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修约,最少要确定未来二十年内的势力范围,当然马虎大意不得。三寸人间
张瀚也想一下子把所有的欧洲势力全赶走,但这是一下子办不到的事情。荷兰人的力量远不及台湾行军司,西班牙人也不行,其两方相加的战舰数量也不及和记,但力量相差不是太多了。
毕竟欧洲人已经开始大航海一百多年,其战斗经验,水手的质量,军官的指挥水平都远在和记之。
如果和记战舰没有压倒性的优势,而又远离本土作战,劳师远征,战事的顺利与否不是和记能掌控的事了。
何况还有早期英国人势力,葡萄牙人在澳门和马六甲也有一支规模不大的舰队。
澳门是一定要收复,马六甲张瀚也要,在这样的前提下,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是死敌,不可调和的矛盾。
而荷兰与这两国也有极深的矛盾,荷兰人在台湾失败后已经让出了这一部份的市场,其开始专注经营南亚和东南亚的商业贸易,对日本贸易维持着原有的格局不变。
这样一来,双方的冲突点已经减少到最低,现在是张续门谈判,将双方的冲突点彻底抹平。
为了没有法理的冲突,这一次张续也是准备的相当充份,连大明这边的法理性也是相当的具备。
毕竟在澎湖之战时,荷兰人是和大明福建巡抚签订了正式的和约,这也是无法抹杀的事实。
科恩在苦恼的时候,灰色眼眸的冰冷也没有融化半分,他看向张续,说道:“我知道贵国有话叫兵不厌诈,我怎么能知道贵方不会撕破协定,视约定为废纸?”
张续笑道:“欧洲的历史我也读了一些,你们那边撕毁协定的事也是有。不过,我承认你们较重视契约,这一次的签约我们可以视为对彼此的一次考验……当然,如果荷兰东印度公司一方有信心保持对我方的实力的一种牵制,那是更好的保障。”
科恩勉强笑了一下,说道:“你们还真是直接。”
“谈判是用口舌,衡量实力的是战舰和火炮,签定和约是两个壮年男子都能伤害到彼此,他们只能友好的握一下手,都保持克制。”张续仍然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但在场的荷兰人已经视他为恶魔。
“承认!”科恩敲了敲桌面,大声道:“既然这样,保持现状好了。我方维持现有格局,对贵方在吕宋方向的扩张和战略我们保持绝对立……”
科恩眨了眨眼,说道:“贵方此次的目标,应该是这样吧?我知道,你们想对西班牙人动手很久了,我也认可你们的判断,西班牙现在国内矛盾重重,国力消耗的厉害,他们的大帆船还是在海不断的被英国人抢,每天都在流血,他们在吕宋只有六七艘战舰,还是相对落后的旧式战舰,他们的兵力我们足一些,但对你们来说当然不是问题,你们随时能出动五千士兵,或许六千?”
“是一万五千。”张续微笑着接过科恩的话,笑着道:“我军现在有两个陆战师,两个团,当然现在还没有齐装满员,预计一个月内会全面动员到这个数字,到时候我们会有两个不满编的师加两个团,会有一个师加一个团的兵力面向海外,嗯,当然也包括巴达维亚。”
包括科恩在内的所有人都是面色凝重,和记商团军陆军的战斗力他们是领教过的。以现在殖民地的武装水平,和记商团军一千人可以打他们一千五百人,这不算太夸张的计算方法。
如果和记有一万五千这样的陆军面向海外,那么最少只要是舰队能带着陆军登陆,战争其实打完了,现在的局面是和记的陆军完全使各国无力抵抗,西班牙人在台北的惨败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如果在一年多前还能用和记陆军的规模不够来安慰自己,到现在为止,这个最后的安慰也消失不见了。
不仅科恩面色凝重,在场的荷方高层也是一样。
他们倒不会怀疑张续的话,国人他们没少打交道,有的大明地方官员喜欢虚张声势,这个荷兰人也懂。
不要以为他们都是些笨蛋,其实这个时代的殖民者相当缜密细致,毕竟是拿命去冒险,除了自身强大之外,他们也格外小心。
和记的作风相当强硬,但又充满细心和精致,也同样遵守契约法律,并且做事讲究实际,很少用虚言恐吓这种办法来处理争端。
对这样的对手,是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对方明程度自己强,兵力自己强大,做事自己这一边细心,现在连战舰也自己这一边多。
所有人心都往下沉,他们现在明白了,和记这一次来并不是谈判保持现状,而是要得到更多的东西。
“科恩总督,我们不必绕弯子了。”张续沉声道:“荷兰人在大员修筑的热兰遮城,这是我们双方继续友好下去的最大的障碍。”
科恩怒吼道:“热兰遮城是我们费尽心力,多少战舰商船运输砖石,花费重资修筑,是我们荷兰人与你们明国定约之后修筑的堡垒,在法理,道义,经济,我们拥有无可争议的权力!”
