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鸡不鸣狗不叫。整个夜晚似是泼墨一般,唯一令钟如海内心感到丝丝欣慰的是那如墨的夜空上竟还点缀着几盏闪烁的星光。
钟如海很庆幸,庆幸今夜多亏有了这几盏星光,不然的话,他根本不能发现窗外的那个突然出现的诡异的黑影。这也便是钟如海了,毕竟是有功夫,有道行的人,若是平常人,恐怕没几个能有这般眼力的。
那个黑影在钟如海眼前如光电般的速度一闪而过,丝毫没有声音,以至于钟如海都有点儿怀疑自己的眼睛,到底是不是真的看到了,还是自己太过紧张而产生的幻影?
这样的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此时的他正暗暗使劲掐着自己的虎口。那种酸痛从虎口沿着手臂直达肩上,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幻觉。同时,由于盯的时间过长,眼睛本就干涩了许多,刚才那一掐,眼里顿时起了一成水汽,润了润眼,使他的眼睛顿时明亮了许多。
“钟如海呀钟如海,你给我镇静些。”钟如海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可是眼睛却丝毫没有闲着,他依然看着窗外十多米远的那个地方。
那个黑影似是发现了他一般,静静地待在那个地方,一动不动,若不是钟如海有十足的把握确定那是后来出现的,他真的怀疑那个地方本来就有那个黑影一般。
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隔着一成窗户,十多米的距离。这个距离说远便远,最起码刀剑不至于拔出来就能刺过去;说近也便近,近的以钟如海的速度,三步并作两步眨眼间便也能够到达。但是,钟如海并没有动,那个黑影也没有用,似乎在彼此窥视着对方一般。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钟如海只感觉自己头发和后脖颈里的汗往外冒的厉害,但是甫一冒出,便和半夜的寒气相交,顿时像一层冰水浇在他的头上一般。钟如海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也就在此时,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钟如海打冷战的这个时间里,那个黑影居然动了,它并没有朝其他的方向,而是径直朝着窗户的方向,朝着钟如海的方向过来了。
离开了南墙根那个阴影,借着稀疏的星光,钟如海终于能大约看清了它的样子。
不看尚且没事,此时这一看,钟如海的心顿时如冰窖一般。他呆住了!
那个黑影绝非一般鬼怪,却是地府里上来的阴差。钟如海眼睛直直勾勾敌盯着那黑影,嘴唇哆哆嗦嗦,头皮麻到耳后、两腮。
他知道,自己准备的那些东西都是白费功夫。若是常人,莫说见不到阴差,即使见到,要是要夺魂掠魄,恐怕自己也会丧失理智,管他天王老子!但是钟如海却不是如此,身为灵魂当铺的接班人,他要有着有别人更加冷静多少倍的心态,哪怕,他此时已知道,自己媳妇身上那沉沉死气到底从何而来!
……
钟山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了,兀自拿起刘家为他们准备的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着,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在嘴里含了很久方才缓缓敌吐了出来。
马龙飞静静地看着钟山,半天不说话,然后也拿起烟盒抽了一根点着。
“然后呢?”马龙飞用夹着烟卷的手挠了挠额头。
钟山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任由从嘴里吐出的烟雾在狭窄的屋子里弥撒,似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有些事是天意注定的,我们无法改变。”
马龙飞不像浆糊,若是认准了一个事儿之后便要刨根问底,管别人高兴不高兴呢?马龙飞看出钟山似是不想说下去了,便也不再问,只是说了一句:“那……说了半天,和这里的事情有什么联系吗?”
“死气。这种死气是客观存在的。我父亲亲口告诉的我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我清楚记得他和我说那些的时候,他脸上那表情……就像……就像是再一次如他所言,见到了死神一般。”钟山把烟蒂在墙根上摁灭,然后丢到地上说道。
马龙飞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钟山。片刻过后,他才问道:“难道你指的是,这个事情我们干预不了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若是遇到所谓的死气,恐怕事情绝对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了。你想,到现在我们都发现不了什么线索,这是不是就是个预示呢?”钟山问。
马龙飞狠狠吸了两口烟,然后掐灭,然后将被子往身上一拽。“睡觉,睡醒了再说。”
钟山不知道马龙飞此时是怎么想的,就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般,也只好摇摇头,睡了下去。
二人虽然都蒙上了被子,可是鼾声却并未早早响起,恐怕两个人各自在心里揣磨着自己的心思,哪里睡的着。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二人在这的缘故,这一夜竟然相安无事。
两个人睡的正香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二位先生该起床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刘家小女,刘瑞雪。听这丫头的声音,似是昨日被三个人的烟卷给呛到了,也或许是连日来操劳的缘故,声音略显嘶哑。
钟山和马龙飞连忙一咕噜从炕上爬了起来,试图睁开惺忪的睡眼,只奈外面的阳光此是已很刺眼,导致二人不敢睁开。钟山打了一个呵欠,然后看了看身边的马龙飞,心中暗道:这马龙飞比浆糊还是要强上一些的,最起码从这起床上就可以看出来,若是浆糊,恐怕不喊他三五十声是不会有动静的。
马龙飞却没有关注钟山,兀自穿好衣服下了炕,然后洗漱,和刘家父女打了招呼。钟山在后面紧随。
北方山区的春日早晨还有些凉爽,马龙飞禁不住打了两个喷嚏。钟山一旁说道:“想不到我们竟睡到了这个时候,若不是这姑娘把我们喊起来,恐怕我们还不得睡到中午呀?”
刘瑞雪听罢,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将吃饭碗筷摆好,将二人让到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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