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后他们怎么会闹成这样?我们刚刚还在您女儿的墓前看见他们两个吵架。”香妍不解的问道,到底是多大的问题才能将乐公口中形容的那对好知己拆成这样?
“这都是我的错啊!”乐公用拐杖往地砖上杵了杵愤恨的说道。
“老爷子,你是做了什么才让他们变成现在这样的?”乐狄一脸追根究底的问道,完全不顾自己老爹一脸难过的神情。
“我明知桂瑶只有一个,还是将桂瑶嫁给了他们俩其中一个,作孽啊!”
乐公从前本是好意,可无心铸就了大错,他曾经想亲上加亲,将桂瑶许配给公良舒或者公孙暮,但他犹豫不决,公良舒与公孙暮都是他兄弟的儿子,旗鼓相当,各有千秋,他考虑了很久,也考虑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只能问问桂瑶的心意,那时桂瑶还小,说两个都喜欢,无可奈何的乐公只能选择从长计议,时间还很多,慢慢考量就是。
“光阴似箭,这一晃就又是十年,桂瑶已从五岁的小女孩长大为十五岁的少女,看着他们三个每天如胶似漆的在一起,我就愈发的担心啊,齐离生『性』豪放不羁,只对在乎的事关怀至极,对不在乎的事只是冷眼旁观,而且他行事不问后果,只要能达到目的便不择手段!这是我最怕的,舍语宅心仁厚,对谁都很友好,不管贫富贵贱他都一视同仁的相待,虽然这样很好,但这种博爱会让我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每次我都问自己,舍语到底在不在乎桂瑶?我也是个父亲,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我心里其实是倾向齐离的,我相信桂瑶会成为他一生的挚爱,但嫁的人是桂瑶,我总得问问桂瑶的意思,桂瑶那时依旧只是说两个都喜欢……就这样暧昧不清的态度一直持续了三年,桂瑶十八岁的时候,齐离和舍语都是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意见也慢慢的开始有了分歧……”
“如乐太公所言,在独孤老师门下时,公孙师兄和公良师兄的意见总是天壤地别,公孙师兄的办法虽然迅速有效,但不计后果,公良师兄的办法固然笨拙,却也能循规蹈矩的解决。”诸葛贤回忆道。
“只是意见的话,那也就算了,文人嘛,总有意见相悖的时候,可是在桂瑶的问题上,他们却大打出手了一次,两人那时来乐府的时候都是鼻青脸肿的,桂瑶只是笑着替他们擦『药』,也没有说什么,那时我就知道,桂瑶心里和我一样也是犹豫不决,或许她心里想的可能是不想嫁,就想这样和她们两个生活在一起,可我则呵斥她一个女儿家怎能没有男人!然后我就去找了舍语和齐离,我问他们,你们喜欢桂瑶吗?齐离坚定的说喜欢,舍语则脸红害羞的不敢说话,我知道他们心里都是喜欢桂瑶的,但就因为这件事,我心里更倾向齐离了。”
“所以你就把您女儿嫁给公孙暮了?”香妍听着有些义愤填膺,这种父母之命的婚姻,乐桂瑶也不会嫁的开心。
“可以这么说,后来,我就让桂瑶抓阄选他们俩其中一个当夫婿……”
“对,这也是我同意的,我也挺看好那两个人的。”乐母也跟着道,桂瑶出嫁的那些日子,到现在还都记忆犹新啊。
“这个秘密我藏了十年,真是对不起舍语和舍语他爹啊!”乐公顿时痛哭流涕。
“老爷子,你干嘛了?哭的这么惨?”乐狄不解的问道。
“当年抓阄的时候,我根本没写舍语的名字……”乐公说出这个事实的时候,府里鸦雀无声,只剩下乐公的衰老的哭声。
“这事,我当年就知道了,叔父,我与大师兄的过往,其实也早就知道了。”此时,公良舒从门外走了进来,声音平静如水,神情波澜不惊,这些事?他不在乎,所以无关紧要。
“舍语!”乐公看到来人,惊恐不安。
公良舒只是缓缓的走了进来,抽了一张椅子坐下,朝着诸葛贤,香妍,徐战作了一揖。
香妍三人也是回以一礼。
“你都知道了?!那齐离呢?他也知道吗?”乐公问道。
“这些都是大师兄告诉我的。”公良舒道。
“在我看来,桂瑶嫁给大师兄是应该的,毕竟大师兄那么优秀,和桂瑶也很般配,而我只是一个唯唯诺诺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叔父说的,桂瑶以前对我有好感?那其实是贤惠的妹妹对笨拙的哥哥的照顾,只是桂瑶心里不知道罢了,而我确实喜欢桂瑶,但我有自知之明,那不是我的……”
“公良哥哥你总是这样!一遇到困难就想法设法的求和!你喜欢姐姐就努力去争取啊!我五岁的时候看到你为了姐姐去跟姐夫打架,那是我见过你最帅气的一次!为什么你总是委屈自己?姐姐被诬陷的时候,你不是夜以继日的在查案吗?你不是三天没合眼昏倒在山上吗?你为了姐姐能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你从前就不肯争取一下呢!”乐桂英咆哮着吼道,这么多年来的情绪在她心中挤压了太久,她羡慕姐姐,嫉妒姐姐,她最珍贵的公良哥哥在姐姐那竟然一文不值!
