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房间里翻箱倒柜了半天,终于找出了以前的一根白玉簪,然后又挑了几件首饰,装在盒子里直奔张嫂家去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一到张嫂家门口,就听见她家炒菜下锅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香味扑入鼻子,我忍不住吸了吸。要知道,我自己的口味是根本不敢恭维的,仅仅只是能让我吃饱,不饿死而已。我最擅长的,还是煮粥。
所以此刻一闻到这种久违的香味,我是恨不得脚下生风,直接飞过去把饭菜倒进自己嘴巴里。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几大步便到了张嫂家门口,我一到门口就扯着嗓子喊:“张嫂在家吗?”
还没等我再喊第二声,一个妇人便抱着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我正要笑着上前去,冷不防看到了妇人泛着冷光的脸,我的表情凝固了一下,确定了一下眼前的妇人确实是张嫂无疑。
什么鬼?我不就是在你家门口叫了两声吗。至于给我摆着张臭脸吗?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更过分的还在后头:
张嫂先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后目光锁定在我手中提着的盒子上面。
然后把怀中孩子换了个姿势,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你是那个李萧妹子的什么姐姐?对了,我今天早上好像见过你!你是……来给我送礼物的?”
她的态度是一种从来没有对我出现过的傲慢,我十分搞不懂。刚刚去我家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就回了一趟家,连态度都变了。
但我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张嫂啊,我……也没什么好东西,但是我最好的东西我会拿出来跟你分享,我希望从今往后咱们能好好相处,希望你……不要嫌弃我没什么本事。”
我把话已经说得如此卑微和客气,一是希望真能和她好好相处,我可是打算在这儿长住啊,二是真心希望她能让我吃点饭,真的太饿了。
“哎哟你瞧你这话说得,真是太客气了!多谢你了啊!”她终于难得的绽放了一个笑脸,很自然地就从我手中接过盒子,就在我以为她要邀请我进她家去做客时,她竟然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盒子转身就独自朝自家屋子里走去。看得我愣了楞。甚至怀疑是我刚刚走神太过。以至于没有听到她唤我的声音。然后也提腿跟着她走进去,然而没走了几步,她回过头来狐疑地问我:“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可没什么东西要分享给你!再说了,我家没你的饭,像我们这种人家,每个人吃多少饭都是按着分量煮的。自然不会有多的。你如果来了,我们吃什么,我家孩子吃什么,你瞧你这一身肥肉,肯定特别能吃!”
她说着。还戳了我的肚子一下,力道太大,戳得我后退一步才站稳。
随着她的动作,我看了看自己的身材,“确实是有点肉没错,但还没到一身肥肉的地步吧,什么你家煮饭是按照分量煮的,我又不是没去过!”我在心里嘀咕道。
我现在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假惺惺地提个礼物来,说是送人。现在真成送人了,自己连口水都没讨着。同时也对张嫂的改变表示很看不懂。
难道是我这张脸上写着招人讨厌四个字吗!为什么张嫂这么反感我。
见我半天不说话,张嫂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到现在我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顾地跟着她去吃饭了,我的肚子又叫了两声,我叹了口气,到目前为止,今天我做得最好的事就是刚刚张嫂在的时候我的肚子没有叫,不然我真的丢脸丢大了。
既然近的吃不了,那就去吃远的吧,镇子大街上有的是吃的,就是我太饿了,难免不想走。
可是现在我就是爬也要爬过去,连张嫂都这样,其他的邻居我也不想去尝试了,估计结果都一样,况且我也没那么多礼物出去送。
一个时辰后,我喘着粗气出现在了镇子街上。我真的几乎是爬过来的,在路上我看见有果子想要摘的时候,被人拦下,还被人训斥了一顿。搞得我全身上下都特别丧。从肉体的饥饿,到精神的颓废,导致我用了比平时多一半的时间来走这段路。
“老板。来晚混沌!大碗,不……加大碗的。”一到街上,我二话不说,头也不回地往街角的那家熟悉的混沌店座位上坐去,嘴里嚷嚷着要大碗的混沌。
然后就趴在桌子上喘气喘个不停,不知道你有没有试过饿的时候去跑八百米,没错,就是那种滋味,感觉自己身体内部能量不足。
就在我趴在桌子上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拍了我后背一下,接着一道清亮的略带点嗲气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她叫的是萧黎,我顿了一下,这个声音实在太令我印象深刻了。
我抬起头。对上的,正是习珊那张脸。
此时此刻。她,正穿着一身华贵的衣服浅笑的看着我,看到她的这个表情。我忍不住朝她身后以及四周扫视了一下。看看有没有徐明朗的身影,没想到徐明朗没找到,却找到了一个同样身着华服,略微比她更加高大的男人。正挽着她的手,我的眼光在他们相扣的十指上停留了一刻,终于看到了习珊挺着的肚子。我有点错愕。“你……你……”
她看到我的表情,噗嗤一声笑出来,同时还不忘拿帕子捂着嘴,一副十足的富家女子模样。“萧黎,你那是什么表情,看到我有喜了,不准备恭喜我吗?”还是那个嗲声嗲气的习珊,这会儿我看着却没那么讨厌了。
甚至还扯动嘴角对她笑了笑。说了句恭喜,顶着萧黎的脸果然容易招惹是非,你看我从前变成李萧的时候,何曾有人在街上叫住过我?现在倒好,各种往事熟人全都找上门来了。
“这位就是……你夫君?”半晌,我指着她身旁的男子轻笑着问出口。
“对呀!萧黎,难道你不觉得你应该祝福一下吗?”她冲我扬扬眉,调皮一笑。
