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毛』文龙走到住所的一角,这里有一座高大的角楼,还是在和记轰击皮岛之后的建筑,打那次之后,『毛』文龙对海上力量很关注,他也想造船,铸炮,后来才发觉根本玩不转,他的船与和记的船根本不是一个概念上的东西。
就算如此,『毛』文龙也喜欢登临看海了,他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高大的角度可以俯瞰整个皮岛,这座岛在几百年后归朝鲜人所有了,风景绝美,大海和天空都是一尘不染的蔚蓝『色』,海岛上则长满了绿草和低矮的灌木,几百年后这里也一样不能耕作,只是多了一些旅游观光用的建筑物。
在此时,岛上有十余万居民,万余人的军队,大量的东江兵被移居在沿鸭绿江口和辽南海边的诸岛之上,东江岛上只有『毛』承禄率领的内丁和其余将领的亲丁。
驻军并不多,也是『毛』文龙信的过的将领才能带兵来到岛上,用此来保障安全。
这也是后来刘氏兄弟叛『乱』时皮岛根本无力抵抗的根源所在,刘氏兄弟率领的是几百真夷,将岛上的反抗力量瞬间粉碎了。
夜幕之中根本看不到什么可疑之处,视力不能及远,只看到港口处有明显的灯火晃动,似乎隐隐有人声顺着海风传过来。
『毛』文龙重重的叹息一声,想起了在皮岛创业之初的情形。
那时候『毛』文龙满怀豪情,登莱巡抚袁可立对他百般支持,身处深宫九重的天子也是一样的支持东江,每隔一阵子天子就派官员携带银两前来,登州的船只带着粮食和各种物资络绎不绝的前来皮岛港口,还有很多北方的海商,因为支持东江的抗敌大业自愿前来贸易,然后被『毛』文龙用打白条的方式剥光了家产……
『毛』文龙很快收起了无谓的情绪,不管当初的东江怎么辉煌,现在已经到了重新上路的时候了。而『毛』文龙并不服老,他挥动了一下手臂,还是感觉到有蓬勃生机和力量。
等『毛』文龙从角楼下来的时候,发觉四周的亲兵都不见了踪迹。
他皱一下眉头,大步往外院行去。
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叫喊声吵闹声,『毛』文龙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东江镇号称有大量兵马,其实真正堪用的就是三万人左右,如果算上兵器和铠甲的因素,真正的战兵在两万人上下。
这些战兵被分布在各层级将领手中,对真正的战兵管理和训练也是相当的严格。
东江战兵的战斗力不弱,最少是远在普通的明军之上,吴桥兵变后的战绩很确定的证实了这一点。
敢在『毛』文龙居处吵闹的战兵,估计第二天在辕门处就挂上了其首级,『毛』文龙有些想不明白,是什么人这般大胆。
角门外就是人影憧憧,透过灯笼的亮光似乎还能看到陈继盛和沈有容,还有刘氏兄弟等人,这些都是皮岛上的重将,似乎还看到了被发配铁山的『毛』有俊……一见到『毛』有俊,『毛』文龙的脸上就隐现怒『色』。
这个『毛』有俊,真真是一个不识抬举的莽汉!
从角门出来,『毛』文龙沉着脸走到人群正中,这时他才发觉几个内丁架着『毛』承禄,『毛』承禄一脸的血,鼻子也似乎被打歪了。
“这是做什么?”『毛』文龙吃了一惊,『毛』承禄是他心腹中的心腹,由内丁起家现在已经是副将,东江一人之下的重将,居然被当众殴打。
“大帅。”『毛』承禄一下子跳起来,几个内丁赶紧把他按住,『毛』承禄大叫道:“他们谋反了,全都反了。”
“全反了?”『毛』文龙沉着脸,打量着眼前的这些将领们。
刘兴祚一脸怒气,沈有容沉着脸,『毛』有俊面『色』铁青,还有躲躲闪闪的陈继盛。躲在暗处的尚可义,尚可喜,还有『毛』永诗,也就是孔有德,『毛』有杰,也就是耿仲明……这些都是驻守在龙骨山城和宽甸各处的悍将,也是东江现在最能打的将领们,居然都出现在了皮岛的总兵府邸的院落之中。
一阵海风吹来,『毛』文龙的大帽被吹拂向上,『露』出了白发苍苍的额头。
在这一瞬间,尽管还是腰背挺直,『毛』文龙还是老态毕『露』。
“陈继盛,你是我的亲兵出身,你也和他们混在一起来反我?还有刘兴祚,忘了是谁收容你了?『毛』有俊,你小子果然脑有反骨,早就该砍了你。”
陈继盛低头不语,接着却是抬头,语气坚定从容的道:“大帅,不是职下对不起你老,是你老对不起东江镇,对不起那些死难的辽民。”
『毛』文龙心里一惊,喝道:“胡说八道什么!”
“他可没有胡说。”刘兴祚从怀里掏出一份信,抖了一抖,冷笑道:“『毛』帅,果真是为了功名富贵什么也不顾了,我刘某从少年时就在女真地界混,投效老奴二十多年,后来看到女真杀戮汉人之惨,还是毅然反水回到大明这边。我可不是回来叫人再卖一回来着,你投了鞑子,能不把我刘家卖给皇太极?”
