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明珠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这个词。
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床边,手紧抓住被褥,带着强烈地颤意,红唇血色尽失,一片煞白,哆嗦着小心翼翼地问:
“三哥,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快起来......起来啊!!!”
嗓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变成了撕心裂肺地吼叫。
他双手握住千天颂的肩膀,用力摇晃着。
“三哥,别闹了,快醒醒!醒醒!!”
看着接近疯狂的千明珠,祝菀不忍地转过头。
景旭上前去,拉住他的胳膊:“明珠,你别这样,让三少爷安稳些。”
“滚开!”千明珠大力甩开他。
他的暴怒与情绪失控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千府其他人听到风声,都赶了过来。
千成志调查了整件事的原委,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杀。
千明珠难以相信这样的结果,叫着嚷着要找出真凶报仇。
无奈之下,景旭敲晕了他,这才暂且稳住了混乱的局势。
“先带他回去。”千天纵冷静地说道。
景旭点了点头,将人抱了出去。
“祝姑娘,还劳烦你先回母亲那里,暂且瞒着她。”千天纵对祝菀说道。
而后,又对其他人道:“五妹妹,父亲,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再坐一会儿,再陪着三弟一会儿。”
看到他那极力隐忍着的泪水,‘千灵’走上前:“二哥,你要保重身子。”
千天纵勉强笑了下:“谢谢五妹妹。”
‘千灵’看了眼床上之人:“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三哥。”
千天纵:“嗯。”
千成志站在原地没动。
自从到了这里,他就一直没有怎么说话。
这会儿人都散去了,他忽地捂住胸口,吐出了一口血,人也随之倒地。
“父亲!”千天纵大步跨过去,“父亲。”
“快让人将祝姑娘叫来!”他抱着人一边往主宅跑,一边吩咐人去叫人。
将人放到床上之时,祝菀刚刚赶到。
“祝姑娘,麻烦你了。”千天纵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冷静。
祝菀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祝菀走了内室。
她神色有些严肃:
“丞相长日里郁结于心,许是三少爷的事给了他太大的打击,人便倒了。我开一副调养的方子,保持心情畅快,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了。”千天纵道,“有劳祝姑娘了。”
见他脸色不好,祝菀颇有些担忧地说道:
“二少爷,眼下丞相府离不开你,你可千万要保重身子。你若在这时候垮了,那丞相府就真的垮了。”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后贴近其耳边,小声说道:
“小姐曾为了三少爷,险些走火入魔,如果丞相府有个什么不测,那无疑是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相信二少爷不会想看到这一幕的,对吗?
“所以我拜托你,一定要好好的撑下去。这一切就快有结果了,到时,大家都会好好的。”
话音落下,祝菀便向外走去,撞上了匆忙赶来的‘千灵’。
祝菀:“小姐。”
‘千灵’眼神都未给一个。
祝菀继续向前走。
二少爷,请原谅我的自私。这样的关键时刻,你不能倒。
-
主屋内。
“五妹妹来了。”千天纵淡然地道。
‘千灵’走到床边,看着还在昏睡中的千成志:
“刚踏进院子就听到了父亲吐血的消息,这究竟是怎么了?”
千天纵:“这些日子太累了。”
他转过头看向少女:“五妹妹连日来奔波不少,先回去歇着吧。父亲这里,我看着就好。”
‘千灵’面容之上流露出心疼之色:
“二哥,要说累,没有人会比你更累。你可千万得好好保重身子,别到时候父亲好了,你又垮了。”
千天纵:“谢谢五妹妹的关心。”
“既是无事的话,那妹妹便先回去了。”‘千灵’道。
千天纵:“好。”
‘千灵’离开后,千天纵一直守在千成志的床前。
他发现,父亲俊逸的容颜在这段时日里老了些许。
接连发生的事,虽是每次都有惊无险,他内心里到底还是自责的吧。
不然的话,又怎会郁结于心。
-
一个时辰之后,侍从匆匆忙忙赶来。
“二少爷,不好了!三少爷的院子着了火!”
“什么?”
千天纵叫来人看好父亲之后,才赶往了千天颂的院子。
整个院子里燃起了熊熊大火,黑烟缭绕,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会着火?”千天纵拉住一名小厮问询。
计划中可没有着火这一环。
“四少爷醒来后,就跑了过来,他把自己和三少爷关在里面,忽然就起了火。”小厮回答。
千天纵:“你是说明珠还在里面?”
“景公子已经进去找了。”
千天纵放开他就要往大火里冲。
“二少爷,让我进去吧。”侍从双毅拉住他,“我就是贱命一条,没了也便没了,可二少爷的命很重要,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
“这种冒险的事情,还是奴才来吧。”
“双毅——。”
这时,有人自大火之中跑了出来。
千天纵跑了过去:“景旭!”
随后视线看向他怀中像是已昏迷的人:“明珠怎么样了?”
景旭:“吸了太多烟,晕了过去。”
千天纵:“没事就好。”
他唰地一下站起身,向着大火中冲去。
“二少爷。”景旭叫住他,上前握住他的手,“抱歉,我没能带出三少爷。”
千天纵紧了紧手中的东西,点了点头,直冲向大火中,不再回头。
“来了。”
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
千天纵顺着声源看过去:“林公子。”
林顺手中的扇子指向一处:“替身给你带来了,三少爷我就先带走了。”
千天纵:“这火可是你所放?”
