样不起眼的东西都可能成为他们记忆的承载者,就比如我,经常在听歌的时候会哭起来,当然,那是在现代的时候了。到了古代。我只能通过一整天的发呆来想起某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