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艘巨舰在冰冷的江面上向人们驶来,冬季的风力不小,水手们在甲板上调整着侧帆,使帆船的速度不那么快,使得长江两岸的人们能仔细的观看到所有战舰的全貌。
不光是纵帆船漂亮的剪影,也有盖伦船坚固高大的后尾舱,以及那门超出人们经验以外的庞大的火炮。
黑洞洞的炮火对着南北两岸,每当有火炮的炮口经过时,岸上的人们情不自禁的会往后退上几步。
有不少人泪流满面,尽管在此之前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长江的江面上看到这么一支舰队耀武扬威的往南京方向而去时,很多人还是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如果在此之前大明将会亡国会是一种猜测,那么现在就几乎成了一种不可挽回的事实。
和记不需要做别的,甚至不需要炒粮食,只要将这支舰队放在镇江和扬州的江面,一部分放在荆州一带,那么大明帝国的南北就彻底隔绝了。
只要半年不到的时间,大明的北方就彻底崩溃,和记的大军根本不需要打仗,只要从北方的草原开进来维持好秩序就可以了。
等北京失陷,和记放开漕运恢复经济,由这只舰队配合陆军轻松渡江,然后南京到手,整个东南几个月时间就会平定。
底下无非就是慢慢开进湖广云贵,最终天下一统。
考虑到和记已经掩有整个草原,这个新帝国很明显会有更大的疆域,更强盛的财力物力,当然还有更强盛的军事实力。
尽管未来并不差,可还是有很多人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悲凉之感,得国之正无过大明,很多人都不曾想过,大明在这个时候就要轰然倒下了。
到崇祯十七年时,所有人都知道明朝必亡,人们都以为未来的天子是李自成,没有人想到会是女真人捡了最大的便宜。
但在崇祯元年,还真的不会有人相信大明会亡国了。
这也是张瀚没有直接出兵的理由之一,与其叫人有遗憾和不甘,以后要用十几二十年的时间来削平明里暗里的反抗,倒是还不如叫大明彻底的崩盘更加爽快。
“唉,”一个老士绅垛着脚道:“皇上怎么会想起招惹这帮人?看这些战舰,我大明拿什么和人家抵敌?”
“十一艘船,最小的船也比我们的千料大船还大的多。”另一侧有个中年海商颇为冷静的道:“最小的船估计也有五百吨吧?我去过吕宋,那里的舰船只有几艘,来往的商船倒是多,但庞大沉重,跑的慢,火炮少,怎是这种战舰的对手?况且我看和记最大的那艘战舰,比两千料的大船还要大,估计是接近四千料了……”
和记的舰队最大的是旗舰大同镇号,确实是接近九百吨的吨位,其实是可以造出千吨以上的战舰,在近五十年前西班牙人的无敌舰队就有三艘千吨级的战舰了,但考虑到机动性,速度,最关键的是和记水手和军官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毕竟时间太短了。
在未来五年之内,和记的战舰吨位不会超过千吨,最大就是眼前这艘大同镇号了。未来十年之内,应该是是五百吨到八百吨左右的战船为和记水师的主力舰,不重吨位重火炮,同时也重海上跳帮战,接舷战的水准,重视水手和军官还有炮手的训练,希望在未来十年内栽培出一支人数超过十万人的庞大水师,甚至在未来,海军常备军的数量会超过陆军。
毕竟俄罗斯人在没有修铁路之前的这二百多年里对中国没有真正的威胁,只要打跨卫拉特人,在陆地上是没有任何的威胁,相反,未来二百年是海洋的时代,无论如何把资源用到海洋都是稳赚不亏。
“你们怎不说火炮?”由于海贸开展了几十年,江南一带的海商出过海的不在少数,有人听到议论,很冷静也很绝望的道:“我看了,每艘船都有三四十门炮,船尾都有巨炮,这十几艘船怕不有好几百门炮,这,这怎么去挡它?”