刘兴祚相当的愤怒,这自然不怪他,他和诸兄弟投效女真二十多年,后来装死反回大明,把努尔哈赤气的半死,女真人对汉将的防范和打压,主因就是爱塔也就是刘兴祚的反叛。可想而知女真贵族有多恨他,要是『毛』文龙真的和女真结盟,皇太极的第一条件定是要斩杀刘家兄弟。
『毛』有俊则摇头不语,只长叹一声。
“只是一份信罢了!”『毛』文龙断喝道:“本帅不过是与皇太极虚与委蛇,怎可能真的去投鞑子。”
“大帅,不是这么一说。”赵立德从一边闪出来,微笑着道:“按大明律,只要将帅与敌勾连,不管是不是真的做了出来,罪责相当。就是说,你信中写的你取登莱,皇太极取山海的话,哪怕是假的,朝廷按律也只能当真事来处理,是凌迟大罪。你久在行伍,武进士出身,不会连这点小事也不知道吧?”
“你是赵立德吧?”『毛』文龙长叹一声,看看四周,『毛』承禄眼中还是充满困『惑』,『毛』文龙不满的嘀咕了一句,这个蠢货,还亏他掌握内丁,这么轻松的被人掌握了局面,可见平时有多么不着调。
“正是在下。”
“现在说别的都无有意思了。”『毛』文龙道:“现在是什么章程,你说吧。”
他看也不看四周的将领,所有人都叛卖了东江和『毛』文龙,这已经是发生了的事实,可见这些将领在平时就与和记有往来,再有『毛』文龙的亲笔书信,策反起来太容易太简单了。
『毛』文龙不会如『妇』人般喋喋不休的问为什么,现在他要知道自己的下场是怎样。
“两条路。”赵立德沉声道:“因为大帅过往的功劳,我们和记不愿做的太过份。大帅自己了断,我们在将来会以大帅突然中风暴疾而亡记录,『毛』承禄阴谋夺权被杀,东江由陈副将和刘副将分为两协统领,自愿加入和记。还有一条路,大帅可以去……”
“去大明朝堂上辩论?”『毛』文龙面『露』讥嘲之『色』,说道:“免了吧,皇帝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么,没有带兵去蓟镇,阴谋反『乱』,凌迟处死是我必然的下场,死了还身败名裂,何苦来,我当然选第一条路。”
『毛』文龙又看看四周,又发出一声长叹,接着抽剑在手,横在脖颈之间。
四周的将领都『露』出不忍之『色』,陈继盛更是哭出声来。
不管怎样,眼前的这花甲老人曾经带他们深入敌后,曾经袭扰过建虏,立下不少功劳,曾经收容大量逃民,虽然还是死了很多,可是东江镇给了辽民希望,这也是不可抹杀的事实。
随着『毛』文龙转动宝剑,鲜血涌出,曾经强悍的身体软倒了下去,孔有德和尚可喜,耿仲明三人上前将他扶住,慢慢放平,看着『毛』文龙的眼神涣散开来,最终停住了呼吸。
孔有德松手,拿过宝剑,面无表情的走近『毛』承禄,一剑『插』进『毛』承禄的胸口,正在心脏部份,『毛』承禄也是很快死去。
孔有德对赵立德道:“末将自请去肃清『毛』承禄的残部,同时保护大帅遗族。”
“孔将军请。”赵立德微笑道:“不必多有杀伤,我们用不着这么做。”
“是,末将省得。”
“诸位不必感伤。”赵立德对所有人道:“旧时代结束了,诸位可以与我们十二团一起反攻,新时代的序幕就要拉开。”
虽然对赵立德这种语气和用词相当不习惯,在场的人还是『乱』纷纷的答应下来。
赵立德又一脸狂热,犹如神棍般的大声道:“我军已经下达总动员令,灭明之战和灭虏之战一起展开,这是最后的一战,最华丽的篇章由我们大人一手谱写,诸位,长久的和平和富裕就要降临中国。”
……
孙敬亭,孔敏行,梁兴,孙耀,王长富,还有侍从武官们簇拥着张瀚从修葺一新的旧中都誓师而出,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最后的时刻到来了,哪怕是最冷静的人脸上也满是兴奋之『色』。
眼前是笔直的大道和大片的农田,从青城到小黑河堡,再到大黑河,集宁堡,尚义堡,旧中都,安固里淖,再到漠北,再到科尔沁人的地界,到处都是新兴的屯堡,开辟的土地。
大片的番薯田,玉米田,烟草地,还有大片的棉田都是成片的开辟出来,早春时节草原上还很寒冷,但已经可见到处都有的绿意和勃勃生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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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收藏涨的很慢啊……有点担心,新书质量肯定超老书,这个我有信心的,我这几年还是做到了一本比一本强。
可能有的朋友担心双开影响老书,并不会,最后要结束怎么写完已经定了,不会受影响,而且也很快结束,上个月初时已经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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