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病的犯人都喝过药,有的沉沉睡去,有的精神立即就恢复了不少。
众人直呼神奇。
当他们知道自己感染的不是疫病,而是风寒的时候,更加松了口气。
见效果那么好,那些没领到药的人,心中更恨了。
他们气叶晚棠绝情,最恨的是三个罪魁祸首。
孙家主灰溜溜的夹着尾巴,不敢再有半点嚣张。
他身上的伤火辣辣的疼。
孙思巧看着咳嗽的老爹,心里烦躁却又不得不装出担忧的样子,“爹爹,你身上的温度越来越烫了,如果没有药,恐怕撑不到青州府啊!”
孙家主闭上眼,盖住滔天的怒意。
“废物,全都是废物!都怪谢二家那两个贱人,是她们故意利用我们!要不是听信她们的谗言,老子哪里会把叶晚棠得罪死了?”
“迟早都要得罪的,也不早这一点半点的。”孙思巧嘟囔着。
“你说什么?”孙家主眼中喷出炙热的怒火。
孙思巧还是有些害怕,收起嫌弃的模样,弱弱的说,“爹,叶晚棠那边行不通,咱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我去找谢安晨,那小子愣头愣脑的好忽悠,我骗他去弄两碗药,咱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好,我的好女儿,爹爹可全靠你了,风寒虽不比疫病,但也会要人命的,你赶紧去好好跟谢安晨说说。”孙家主一边咳嗽,眼中一边迸发出凶狠的光,“谢二家那两个贱女人,老子不会饶了她们!等我好了,要一点点将她们全家折磨死在这流放途中。”
孙思巧缩了缩脖子,她深知自家爹爹手段狠毒。
不敢说什么,立刻跑过去找谢安晨。
只是,谢安晨对她的态度比起从前大相径庭。
客气,又带着无尽的疏离。
她从前能清楚的看到他眼中小心翼翼的爱慕,如今却……全部变成了冷漠?
孙思巧楚楚可怜的说道,“安晨,刚刚不是我不想帮你,但是族中那么多叔叔伯伯,都是长辈,还都是男人,我说的话,他们根本不会听的,说不定还会害得我被责骂……对不起,你不要误会我,如果我有办法,我一定会帮你的!”
责骂?她就因为害怕被责骂,就要眼睁睁看着他大哥去死吗?
原来,她眼里从来只有自己,从来没有过他。
谢安晨说不上为什么,只感觉心一阵阵的窒痛,“思巧姐,你看到了,我现在浑身都是伤,爬都爬不起来,更别说偷药了,而且叶晚棠的性格,你也知道,我说不过又打不过她。等到了青州府,你们再请大夫吧,普通的风寒,咬咬牙撑几天不是问题。”
接下来不管孙思巧说什么,谢安晨都不予回应了。
他想了很久才明白,原来他是因为看透了,彻底寒了心。
尽管很痛,但总比眼盲心瞎好。
孙思巧愤愤不平的回到孙家主身边,被指着脑袋骂了一晚上,她更加郁闷恼怒了。
第二天,所有吃过药的人,都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身体有力气,嗓子也不疼了。
倒是那些没吃过药的人,病的更加重了。
大雨还没停。
刘奔下令再在破庙休息一天。
耽误速度也罢,保住小命要紧。
中午又发了一次药,没资格领药的人眼红到快要滴血了。
还有人不停地求到叶晚棠跟前,叶晚棠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拿着烧火棍,全部打跑了。
晚上,她拿出几个红薯放在炭火旁烤着,谢灵儿生了火之后,在看火。
叶晚棠从空间里拿出几个大猪蹄,烧过毛,入锅放葱姜蒜焯水。
捞出来洗干净,再剁成小块,放入锅里加入泡过水的黄豆中火焖着。
找官差们买了陶瓷瓦锅,煮了一些大米,切入腊肠,倒入酱油做煲仔饭,最后出锅的时候再放青菜。
猪蹄要焖得久一些才会软烂入味。
看谢灵儿闻着香味,馋的口水都要掉入火里,叶晚棠失笑,掏出热气腾腾的烤红薯。
这个红薯也不知道是不是品种不对,没出什么蜜,甜味也不足,叶晚棠悄悄撒了点桂花蜜,才递给谢灵儿。
“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谢安晨一瘸一拐的抱着柴火走过来,“……灵儿不爱吃烤红薯。”
他还记得上次丢脸的场景。
以及那个有毒药的红薯。
他到现在对红薯都有些阴影。
谢灵儿晶莹的小嘴嘟起来,“小叔,你不能乱说!谁说我不喜欢吃烤红薯?我最喜欢吃的,就是烤红薯了!尤其是阿娘烤的,比肉都好吃。”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说谎,她抱着烤红薯,啃了一大口。
香甜如蜜的味道在口腔内跳舞,谢灵儿双眼亮晶晶的,唔唔唔的跳了起来!
