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眼摇了摇头,也是纳闷地说道:“说来也是奇怪,这铁棺不通阴阳,所以一般用铁棺里面一定是锁着重要的人,但是你父亲他们应该不会这样去做的,这等于是让死者一直不能投胎,要拘囿于那个狭窄的空间内,所以我也想不通,只有那猴子,我却并未听说过你祖父养过一只猴子的,尸体裹布,更是不知所以然。”
马三眼的这回答基本和没有回答一样,没有什么有营养的东西,但是他说的自己祖父没有养过猴子这信息却是值得参考。看那只猴子的行为很是聪明,绝非被施了什么法术一类,既是如此,那便是心甘情愿地守护了,而能那样守护,便和墓主人一定有着很亲密的关系。而且见到自己的藏魂瓶后,立刻表现的友好没有攻击性了,那说明认识藏魂瓶,所以并不是自家的敌人。
钟山似是自言自语道:“这就纳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那猴子的尸体也一直没找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马三眼说道:“既然想不明白,就暂且不去想,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
钟山只好停止思考,然后抬头看着马三眼。
马三眼喝了口茶,然后问钟山:“山儿,你父亲临死之前有没有什么话让你给我?”他想着,既然自己的侄儿能来找自己,一定是受了父亲所托吧。
钟山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没有……但是,他留下了这个。”钟山说着便将那地图拿了出来。通过刚才的沟通,钟山相信马三眼是值得自己相信的人。
钟山在掏出那残破地图的同时,不化珠和那两张羊皮卷也跟着带了出来,只不过各自用布裹着,并未露出真容。但是钟山顿时有些慌了手脚,那不化珠可是个宝贝,此时让马三眼这个古董商人知道了到底好不好?
马三眼眼力很尖,看到钟山掏出三件东西,但是他只是将地图交给了自己,心生疑惑,但是却并未表现出来。
钟山想着,既已如此,索性不要再隐瞒,还不如直接地说好,不然他问起来,自己该怎么回答,岂不是很尴尬?
想罢,钟山将这三个东西统统拿了出来。
地图还是夹在那本小册子里面。
马三眼显示将小册子拿起,翻开,那两个铅笔写的号码赫然于眼前。马三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指着另一个号码说道:“划了吧,他已死了。”
钟山去年在家供销社查这俩号的时候,那个号便没有联系上,刚刚开始的时候马三眼又说就剩他自己的,看来都和他这句话有关系。钟山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死的?”
马三眼摇了摇头,很是惋惜地说道:“被斗死的,前几年的事儿。咱们几家家道可以说在以前都比较殷实,你家是当铺,我这是古董,他家则是良田千顷,可以说是个实足的地主,也正是因为这,前几年才批斗致死。”
钟山不禁疑惑地问道:“他家姓甚么呢?”
“姓辛。家里和你家都一样,只有一个独子。他死了后,媳妇也上吊自杀了,而独子则不知去向,据说被杀了,我曾经还托人打探过,但是一直没有消息。”马三眼说道。
钟山只好作罢。
二人又聊了一些,天色已是很晚,钟山却不敢告退,他不知道马三眼还有没有别的问题要问。
马三眼毕竟年纪大了,精神精力都不如年轻人,便让钟山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钟山回到屋里熄灯后躺在床上,听着身旁浆糊那赛火车的呼噜声,久久不能入眠。他并不是被吵的睡不着,毕竟几个月一起早已习惯,而是今晚和马三眼的对话让他思绪万千。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山抬头看了看对面马三眼的屋子。他屋里的灯已熄灭,此时整个院子里陷入一片静谧当中,偶然能听到院子里那只黑狗嗓子里发出的咕噜声,似乎也在说着梦话。
钟山努力让自己睡着,便索性闭上眼,但是眼前浮现的却是家乡的一切,或许是和马三眼谈了太多家乡的事情,祖父墓,父亲,当铺,李玉婵……
渐渐的,钟山入眠了。
忽然,钟山隐隐约约听到耳畔有个声音在呼喊自己。钟山努力试着将眼睛睁开,可是很难,他看不到,但是那个声音就在耳边,甚至似乎能感受到那个声音发出来的呼吸扑打在自己的脸上。
这个声音很熟悉,钟山努力地辨认着这个声音到底是谁。
“钟山哥,钟山哥……”那个声音又响起,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是玉婵,是李玉婵。钟山忽然想到了,他很惊讶为什么李玉婵会呼喊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她会来到自己身边。但是钟山转念一想,不可能,不可能,这可是在北京,离家那么远,她怎么可能来这呢?这一定是个梦。
果然,钟山耳畔那声音消失了,此时的他终于睁开了眼,他抹了抹刚才急出来的汗,见天色已大亮,便起身看了看,却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在当铺里,屋里的炕上正坐着一个男人,背对着自己。
钟山心里暗自琢磨,这男人一定不是父亲,他对自己父亲的背景再熟悉不过。可是还能有谁会坐在自己家的炕上呢。钟山并不害怕,问道:“你是谁?”钟山边问边朝那个身影走去。
那个背景开始并没有理钟山,待他快走到炕前的时候,忽然转了头。
竟是一个男人,而且满脸沟壑,须发花白,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钟山,直盯得钟山心里发毛。不知道为什么,钟山对这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竟有些敬畏。
那个男人仍然不说话,一直盯着钟山良久。
钟山只得将嗓门压低,问道:“你是谁呀?”
忽然浆糊从外面屋里挑帘进来,喊着钟叔。钟山并没有理他,而是继续看那老者,浆糊便使劲摇晃自己的肩膀,自己有些不耐烦地对浆糊骂道:“喊什么喊,滚出去!”
浆糊在一旁打着呵欠问道:“钟叔,你怎么了?”
钟山感觉此时浆糊的声音才是最真切的,忽然意识到自己还闭着眼。连忙将眼睛睁开,才发现自己躺在屋里的床上,身旁另一张床上坐着睡眼惺忪的浆糊。
原来做了一个梦,还是梦中梦。钟山此时才舒了一口气,连忙用手使劲在脸上搓了搓,然后朝外面看去。此时天色已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