林顺耸了耸肩:“不是。”
话音刚落,他人便从房中消失,连带着睡在床上的千天颂也消失了。
他看着虚空中,呢喃了一句:“愿一切顺利。”
随着林顺的离开,房中顿时燃烧了起来。
但不知是因何,他的身边未有火源靠近。
想起什么,他摊开了手,手心里躺着一颗细小的火红珠子。
“是因为这个东西吗?”轻声问询泯灭于大火当中。
林顺所带来的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他趁着还没人进来,将自己弄得凌乱与脏兮兮的。
一刻钟之后,火势减弱,有人冲了进来。
千天纵正抱着那具烧焦的躯体往外冲去。
-
皇城外的一处森林里。
林顺准时到了约定的地点。
他将千天颂抱进马车里,并在他口中喂了一颗药,之后便下了马车。
“三少爷估计一刻钟就会醒过来。”林顺对夏依依说道。
“好,我知道了。”夏依依点头。
千灵:“一刻钟的时间不长,等他醒来了再走吧。”
“这里并非是安全之地,不宜久留。”林顺道。
夏墨辰一记眼神过去。
“虽是如此,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咳咳......”林顺当即便改了话语,“我已在四周布下了结界,只有与我同等实力之人才能够察觉到。”
“林大哥,你这也太从心了吧。”夏依依远离了两步。
皇叔不过就是看了一眼,又不是豺狼猛兽,竟怕成这样。
她表示看不懂这些高手是如何想的。
夏墨辰:“进马车。”
马车内空旷,坐这几个人完全没有丝毫的拥挤。
“丞相府如何了?”千灵问。
林顺靠着车厢,慢悠悠地问:“郡主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千灵:“你觉得呢?”
“说实话,不太好。”林顺的神色稍认真了些许,“丞相郁结于心,人已经垮掉了,丞相夫人自从大少爷出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
“接连两位兄长的离去带给四少爷的打击也很大,还好有景旭一直在旁看着,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这件事如果再拖些时日的话,只怕最后一府的人都会被拖垮。”
千灵眼睫微垂下,若有所思。
这已经是加快了速度的结果,再要快的话,恐会露出破绽,若惹得对方警觉,那么接下来便会转为被动的一方。
“灵儿做的已经够好了。”夏墨辰抚平她下意识皱起的眉。
夏依过去拉住千灵的手:
“灵灵,你不用自责。你想啊,如果没有你,那么这些事就会是事实。而就是因为有你在,才保住了他们的命。所以,这一切都不怪你,要怪就怪那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
夏墨辰看了一眼夏依依,后拉直了唇线,视线转向了千灵被她握住的手。
夏依依感觉周身都凉飕飕的。
这变化绝不可能是因为天气原因,她眨巴着眼,望着自家皇叔。
大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不解。
她有说错什么吗?
为什么感觉皇叔周身萦绕着的气息不太对?
千灵回握住夏依依的手,平静地道:
“我没有自责,只是在想,那伙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夏依依讪讪地笑了笑,颇为不自在,暗戳戳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没乱想就好,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颂颂的。”
对于这一点,千灵倒是还真没担心:“我相信你。”
“咳咳......”
咳嗽声清晰地落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众人的视线,看向了软榻。
千天颂睁开了眼睛,他缓缓坐起身。
“三哥可有觉得哪里不适?”千灵问。
之所以没有离开,也是有着担心的,如果他们在半路上出了什么事,到时就会是各种都不便。
千天颂:“就是身子有些乏力,其他没觉得有什么。”
“祝菀说这是正常的反应,过个一两日便会好。”林顺接话。
“嗯。”千灵看向千天颂,“离了皇城,将会是全新的开始,三哥一路保重。”
“五妹妹——”千天颂张了张唇,只吐出一句,“等我不再是你们的累赘之时,就是我归来之时。”
千灵笑道:“我等着。”
-
这一夜的丞相府,兵荒马乱。
千天纵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主院。
床榻之上的千成志还未醒来,他则守在一侧。
翌日清早,千成志睁开眼,看到趴在床边的二儿子,鼻尖涌出酸涩之感。
这些时日,他,确实是够累了。
千天纵向来睡眠浅,更别说这样的关键时候。
感觉到有动静,当即便睁开了眼。
看到父亲正扯着被褥,那动作似乎是打算替他盖着。
“父亲可有觉得身子有何不适?”他忙问。
千成志:“没事了。昨夜......没有发生什么吧?”
千天纵面上有几分踌躇之色。
千成志:“有事就如实说,为父还能承受得住。”
千天纵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昨日夜里,明珠跑到了三弟的房中,喝多了,不小心打翻了烛火,让三弟的院子都烧了起来。”
“好在的是,人都没事。”看到父亲变了脸色,他忙补了一句。
千成志的神色这才缓了过来。
“父亲只管好好养着身子,一切都有我在。”千天纵道,“风雨再大,总归是要过去,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一定会迎来雨后彩虹。”
“天纵——”千成志面露愧疚之色,“这些本不该是由你来承担的,这些年,你默默的为了这个丞相府做了太多,是为父不好,无法护你们周全。”
“父亲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千天纵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小的时候,是您护着我们。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也应当由我们来护着你们才是,哪能让您操劳一辈子。
“等这件事过去了,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出去游玩一遭吧。”
千成志点了点头:“好。你母亲那里——”
“三弟和四弟之事,都暂且瞒着了。”千天纵接过话来,“有祝姑娘在,加之伺候的下人都是识趣的,不会胡乱说些什么,父亲大可放心。”
“自从天逸离开之后,她便一病不起。”千成志叹息,“若是知晓了天颂之事,怕是身子会彻底垮掉。这些年,她的身子骨本就不好,也是苦了她了。”
千天纵:“父亲切莫忧思过度,相信母亲从始至终都未怪过您。您现在最应当做的便是放宽心,好好养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