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刘义隆所指方向,两人来到天字一号牢房两丈外的一个拐角处,拓跋鸿煊突然拉住刘义隆,小声说道:“有人!”,两人缩身躲到一个阴暗之处。只见走出两个太监模样的人,一个人手里端着一个酒壶和一只酒杯。两人神色慌张,东张西望,见四下无人便将酒壶和酒杯藏到另一间牢房的草堆里,藏好后,两人便匆匆离开。拓跋鸿煊和刘义隆都暗道不好,等两人离开后,刘义隆冲向母亲关押的牢房,只见胡婕妤躺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黑色的血迹。
拓跋鸿煊手指一挥,气剑斩断铁索,刘义隆冲了进去,一把抱起自己的母亲,哭喊道:“母妃,你醒醒呀,隆儿来救你了”。
拓跋鸿煊帮胡婕妤把脉,虽有一丝气息尚存,但毒性太过强烈,已经无力回天。他以气针封住胡婕妤的前顶、百汇和膻中穴,又以尖锐之物划破她的指尖,隔空运气让尽可能还能流出的毒血从破口处流出,以此缓解胡婕妤毒发身亡的速度。
胡婕妤缓缓睁开眼睛,欣喜地看着眼前的刘义隆,气若游丝般地说道:“隆儿,我又看到你了,太好了,能在临死前再看到我儿,此时无憾了!”
刘义隆紧紧地抱住胡婕妤,哭道:“母妃,不要丢下隆儿,我们母子相依为命多年,不要丢下隆儿……”。
胡婕妤努力睁开眼睛,凄然笑道:“傻孩子,母妃总要先你离开的,你以后要多加小心,最好离开皇城,皇家本是无情之地,娘只要你好好活着,开心地活着就好!”
刘义隆边哭边说道:“娘,我要替你报仇!我要让那些害你的人生不如死!你告诉隆儿,为什么你会刺杀父王”。
胡婕妤听到这儿,也哭道:“孩子,娘怎么可能刺杀你的父王,虽然你的父王从来都不爱我,从来都没把我放在心里,可是为娘十二岁就跟在他身旁,直到快三十岁才嫁给他,但娘真的很爱他,怎么可能害他,是天一道人害我,咳咳……”由于情绪激动,胡婕妤激烈地咳起来,拓跋鸿煊忙按住她的气户穴,才使她平缓过来,但他提醒刘义隆,胡婕妤的时间不多了,要快问清楚。
刘义隆悲痛无比,紧紧握住胡婕妤的手,说道:“母妃,你放心,隆儿一定会出人头地,一定为你报仇,你告诉隆儿,天一道人如何害你?”
胡婕妤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他……给我……吃……药……琴色……找琴色……”说完这些,胡婕妤便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刘义隆强忍着悲痛抱起自己母妃的尸身就要离开。
拓跋鸿煊拦住他说道:“你现在不能这样带着你娘,我们出去,你娘会有人下葬的,到时候你再帮她办理后事。”刘义隆想了想拓跋鸿煊的话,无奈地放下自己的母妃,两人便走出天牢。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只见两个太监将胡婕妤的尸身用个麻布口袋装着抬了出来,刘义隆远远地望着,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怜胡婕妤一辈子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到头却连一个像样的墓穴都没有,也许这也是世态炎凉,得势之时,巴结和吹捧的小人很多,困境之时,雪中送炭的君子却少。胡婕妤争取了一辈子,最终却被两个无情的小太监丢到乱葬岗上。刘义隆看到这一幕时,几乎要发疯了,连口薄棺都没有,他恨不得上去打死这两个小太监,拓跋鸿煊一把抓住他,说道:“别冲动!”
拓跋鸿煊用羽境让冰魄魅者传话给隐,隐便买好棺木找好人在附近的一个亭子里等候。两个小太监离开后,刘义隆再次抱起自己母妃的遗体跟着拓跋鸿煊来到凉亭外,拓跋鸿煊交代隐几句便离开了,他需要逼幽天皇现身,否则一切就会太晚。
刘义隆在隐的帮助下将胡婕妤重新安葬在一个隐蔽的小山坳里,望着自己母亲的墓碑,刘义隆不知道该如何书写墓碑名,想到以往母子二人寄人篱下的生活,想到自己父王的绝情,刘义隆跪在墓前泪流满面,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那些人生不如死,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和母妃的荣耀。在工人再三询问下,刘义隆用匕首在墓碑上刻下“古月娘之墓”几个字,办完一切事宜后,刘义隆拱手对隐说道:“替我向你家公子道谢,我还有几件事情要办,改日再登门拜谢!”说完,刘义隆转身离开。
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叹道:“唉,也是个可怜人”。
离开山坳的刘义隆心中除了仇恨与悲愤,全身就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摇摇晃晃地来到一个叫坞家鱼肠的地方,这是一个十分破落的区域,街道如鱼肠一般窄又长,弯弯曲曲。刘义隆手中紧紧握住一块铁牌,这是十多天前一个神秘人给自己的。此时的刘义隆脑海中只有两个字“报仇”。这坞家鱼肠街本就是黑道江湖混杂之地,不仅有逃犯还有许多神秘组织。刘义隆自从进入这里开始,无数双眼睛就不停地看他,似乎是一个白兔进入狼群一般,这让他心中不免慌乱无比,只得紧握住手中的铁牌,暗暗祈祷母亲的保佑。当他战战兢兢刚刚进入一条小巷时,一个带着鬼面具的黑衣人拦住他,用嘶哑且诡异的声音问道:“今世飘零何为生?”。
刘义隆尽量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颤抖地答道:“灵台虚渺一盏灯”。
闻言,鬼面黑衣人伸出一只骷髅手,说道:“拿来”。
刘义隆连忙递上铁牌,黑衣人不断翻看,最后说道:“等着”,便转身进入一个黑暗的地方。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从黑影中走出另外几个人将刘义隆的头用黑布蒙上,并带着他走了很长一段,来到一个花厅中,当刘义隆的头套去除以后,只见花厅中坐着两个人,一个人身材魁梧,方形脸,威武、俊美且衣着华丽,一看就像来自北方的贵族;而另一个人也相貌清秀,手中摆弄着一把精致的扇子,衣着属风雅之士。
看到刘义隆进来,大个男子站起身,笑道:“宜都王,别来无恙,我们终于见面了”。
刘义隆淡淡一笑,凄然道:“本王遭难,不知以前您找人带话的承诺可还作数?”