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看我一眼……
乐桂英说完,便哭着离开了。
“桂英……”公良舒被乐桂英这么一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徒手虚握乐桂英离去的背影。
“我去找姑姑!”公孙乐朝见状也迈着自己的小步子追了上去。
半夜三更的一个姑娘家出去遇到危险那还得了!
“那既然公良师兄和公孙师兄都已心明如镜,为何还是现在这个状况?最关键的乐姑娘,为何离开了人世?”诸葛贤继续问道。
接下来的事才是事情的关键所在,不管是香妍的银抗果,还是徐战想知道的魂灵的秘密。
“这个就由我来解释吧。”公良舒道,他跟公孙暮的事,只有他自己最了解。
“当年,我与大师兄约定好要公平追求桂瑶,而那次抓阄,让我以为天命站在了大师兄这边,桂瑶抓到大师兄的名字时,我看到大师兄笑了,那会心的笑意让我知道了大师兄到底有多么的爱桂瑶,为了桂瑶的名声,从此我就与大师兄和乐瑶保持了距离,而桂瑶与大师兄完婚之后就住在了乐府,没过多久,吴州来的独孤先生来会州云游,他看中了大师兄的才华,决定收他为徒,而我,只能仰望着,而大师兄在决心去吴州求学的前一天,他来找我,将我们两的身世,还有抓阄的事全告诉了我,并且让我一年后去吴州向独孤老师求学……”
“等一下,可这些齐离是怎么知道的呢?我应该隐瞒的天衣无缝才对啊!”乐公否定道,这些事,他活到现在也只有现在说出来,而且,抓阄作弊的事也只有他知道啊!
“叔父啊,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大师兄才思敏捷,只要一点线索就可以推测出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您是看着我们俩个长大的,这一点,你还不清楚吗?”公良舒感叹道。
公孙暮虽然喜酒擅音律,但可不要忘了,他是独孤先生门下的大弟子!
而且做事不择手段,只要他想知道的,就没有他不能知道的。
“老头子你真是糊涂啊!”乐母指着乐公怒其不争道。
“凭我的才智是绝无可能与诸葛师弟等人相比的,我去独孤老师门下学习的机会是大师兄换来的,为的就是补偿我!大师兄表面上是与我不和?不是的?大师兄是在跟自己过不去啊!说好的公平竞争却被人安排了,他哪有脸面出现在我面前?”
“公良师兄过于谦让了,独孤师傅在世时便对你赞赏有加,能被独孤师傅赞赏的人岂是等闲之辈?”诸葛贤起身作揖拜道。
“诸葛师弟就别给我脸上贴金了,我只会与你们的差距越来越大。”
“师兄……”诸葛贤垂眸再拜了下拜便坐下了。
“有时候,我也希望自己能像你们一样,想办法快一点,可是,我的极限就已经在那里了!两年前的那场流行病,南稽城的百姓得了流感,最初的病因被认为是桂花所致,所以一切的指责就落到了桂瑶的身上,我明知此事与桂瑶无关,却没有能力为她辩解……”
“如二妹所言,那场危机,舍语你已经尽力了,若不是有你『操』劳,死的人会更多!”乐狄安慰道,那是一场毫无征兆的瘟疫,那一场瘟疫让他的大妹永远的失去了站立的机会。
“尽力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夺走了桂瑶的双腿?我若是能在快一点,也许就能帮到大师兄,我若能在快一点,桂瑶就不会轻生,我若能在快一点,叔父叔母,你,我,小朝,桂英就不会失去桂瑶!”公良舒少有的大声道。
“你承担的太多了,『逼』死桂瑶的与其说是你,不如说是公孙暮本人。”香妍突然间开口道。
这一席话却是惊呆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