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谢渊北神情有些黯淡。
叶晚棠心中微动,“白令俞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跟你通过信件了?自从王府抄家,到流放至此。”
谢渊北眸光更暗了,语气略显得有些闷闷的。
“嗯,但我相信,他不是那种攀炎附势的小人。”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白令俞估计被什么麻烦事缠上了。
否则,按照他们两个比亲生手足还深厚的交情,他一定不会那么久都漠不关心。
按照谢渊北对白令俞的了解,那人平常遇到事,永远都镇定稳重的模样,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乱了方寸。
即便十万大军压城,他依旧能有条不紊的执掌大局。
也是因为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心性,他才能靠自己的能力,培养出一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白家军。
当年收复了几座南越重要的城池之后,经历过一场恶战,白令俞为了诱敌,以身作饵,深入敌营,假装被俘虏。
中途计划却出现了偏差,那个残暴的敌军将领,醉酒之后见白令俞生的清隽俊美,竟起了羞辱他的心思。
在军营中,常年不见女人,很多军士想纾解需求,研究出很多变态的手段,也有不少人起了变态的想法……
谢渊北行伍多年,最是清楚。
其实白令俞并没有多高强的武功,身板也比较瘦。
那些粗犷的匈奴人,身材高大,力气浑厚。
当时情况紧急,白令俞甚至都没机会发出信号。
他也为了不耽误计划,愣是没有选择找机会发信号求救。
情急之下爆发出一股力量,反杀了敌军将领。
但在那次事件中,白令俞被敌军发现并且追杀,一双腿……废了。
他的心中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每每思及此事,谢渊北总是叹息不断,充满内疚。
若是当时,他坚决反对这个计划,自家兄弟就不用经历那些了。
更不会失去双腿。
又或是,他们击溃敌军的速度快一点,白令俞也不用受那么严重的伤。
总之,这也算是他跟白令俞过不去的一个坎。
那么多年了,从来往的信件上,字里行间能看得出来,白令俞的心结越来越严重。
并且整个人越来越沉默,在人前连一点表情都没有,任何人都看不出来他的想法。
这或许对他来说,是一种保护自己的铠甲。
“……王府遭难前一个月,我还给白令俞送过一封信,但一直没有回信,本来我想派人到这边问候一下,可惜狗皇帝的动作太快了。”
谢渊北目光沉沉,道不尽的心酸。
他肩膀上的担子,从来都没有轻松过。
在军中,要绞尽脑汁跟敌军交战,收复南越领地。
在朝中,天天防着别人,尔虞我诈。
就连在流放路上,半死不活的时候,也没真正得以喘息过。
流放生活也充满艰难险阻。
叶晚棠心里咯噔一声。
从谢渊北的描述中,她怎么感觉,白令俞是患上了抑郁?
现代的一种心理疾病。
在三十世纪,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工作压力也越来越重。
很多人连活下去都要拼尽全力。
这也导致心理、精神方面的疾病越来越多。
自闭症、抑郁症、焦虑症等等。
数都数不过来。
别看这只是精神方面引起的病,严重了,对身体的伤害也很大。
到达晚期,病人就会随时都想寻死。
这类的病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外界的一切都很警惕,抱有很重的防备心。
很多时候都选择把内心封锁起来。
他们认为,只有躲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才最安全。
像白令俞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心理上的创伤,比外伤内伤更难治愈。
更何况在这个时代,人们根本没有关于心理、精神疾病的概念,顶多就是一句忧思过度。
“别太担心,过几日经过庐阳城,我们去探望一番便知道他如今的情况了。”
一边赶路,叶晚棠一边给谢渊北科普心理疾病的知识。
当谢渊北听到,当初自己的战友,很有可能是患上了这种无药可医的心理疾病,心咯噔一沉。
变得更加担忧了。
尽管他没有显露太多情绪,表情也控制的很好。
但叶晚棠能看得出来,谢渊北现在都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到庐阳城去探望白令俞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也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望向前方看不到尽头的道路时,她总感觉庐阳城此行,不简单。
府城有护城使,但护城使只是城中最高级别的武将,上头还有刺史管理。
刺史负责整个城的大小事务,也有权管理护城营的事务。
就是大多数时候,分工明确,双方都不会插手对方领域。
不过白令俞身份特殊,再加上手里有一支那么勇猛的白家军,恐怕会引起许多人的忌惮。
为了转移谢渊北的注意力,也为了多了解了解庐阳城的消息。
叶晚棠问起了城中各个势力的分布。
果然不出所料,庐阳城刺史一直跟白令俞水火不容。
也一直忌惮着白令俞,毕竟白令俞身上军功无数,便是封他为三品武将,也没人敢说什么。
他选择屈居于庐阳城,任谁都会防备。
“白令俞从边疆回来之后,之所以选择回到庐阳城,是因为他的父亲,当年就是庐阳城刺史。曾经边疆大小战事不断,南部一些人,也就是前朝余孽,暗中联系了南疆南蛮两国,想来个里应外合,打穿南越。
当时他们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北方的政权,而是为了占领南部的土地。
南疆和南蛮那边,土地荒芜,也没有草地,因为没有耕地,他们的子民一直过的很困苦,连皇族也没有多富裕,过的甚至不如南越的一些小贵族。”
南越的南部,虽说有许多荒地,杂草丛生,许多地区还有瘴气弥漫,但相对南疆南蛮来说,条件已经好上太多了。
他们的地无法开垦,什么农作物都种不活。
听谢渊北说起这些历史,叶晚棠格外感兴趣。
一边听一边认真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