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午后，谭寅和邱襄并排躺在露台上的躺椅里闲聊。
邱襄侧仰着头看着谭寅说：“诶，你说将来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谭寅先是看了一眼邱襄的肚子，然后勾唇笑道：“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邱襄撅嘴：“起个好名儿，这是孩子人生里的第一件大事。我们家，大事你做主。”
谭寅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缓缓地问道：“你知道我们家这四个男人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邱襄很给面子地问道：“怎么来的？”
谭寅说：“都是爷爷给起的。他原本的意思是要凑成‘龙腾虎跃’。所以我大伯叫谭嗣龙，我爸叫谭嗣腾。我大哥叫谭跃。”
邱襄笑得咯咯的：“所以你应该叫谭虎？”
谭寅躺得离她更近了些，把她上半个身子都抱在怀里：“我爸妈觉得‘谭虎’这个名字听起来怪怪的。而且他们当时一想到什么虎头虎脑、为虎作伥、虎视眈眈、豺狼虎豹、养虎为患之类的，就觉得心里瘆得慌。他们甚至暗暗在心里祈祷将来能生个女儿，这样就不用叫谭虎了，也不会惹得我家老爷子不开心。结果，我生下来还是个带把的。”
听到这里，邱襄不厚道地又笑了。
谭寅轻叹一口气：“没办法，他们就只好跟爷爷商量说——您看啊，如果我儿子叫‘谭虎’，那听起来不是跟大哥更像一辈的了么？比如什么龙潭虎穴、降龙伏虎、卧虎藏龙、生龙活虎、龙争虎斗、虎啸龙吟之类的。
“老爷子一听，嗯，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于是他们就跟向来专制的老爷子建议说，不如叫谭寅吧。寅和虎，其实是一个意思。
“然后，他们还翻了许多典籍，力证寅和虎，真的是一个意思。这可是难为了我那从来只懂经商不怎么研究文学的老爸。不过也还好，那时候他还有我妈在身边协助……”
邱襄往他怀里挤了挤，轻声说：“小老虎……”
谭寅没再提妈妈，而是又把邱襄往怀里揉了些：“爷爷看了这些典籍后，又仔细地想了想。之后，他就同意我叫‘谭寅’了。”
邱襄很好奇：“可是你不是比大哥小吗？为什么他的‘跃’字反而排到了最后？”
谭寅说：“原本‘跃’确实是准备留给我的，‘虎’才是给大哥的。但是爷爷说——‘老大家里已经有一条龙了，如果再来个虎，到时候这俩父子恐怕会斗起来’。这才把‘虎’留给了我。”
邱襄点点头，表示懂了。
“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个，”谭寅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是想说，要不我们也生四个，凑个好听的成语？”
邱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当我是母猪啊？还生四个！你怎么不干脆要一个足球队？”
谭寅笑得爽朗：“这主意不错。我决定了，就来个足球队！”
可是将来的某一天，当他进了产房陪产，亲眼目睹了老婆生孩子的全过程之后。
他突然觉得自己曾经的这席话真的很混账。
他甚至在邱襄生产完后，抱着邱襄湿了眼眶：“老婆，我们再也不要孩子了。这过程太痛苦了，我看着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