“为什么要挡?”关键时刻投降带路、党出现,并且很快扫除心防,得意洋洋的道:“在下与和记合作多年,想来都有一些香火情,和记的人做事向来有章程,不会乱来的……”
“这倒也是。”
“唉,兵凶战危,打起来不是好事。”
“能不打,当然就不打。”
最终连士绅们都缓缓点头,确认这种投降派的说法。
这时舰队逐渐放慢速度,甚至有停泊的迹象,这叫人们的精神开始紧张起来,一些妇人下意识的捂住了怀间孩子的嘴巴,尽管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但不管怎样,这些舰船可不是人们看惯了的那些出海贸易的商船,两舷黑洞洞的炮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人们,这种战舰有其想象不到的危险。
接着船泊在了江面中间,正面对常熟县城的方向,其间是大片的江边堤岸和黑压压的人头。
不少人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舰队,这首尾相接的舰队摆开了很长,高耸的桅杆和复杂的风帆与中国式的江船福船都完全不同,很明显这些帆船更容易借助风力,更有流畅的线条,更容易远航。
这时在几艘船的右舷侧涌现出大量的士兵,隔着很远也能看到他们背在肩膀上的火铳和闪亮的刀锋,还没有见过和记兵持火铳上好刺刀的人们感觉惊奇,但也能感觉到刺刀给人带来的压迫和威胁。
士兵们在航行时动作也很轻松的放下了两艘较大的舢板,等舢板放下之后,再垂下网绳,每个人都可以顺着网索缓慢的向下,最后跳在舢板上。
每条舢板上放了一队商团军的士兵,于是人们看到戴着灰色军帽,穿着蓝色军服,上摆有两行铜扣的士兵在放好自己的火铳之后,开始划着舢板往岸边过来。
人群哗然,靠近江边的人情不自禁的开始退后。
“不必紧张慌乱。”有不少人沉声道:“和记的兵很讲规矩,不会乱来的。”
“是的。”钱谦益略觉紧张,吩咐家人四散开来维持秩序。
倒不是担心别的事,要是太紧张的会引发人群的混乱,到处是逃难奔跑的人群,体弱的容易被推倒,然后被踩踏而死。
在这个时代的古人在这方面也很有意识了,毕竟不象后世选择多,这个年代逢年过节的时候一般会有大量的人群聚集到寺庙附近,祈福求签,向神明祈祷家人平安,所以但有庙会都是人山人海,类似的惨祸总是有可能会发生。
不仅钱谦益这样做,在场的很多士绅都开始下令随从家人到处吆喝,令人群镇定,和记明显没有恶意,才过来二十来人,这里少说有两三万人,怎么就能怕成这般模样。
这样一说,虽然有与和记敌对之嫌,可好歹是安住了人们的心思,不少妇人还是下意识的后退,倒是她们揽在怀中的孩童,忍不住用亮晶晶的两眼盯着那划过来的舢板来看。
“娘。”一个女孩子盯着越来越近的舢板,忍不住说道:“这些当兵的身上穿的衣袍可是真好看。”
“确实……挺威武的。”说话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眼神中充满迷茫,眼前舢板上的军人已经靠近了岸边,一个身材高大的军人从舢板上跃下来,将舢板前端的绳索固定在岸边,他的动作矫健有力,身形高大伟岸,充满着男子的阳刚之美。
军服,军靴,加上身高和锻炼过的体形,这使得已经有了一儿一女的青年妇人眼中充斥着仰慕者的眼神,使得其身侧的丈夫燃烧起了嫉妒之火。
“哼,好铁不打钉,好男……”
这男子还没有被妒火冲昏头脑,将这话的下半部份忍了回去。
两队商团军人从舢板上分别走了下来,在岸边结成了两个小型的横队阵列。
人数虽少,但整齐的军袍和斜举的火铳还有长长的刺刀,这些东西形成了一种肃杀气息,令得人不敢忽略和小视。
人群从一贯的对军人的鄙视,其实也就是对大明军户卫所兵的鄙视情绪中挣脱出来,包括那个不舒服的男子在内,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些士兵绝对称的上“伟男子”,最少从精气神到体格,还有那种漠视众人的高傲眼神,从这些细节来看,这些军人不仅高大,健壮,勇武,还有相当的傲气与自豪。
“哪位是常熟的翰林钱老先生?”打头的军人是一个队官,和记并没有刻意派出中高级的武官,只由一个普通的队官越众向前,并且大声问路。
不少人让开道,有一些士绅好心指路,于是这个队官在众人的指引下昂首向前,一直抵达钱谦益身前。
钱谦益当然经历过很多大场面,但以前的事情,哪怕是金殿唱名也是有过往的诸多故事和成例,只要按规矩来做就可以了。
眼前的事情,从未有过先例,哪怕是以前王朝更迭也没有这般景像,充满着诡异难明的神奇色采。
而且钱谦益对这个军官前来也没有预案,此前王鄣来接过头,通报过消息,按钱谦益的理解是和记不希望地方震动,影响民生,也影响和记在这些地方一惯的良好形象。
除此之外,钱谦益和马士英等人还判断和记需要他们大力支持收粮,甚至在江南一带把湖广的粮给控制住。
这样漕运不断也断,除了少数的官运漕粮外,大粮商对北方的输送会几乎完全停止,这样北方的粮食压力会与日俱增,崩溃就在眼前。
除此之外,钱谦益也不知道和记还要找自己做什么?
钱谦益看着一路大步走过来的青年军官,脸上满是矜持之色。
就算对方身负使命,但看起来就是一个低等军官,以大明文官一惯对武夫们的态度,钱谦益是不太可能主动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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