大个子公子哈哈一笑,说道:“那当然,只是我们要双方立下契约,我们才能互帮互助”。
刘义隆点点头,说道:“那您能告知我,您的真实身法吗?”
闻言,大个子公子盯着刘义隆看了一会儿,不屑地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乃大夏三皇子赫连昌”。
刘义隆一听,心中一惊,暗想:这胡夏王朝乃是虎狼之国,这三皇子出现在建康城必定不怀好意。于是,拱手道:“原来是赫连王子,小王多有得罪!”
赫连昌重新坐下,略带讽刺地说道:“宜都王现在可是平头百姓了,要想我们帮你,当然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否则怎么能显得我们大夏的势力呢!”
刘义隆点头道:“不知赫连王子需要小王做什么?又能帮我得到什么?”
赫连昌冷笑一声,说道:“我需要你们的布防图,此外,如果你我合作,我帮您登上王位,那么,你们刘宋王朝必须每年将六成的税银向我们大夏上贡,祈求和平”。
刘义隆一听,心中十分恼怒,暗想:这不是让我把国家卖给他吗?这如何能做!
只听,赫连昌接着说道:“作为合作的条件,我们帮你铲除太子和他的党羽,帮你夺得王位。只要王位到手,还有什么仇报不了的?好好想想”。
不得不说,赫连昌提出的条件很让刘义隆心动,报仇和夺得至高权力不正是自己一生最想得到的吗?但出卖国家又让刘义隆身陷两难的处境,正在不知如何抉择的时候,旁边不断摆弄扇子的公子走了过来,拍着刘义隆的肩膀说道:“王爷,平民百姓是最无能的存在,没有权力那什么都做不了,被利用那也要看有没有价值,没价值的人想被利用都没人用,您说对吧?”,刘义隆点点头。
这人用一种极为细小的声音对刘义隆说道:“王爷执掌天下以后,有些事还不是你说了算!”
此话让刘义隆如梦初醒,心中暗道:对呀!只要有了权力,如何去做还不是我说了算,别人能奈我何?想到这儿,刘义隆走到赫连昌面前,拱手道:“赫连王爷,本王同意与你合作共谋天下”。
赫连昌哈哈一笑,拍着刘义隆的肩膀说道:“想明白了,好,好,好!那王爷是不是先把布防图给我!”
刘义隆微微一笑,说道:“赫连王爷,这布防图是在只有本王和皇上知道的一个地方,只要本王恢复权力,自然是可以拿到此图的”。
赫连昌轻轻“噢”了一声,转身重新坐下,神情好似悠然自得一般,说道:“那王爷可否告知本王这图的位置呢!”。
刘义隆呵呵一笑说道:“赫连王爷,你我不是结盟有约吗?只要你先帮助我恢复权力与地位,我必然亲手将图转交给你,不然即便你们知道位置也拿不到图,反而如果打草惊蛇,图被转走,那就没机会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赫连昌冷冷地看了刘义隆一会儿,突然又笑道:“宜都王说的没错,好,你先回去,我自然会派人帮你夺回权力与地位”。
闻言,刘义隆对着赫连昌鞠了一躬,表现上十分有礼,并用充满感激的语气说道:“多谢赫连王爷,小王一定不忘此恩”。说完,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看着走远的刘义隆,赫连昌转身问摇着扇子的公子道:“萧鬼主,你觉得此人可信吗?”。
一旁的萧突藏笑道:“王爷,这世间有谁是可信的?只要有利用价值就行!”。赫连昌点点头,表示同意萧突藏的说法。
被人带出坞家鱼肠的刘义隆又回到了山坳中胡婕妤的墓前,呆呆地看着墓碑,心中无比寂寞,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刘义隆对着墓碑轻轻地说道:“娘,孩儿要走了,可能一段时间都不会来看您了……但,隆儿在此立誓,隆儿一定要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到那日,孩儿一定将您重新风光大葬,害过您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母妃,孩儿走了……”。走出去的刘义隆不由地回身再次看了看母亲的墓地,双眼朦胧,一咬牙,再也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山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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