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汗水淋漓的时候林丹汗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他根本看不出局面到底怎么了。
一个孤零零的离本阵有六七里路的小型步兵方阵,两小股拖后的骑兵,脱离哨骑战的红袍骑兵,然后自己这边派了一万多人出去打掉这个突前的小方阵,纯步兵方阵,结果攻击了一刻时间还久的功夫,对面的主力开始步步逼迫,小股的骑兵看样子要包抄左右翼大总官的部队,而同时这两个大总官求援,并且声明找到了突破敌阵和获取胜利的办法。
一团团的骑兵在草原上绕圈子,并且在号角声中渐渐集结,可是大量的骑兵并没有能成功的脱离开战场,从他们的右侧有一千多人的重甲骑兵兜了过来,方阵在左侧开始进攻想切断他们的防线,在整个战场的左右翼和中阵都面临着敌军主力的压迫,现在相隔越来越近了,已经很清楚的看到商团军的旗号,中队旗,连队旗,营旗,团旗,方阵指挥旗,师指挥大旗,直到中路指挥大旗。
一面面旗帜招展着,现在距离近了,那些恐怖的铁甲骑兵被看的更清楚了,他们多半集结在商团军的右翼,面对着这样的兵锋和气势,听到一阵阵铜号声和节奏感相当分明的鼓点声,给这些察哈尔人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现在包括林丹汗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后悔这一次会战了,这样的场面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蒙古人已经习惯了汉人不太敢于和大规模的骑兵交战的历史了,只要集结起十万人以上,明军一般都会选择守势或避让,骑兵呼啸而过,明军惊慌失措,躲在城堡里任由蒙古人分割包围,择其弱者而消灭。
此前两军的战争方式也和蒙古人的记忆差不多,商团军用火器和堡垒进行保守的防御,很少出击,也并没有展露出完全的实力。
到现在林丹汗才明白过来,罗网大张,就等着自己入网了。
“调我们的右翼兵马出击。”林丹汗抹了一下汗水,断然下令。
“大汗……”
“大汗,右翼会太空虚的。”
“甲兵暂时不能动。”林丹汗感觉一阵软弱和空虚,他在此时顾不上别的事了,只有把甲兵留在自己身边,牢牢掌握甲兵就意味着自己还掌握着最后的筹码,林丹汗对今天战事的结果已经不抱有任何的信心,事实上,他已经闻到了失败的味道,底下应该考虑逃亡的事情了。
无视那些愤怒,惶恐,紧张,还有不解的眼神,林丹汗断然下令。
塘马跑了出去,在大股的骑阵前往右翼跑过去,林丹汗调出那边的甲兵和牧民继续往中间添兵,等敌人的主力方阵上来,就从左翼和中阵再添兵出去。
每个方阵过来,察哈尔人都得派出大量的牧民冲出去,从左右前后四侧攻击那些方阵,同时三个品字形的大方阵中间还有大量的骑兵和步兵横队,每个连级横队都是三排队列,百年之后的欧洲重骑兵都很难突破上了刺刀的三层步兵队列,战马会躲避,骑士也会心存犹疑。只有纯粹的重骑兵对冷兵器的步阵有威胁,可以强力破阵,而在滑膛枪面前,再坚固的甲板也如纸糊一般的脆弱,重骑兵的优势被削弱了,胸甲骑兵也是在同样的步兵阵列和火炮的支持下取得了相当强力的战果,如果是单纯的骑兵对步兵,骑兵早就在机枪出现前就该被淘汰了。
察哈尔人是纯粹的轻骑兵,没有火力,没有大炮,没有重甲,没有象样的阵列,在塘马传令之后察哈尔人的右翼也开始明显往前了,大股的牧民在少量的贵族将领和甲兵的带领下往前移动,这一次又是过万骑兵的出战,在他们的左侧是气势汹涌的枪骑兵,两个大总官说是要挡住枪骑兵,由左翼和中间派出甲兵击跨和记的前阵,但林丹汗明显没有听从这样的建议,从右翼出兵来看,是要与西侧中间地带的两个大总官合兵,夹击那些前来援救方阵的铁骑兵。
“传令给张世雄,”周耀看到了这一幕,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道:“现在猎骑兵团可以看着发动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塘马折了回来,说道:“张指挥说,还要再等等。”
周耀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时机由猎骑兵团指挥自己决定,完毕。”
闷雷般的马蹄声响再次响起,大股的骑兵从敌军右翼奔驰而出,一万余人向着方阵右侧西端而来,那边的六个连的枪骑兵也正在向着战场快速机动。
周耀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指针接近八点了。
