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八点,城东某染布工厂附近。
“走,兄弟们,以后这个地盘就归我们了!”
十来个衣着潦草的贫民与乞丐凑在染布工厂附近,大吵大闹地嚷个不停。
工厂内,地牢。
一个粗壮的刀疤脸汉子竖起耳朵:“外边什么动静,跟我去看看。”
四五个高壮打手跟着刀疤脸从地牢走到了地面上,瞧见一帮子人正围在工厂大门外囔囔着要闹事。
刀疤脸竖起眉毛大吼一声:“干什么的!”
这一声大吼,闹事儿的人全被喊懵了,瞬间就哑了火儿。
带头的低着声撇着嘴:“我……我们来这儿看看……”
刀疤脸亮了亮拳头:“看清楚了吗?”
砂锅一样大的拳头看起来甚是吓人,一米九的刀疤脸张开手掌能握住一个成年人的整张脸。
“看……看清楚了……”
刀疤脸走上前粗着嗓子大吼:“那还不滚!”
十几个人连忙作鸟兽散,三两句话就把事儿解决了。
手下大笑道:“这群杂碎,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笑死了,大哥,你一句话就把他们吓退了。”
刀疤脸醒醒鼻子,呕出一口浓痰:“呵忒,这算个屁,走,回去歇着。”
刀疤脸带着人走近地牢入口,突然间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寒意,他身子一紧瞧见了一把古朴的利剑。缓缓转过身,看到三个带着诡异面具的人各自手持利器控制住了他们几人。
刀疤脸深吸一口气,虚声道:“您各位是什么人?”
【诸葛】阿尔法回答他:“来杀你们的人。”
刀疤脸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手下们也各自跪倒在地:“爷爷饶命啊,爷爷饶命!”
“靠,这么容易?”这下反倒让阿尔法有点整不会了,筹划的这么细致,没想到对方一见面就软了,明明刚刚他们敢凶巴巴地吼人呢。
看来,这些带着匪气和痞气的流氓其实都是欺软怕硬之辈。你对他们软弱,他们就敢欺负你,你对他们强硬,你就是他们的爷爷。
“【零】,怎么办?”阿尔法询问道。
没等【零】说话,【红女】插嘴道:“先救人呗。”
钟焉点点头:“【红女】,你留在外边看着这些家伙,我和【诸葛】押着这个刀疤脸进去。”
钟焉用千元剑逼着刀疤脸往前走,打开了地牢大门,里面空气极差,环境肮脏,昏暗的灯光令人极为不适。
地牢里一个手下瞧见了刀疤脸进来:“老大,外边的事儿解决完了?”
刀疤脸憨笑道:“呃……呵呵呵,是……来了几位客人。”
阿尔法突然从背后闪出,用刺剑指向那些打手:“都别动,谁动谁死!”
“啊?什么人!”一名手下连忙从墙上取下武器。
阿尔法上去一剑将其刺死:“我说了!别动!”
刀疤脸赶紧招呼小弟们:“诶诶,都别动都别动啊,人家来办事的,救人的,去去去,把那些冰菓盆村的都放了。”
钟焉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救人的?你很懂啊。”
刀疤脸赔笑道:“嘿嘿,我们这几条贱命能值几个钱呀,您各位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看着就是正派人士!那指定是救人的嘛。”
“你会这么愿意配合?”阿尔法不屑道。
刀疤脸点头哈腰,但又不敢动作过大,谄媚地说:“您各位都亲自上门了,我们能不配合吗?”
阿尔法嗤笑道:“难怪你能当这帮人的头头,果然有一套。”
刀疤脸的手下打开了牢笼,不一会儿,全部的青年人都被放了出来,他们无一例外地裸露着身子,有的缺了耳朵,有的被割了鼻子,有的则没了生殖器官,满身伤痕是普遍情况。生理上的阉割已然如此恐怖,更令人心碎的是,有些人的眼神中已经失去了光泽,你从他们的神态中只能找出一个词来——麻木。
阿尔法一眼看去,震惊到无法言语,他难以想象这些人经历了什么,这个昏暗恶臭的牢笼就像是一个地狱!阿尔法抖动着身子,双目欲裂,握剑的手恨不得将剑柄捏碎。但凡有正义之心的凛然少年,岂能对这种事情熟视无睹?
他转过身对刀疤脸怒目而视,刚想骂些什么,却看到了钟焉的眼神。透过面具,钟焉那双黑色的瞳孔里只有忧伤,没有震惊。难道说他见过这种场景吗?这种来自地狱的绘卷……阿尔法难以置信,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钟焉为什么选择救下这些人。
岁月会改变一个人吗?
不会。
岁月只是给了一个更多的时间去经历和思考,经历和思考过后得出的结论才会改变一个人。
钟焉也长期经历过如此这般的折磨,主人鞭笞他,工头儿殴打他,一层层压在他上头的人,不比他更加值得活下去,却可以肆无忌惮地以施虐为乐。钟焉经受这样的折磨,曾经多次想过去死,生命对他本已经失去了意义,是女奴隶帮助他逃了出来,是遇上了西风村的人,是拜了泰格利为师,是他们让钟焉发现世界并不全是刀子,也有清淡的花香,也有温柔的对话。
既然活下来了,既然看到了,钟焉就难以放过自己的良心,难以对这一切熟视无睹,或是坐视不管。救下索菲娅是如此,如今救下这些年轻人也是如此,他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那大仁大义而做的这些,但是他很清楚如果假装没看见,自己会难受到心如刀割。
阿尔法提着剑,缓缓走向那些打手身边:“你们所有人,衣服脱光,排成一排趴下。”
“啊?”
“我不会重复第二遍。”
刀疤脸支应道:“让你们脱你们就脱,好好配合这几位爷,不想活了?”
“哦是是是。”
打手们脱光衣服趴在了地上,阿尔法将衣服依次发给那些年轻人:“都穿上吧。”
这些年轻人并不全是失了神,神志略清醒的人穿好了衣服,还帮助其他人也穿上了衣服,他们被关押了半年多,突然要被放出来,觉得像是活在梦里一样。
因为,他们确实每日都在做这样的梦。
被折断双翼的鸟儿,无不渴望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