张续不为所动,继续用从容的语气说道:“你们在台湾已经获取了大量的物资,鹿皮你们赚了十个热兰遮城也不止,利用台湾转用往日本的物资,用来修整船只补充淡水,你们修筑花的这点花费早赚回来了。至于大明定约,现在本官以大明武官的身份来和你们商量修约……”
“不必提,不可以。”
张续往椅背一倚,神态轻松的道:“本月十五日之前,我要返回台湾主持收回热兰遮城和荷属人员,舰船撤退的事。同月,本岛的主力舰队,四十艘武装商船,十三艘战舰将开赴吕宋,我方已经派人对西班牙人宣战,我们要占领吕宋岛,接手西班牙人在岛的统治和贸易,我们会承诺,西班牙人在墨西哥过来的商船一样受法律保护,各国在吕宋的贸易不受影响。当然,前提是各国愿意与我和记并与和记在日后建立的王朝交好,嗯,这是我方的宗旨。”
科恩怒道:“这算是最后通牒?”
“也可以这么说,也不可以这么说。”张续道:“选择权在贵方手里。”
科恩不语,四周的荷兰人一脸愤恨的表情,但没有人再说什么过激的话。
外围守备的荷兰军人听到屋里在吵架,忍不住想伸头探脑,一些打杂的土着连手里的活计也停住了,一脸震惊的看向这边。
在土着心里,这些白人高大威猛,掌握着雷电般的力量,他们不敢相信还有相当的华人势力,居然能令这些白人大老爷们毫无办法,甚至吃亏。
火候也差不多了,张续又好言劝道:“贵方其实也早明白,我方已经控制福建方面,你们的商船在福建沿海已经急剧减少,以前你们想要澎湖和台湾,是因为转口贸易的需要,你们想要一个稳固的基地,现在我方商人直接到你们的地头贸易,当然,你们肯定失去了议价权,但从我方手里进口大量的糖,茶叶,粮食,铁器,生丝,布匹,瓷器,我方都能保证充足的供货量,其实利润也不小了……台湾的战略地位对你们来说,完全失去原有的意义。再者,有我方在,贵方任何不理智的想法和做法,都一定会受到相当强烈的报复,为了贵方考虑,最少在相当长时间内保持和我方的合作与友好的姿态,对东印度公司的利润都至关重要。”
张续看向所有人,最后道:“东印度公司在荷兰国内是有股东的,我相信这件事迟早会传回到你们国内。为了一时之气,争一个已经不重要的城堡,还是保持和我们和记公司友好相处,获取重利,孰是孰非,科恩总督和诸位先生想必会有所取舍。”
科恩不语,这一次谈判时间不长,对方也早早亮出底牌,但越是这样,他越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实在是因为,亮出明牌来,人家的牌面是自己这一边的大……
“贵方何必如此急切?”科恩试探着道:“台湾迟早是贵方的囊之物,又何必这么着急?我们会慢慢调走舰船和人员……”
“如梗在喉。”张续微笑道:“还是早点咽下去,我们常政事官早说要拿回来,这是已经等的太久。”
“贵方真是全无吃相。”
“是饿坏了!”
“无论如何,请相让一二。”
“绝无让步可能。”张续盯着桌书,一字一顿的道:“我方所立书,已经替贵方考虑的相当周全,一字不可更易。要么和,要么战,两者之间,请科恩总督尽早决择。”
……
大海碧波荡漾,普通人在船只久了可能会晕船,而俞咨皋却是圆睁双目,死死盯着海岸边的热兰遮城。
荷兰人说修筑此城花费极大,这也确实所言不虚。
这座城堡占地极广,在海边修筑,还有港口和码头,城堡分为好几层,每层都有士兵和大炮驻守。
郑成功攻台时在此城受了极大挫折,这种西式的城堡建筑,修的不仅是牢固,而且控制范围大,不是易守难攻,而是根本无法正面强力攻克。
算现在和记来打,火炮最少要过百门,要动员将士过万人,这才能把堡打下来,还得做好千余将士死伤的准备。
能不费一兵一卒,不发一枪一弹,令得荷兰人投降离开,不仅俞咨皋兴奋的情难自禁,常威等人更是十分高兴。
李平之和李守信,蒋奎等人率兵在陆地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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