最后我们相视一笑。
“聊一聊吧,好久没见了!”她说。
“好!”我答。
然后,我果断地放弃了我点的混沌,指着对面的酒楼冲他们笑。我估计那里面的东西是比混沌好吃的,但我一般舍不得花那个钱。既然这两口子看起来是比较有钱的样子,那让他们请我好好吃一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其实对于和他们叙旧没什么兴趣,主要是太想吃大鱼大肉了。
果然有钱的人就是不一样,我做出要去对面的举动后,那两口子居然微笑着点了点头,仿佛那是应该的一样。
我为了表示我很祝福他们夫妻俩幸福快乐,也随意问关于习珊夫君的几句话,了解到他只是一个普通商人,特别有钱的那种。对于徐明朗的媳妇居然不是习珊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好像没了习珊,就不会有其他人一样。反正就是感觉心里现在有了一丝阳光。
不知道这种感觉你们懂不懂,就是假如你喜欢一个男生,然后你们又没办法在一起。但是有另外两个女孩子同时在追求那个男生,一个女生是你比较喜欢的类型,另一个则是你眼中的绿茶婊和白莲花。在这种情况下,其实你已经不在奢望他谁都不要了,只要他不要那个绿茶婊便是极好的。
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因为我极度不喜欢习珊,当然也谈不上讨厌,反正就是觉得她不配和徐明朗在一起。当然我也不一定会配到哪里去。
“当年……真的很险!我差点就出不来了。”我正安心听着小二在介绍本店的特色菜呢,冷不防听见习珊语气沉重的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她还特别小鸟依人的往她相公怀里缩了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一般。
我来了兴致,特别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习珊这种人害怕成这样。当场就随便点了几个鸡鸭鱼肉。让他下去做去了。转而抬头挺胸地端正态度坐好。准备仔细品品当时习珊的痛苦,这个女人。让我这几年来一直坐卧不安,一直心里像有一根刺在卡着,我想了无数办法去诅咒她,没想到不仅没诅咒成功。还让她了一个好人!而我自己却落得这幅模样,果然害人之心不可有啊!
“那天晚上,狗皇帝突然派人攻打我们的山寨……”她继续说着,我落井下石的表情还没做出来,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表情当场凝固。
“狗日的他娘的,一群强盗,他们一见东西就烧,一见人就砍。整个好好的村子,一夜之间变成了废墟。我们有几个人是多亏了明朗大哥带着躲在地窖底下,才勉强躲过一劫。但我却从此落下了胸痛的毛病!”
“你的意思是……徐明朗那天带你们逃出来了吗?”我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心却跳得快要蹦出来,折磨了我几年的那个背影……
“是啊。你不知道吗?”
“那……那天晚上,除了我们村子里的人。就……没有其他人跟着你们逃出去?”如果那个背影不是习珊,那又是谁?
“你在想什么?大晚上的咱们村子怎么会有外人!那天就是狗皇帝派人来杀我们,我们村子自己人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带外人。不是也没带你吗?说到这个,明朗哥哥可后悔了,他没带上你,这些年他……”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我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却怎么也听不进去。
看见店小二端过来的菜,我看也不看是什么,直接就往嘴里塞。脑海里就一直在循环一句:“他不也没带你吗?”
照习珊的这个意思,是说徐明朗觉得我不是他们村子的人,所以逃跑的时候,根本没想到我,也就是说,根本不知道我被抓走。现在看到我活着,他觉得很是意外。
我的吃相可能透着点凶光,因为坐在我对面的两夫妻都伸着筷子张着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连菜也忘了吃,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我已经风卷残云吃完了所有的菜。
匆忙地从兜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转身就走。比起和这两夫妻虚伪的寒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有一两银子,是我打算拿去买大碗混沌的,其实要不了这么多钱,只是我觉得吃完混沌,我还得吃其他的。现在好了,我打算用它买一把快得惊世骇俗的刀。
我一把将钱砸在店家面前,几句话吩咐了我的要求后。在一旁冷着脸坐着等他给我打造。
我要求十分简单,只需要快,然后最好再长一点再加上我全程冷着脸,店家估计看出我心情不好了。所以半个小时不到,一把类似于长矛的东西就到了我手里。我拿着它,凭着记忆,又走向那天我醒过来的地方。
顺利的是,这一回没再出现什么叫我军嫂的小伙子了。
一脚踹开门,我拖着长矛走了进去。
本以为我会找半天的徐明朗这会儿正安静地盘腿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头发还是散开的,额头的发带换了一个颜色,全身的衣服颜色也没那么深了,是浅浅的灰色,偏白的那种。
见是这个情景,我愣了楞,握着长矛的手沁出层层汗水。感觉有点尴尬。
更要命的是,他回头看着我,居然还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书,冲我招招手“你来了!快过来!”
最最要命的是,我居然真的走过去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嘛的,当场继续摆出臭脸。一把握紧手中的长矛,把它举到半空中,对着他的方向。
“徐明朗,我今天来,就一件事,杀你!”
“哦~敢问夫人。为夫做错什么事了。你要杀我?”
“呸,什么夫人,你我成亲了吗。你就叫我夫人。真不要脸!”
“夫人若不介意,咱们现在就可以办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