从半夜开始准备,早晨六点开始哨骑站,然后派出方阵掩护哨骑退后,蒙古左右翼快速出动企图吃下前阵,接着他们碰了一脸的血,但方阵也岌岌可危,在此时拖后的枪骑兵和猎骑兵各自从两翼前冲,蒙古右翼再次增兵。
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三个大型方阵已经排好,步骑和炮兵协同,并且开始快速向前。
现在就看左翼切入的时机了。
也有可能张世雄会慢慢向前,直到中阵和右翼和蒙古人交战时才出动。
周耀看了看右翼,轻炮营的火炮,以四磅炮和六磅炮为主,大量的近百门的火炮快速向前,每门炮有六人到八人的炮组构成,他们用挽马拉着大车牵引着火炮急速向前,炮位和炮兵阵地在右侧大方阵的右侧,紧邻河岸,距离西拉木轮河不到一里地,土地松软,易于构筑炮位,距离敌阵大约二里到三里之间,火炮可以覆盖大部份的战场,由于火炮的有效射程不超过三里,这些炮组成员希望所有的火炮能在第一时间发挥更好的作用,他们希望把炮位构筑的更近一些,而且火炮还不能等主力上来之后再构建阵地,那时候炮兵想发挥作用就很难了。
在同时代的欧洲,天启元年左右的时间,瑞典国王古斯塔夫宣布给所有的军人制作统一的军服,同时他开始把火炮小型化,这个时代是大航海的时代,陆军不是特别受重视,各国都在铸造超级大炮,战舰的火炮主力舰炮从九磅炮到十八磅炮,到二十四磅炮和三十六磅炮,一直到五十磅炮,在帆船战舰时代五十磅炮到达了顶峰,再大口径的火炮安装和无法使用了。后座力和火炮的重量会是一场灾难,火炮炮位的竟赛才停止了,各国开始研究怎么做更好的防御,蒸汽时代来临,铁甲战舰出现,又是一轮新的比赛,更大口径更好的大炮,更坚固的铁甲,更大的吨位,一切都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真正的军事天才就能抓住最合适的东西,并且利用起来。
在后世研究者的资料里就出现了古斯塔夫和张瀚,一东一西,两人都同时开始重视火器,在他们手中实现了近乎完全的火器化,张瀚达成了难以想象的成就。
古斯塔夫二世,这个北欧小国的国王和张瀚同处一个时代,同样也有相当杰出的军事成就,瑞典在古斯塔夫时期入侵了后来德国的大部份区域,屡败强敌,占据了后世瑞典和芬兰挪威等大半的北欧地盘,国小而民富军强,端典成为欧洲的军事强国,不仅陆军强,海军也强,其陆海军在百年内压的俄罗斯人抬不起头来,俄罗斯人在出海口上的不好的回忆多半都是和瑞典人有关。
古斯塔夫的军队,也是长矛手和火枪手配合的军阵,他率先把火炮车量化,陆战实战化,同时把火炮集中使用,可以说后来拿破伦也是古斯塔夫的好学生,拿破伦只是更加重视炮兵,还有步炮骑三种兵种的最佳配合,加上法国上升时期有优秀的陆军,可以承受几十步距离面对面的排队枪毙,同时代的军队,俄罗斯人不行,普鲁士人也不行,只有英国的龙虾兵可以在陆军会战中承受法国人的进攻压力,并且最终也是英国人战胜了拿破伦。
“快点,你们每拖延一分钟,前方可能就死十个弟兄!入你们娘的,再拖老子就毙了你们!”..
杜伏雷还是和以往一样的暴烈脾气,站在炮车车顶怒声喝骂,下令所有人加快动作。原本他不太适合当一个主官,过于暴燥的主官并不一定能带出雷厉风行的强兵,很有可能带出一群唯唯诺诺的乌合之众出来,上有所好,下必媚之,可能那些中下层的军官也会有样学样,整支军队的风格都变成霹雳雷霆,对普通的士兵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还好两个车炮团拥有商团军最优秀的师级军政官,也是军令司对拳头部队的照顾,聂磊的经历丰富,个人魅力和能力都得到了上上下下的认可,在军政官这个特殊的体系中充份的展现出了自身的价值,已经多次受过张瀚的接见,稳稳当当的踏入了高级军官之门。
听了杜伏雷暴燥的叫喊,聂磊也只是微微一笑,他骑在一匹大青马上,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前方,远处的察哈尔骑兵还是缓慢的向前移动,聂磊感觉对方的速度并没有加快,从这一点来判断,整个察哈尔骑队对获胜已经严重缺乏信心了。
在西拉木轮河的岸边,也就是蒙古人的左翼到商团军的前进方阵,这一片区域相当的混乱,大量的骑兵来回跑动,方阵斜切向河边,把不少骑兵挡到了西边,很多骑兵向西北方向跑,又要面对迎头上来的猎骑兵,更北方则是大量的骑兵在汇集,不停的有人吹角,更远处蒙古人的右翼兵马动了,跑的很快,发出轰鸣声,几千上万匹的战马一起奔跑,有前有后,骑队拉的很散,也很宽,最前头只有几十骑,他们身后的骑兵却越拉越开,形成了几百上千人的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