“好吃,好好吃,阿娘太厉害啦!我第一次吃到有桂花味道的烤红薯,阿娘,这些红薯该不会是从桂花树上结出来的吧?”
叶晚棠哭笑不得,把她按在树墩子上坐下,“吃饭不要蹦蹦跳跳的,会闹肚子。红薯是在地里长出来的,不是从树上结的。”
谢安晨瞪着眼睛,气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啊,敢情之前,不是嫌弃烤红薯,是嫌弃他呗?
真气人!
叶晚棠这女人……
谢安晨忽然发现,他好像不似从前那般抵触叶晚棠了。
真奇怪,貌似这女人也没那么坏。
他放下柴火,接管看火的任务。
实则是盯着另一个烤红薯流口水。
但他没脸开口要。
他现在整个人都是叶晚棠的下人,哪有下人管主子要吃的的道理?
只有主子赏他一口,他才有吃的。
所以他只能把所有口水都往回咽下去。
刘奔带着两个官差,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过来,交给叶晚棠。
“叶娘子,这些是所有吃药的犯人交上来的救命钱。还有四五个,没病所以不愿意花钱买药。所有收上来的钱都在这了,你要清点一下吗?”
这两天犯人们从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变成了庆幸。
他们庆幸交钱买药的决定是对的,尽管花了半副身家。
比较富有的犯人肉疼,穷的犯人更加肉疼,但一想到买的是命和健康,都忍下了不爽。
更甚至,有的人对叶晚棠升起了一点点感激。
叶晚棠粗略看了一下,根本没注意一共有多少钱,“好,不用算了,我相信刘大哥不会骗我。”
刘奔挠挠头,递过来另一个包裹,“这是我们官差一起凑的钱,都是买药的,虽然不多,但你别介意。”
叶晚棠有些意外,没想到官差们都有这份觉悟。
不过她也不客气,照单全收,“那就多谢各位官爷了。”
“我们不会白吃白拿,你深夜冒险上山采药,于我们来说就是恩人,多谢叶娘子救命之恩。”
“客气。”
收犯人的钱,是因为她不想白干活,也让所有人清楚,她不会平白无故帮助任何人,别想道德绑架她。
收官差们的钱,她虽然意外,但也觉得没有坏处。
至少拉近了和官差的距离,以后会有很多方便。
……
谢二叔一家人仰马翻,所有人都病了,连谢恒这个熊孩子都没了闹腾的力气。
到第二天上路时,他们家成了落在最末尾的犯人,一路上没少挨打。
赵月华和孟氏矛盾升级,仇恨加倍,两个人互相责怪埋怨,都认为是对方的错,才导致她们没有药吃。
谢二叔半死不活的被夹在中间,恨不能立马死去算了。
等到了青州府,所有生病的犯人都求着官差去请大夫,有的甚至花光了所有的钱。
他们悔恨不已,如果没有得罪叶晚棠,只用花一半的钱,就能解决了问题!
刘奔看陈弧也气若游丝,脚步虚浮,怕他死了,才答应去请大夫。
不过,当队伍刚到达驿站,还没来得及落脚安顿的时候,一辆挂着知州府徽章的马车停在刘奔面前。
“诸位大人,我家知州老爷听闻刘大人押送了一队特殊的流放犯人进城,一路风餐露宿,特地给大家安排了一处客栈。驿站年久失修,条件不好,我家知州老爷说,可不能怠慢了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