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地方。”
“不知何时能将此地再纳入我大明版图之内?”
两个中队长都是眼神贪婪的看着眼前的景色。
蜿蜒似蛇般的大河看不到来处,也看不到去处尽头,河水很宽,也并不深,大片的草甸子般的水草在河水中飘摇着,身后是大片的草原和低矮的树木夹杂着,在各人眼前则是绵延成片的大山,一眼看不到头。
这里是山地,河流,树林,草原交汇夹杂的地形,又有丰富的矿藏,也是易于渔猎和农耕,也怪不得蒙古人当年拼了命也要抢下来。
马武看了看图,又道:“从这河流一直往下游走就是甘河,再下游就是嫩江,往南是诺敏河,讷谟尔河,乌格尔河,到处都是水草丰茂的好地方,山地减少,均是平原,他娘的,河边全是些打渔的渔皮鞑子,真是糟蹋了好地方。”
马武说的地方就是松嫩平原,河流纵横,有多条大河经过,平原地区是松花江和嫩江两条大江冲涮而成,再继续北上就是黑龙江地域,在后世也是赫赫有名的黑土地所在地方,黑土是最珍贵的农耕资源地区,整个地球只有三处有,东北的黑土资源此时仍然是未开发的处女地,只有少数的鄂伦春人等未开化的部落沿江居住,以渔猎为生,他们很多部落甚至连语言也不曾完备,词汇量很少。
林南星脸上满是敬慕的神色,他看着如画般的美景,缓缓道:“就是这样的地方,二百多年前大明曾经在此广设驿道和驿站,封授那些部落首领为卫所武官,设立奴儿干都司。”
“前辈烈烈功绩,不能就这么算了。”徐震一反嘻皮笑脸的常态,沉声说道。
在张瀚有意的鼓动下,和裕升的军人们除了最想打下青城外,就是一心想要恢复奴儿干都司故地。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得一步一步的走。”马武道:“全军扎营,明天开始向南方搜索前行,他娘的,这一次被几百个北虏追的我们往北跑了五六百里,咱们还真是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
“扎鲁特人还真是勇敢啊。”
代善驰马在一处高坡上,眯着眼看着眼前如潮水般涌来的骑兵。
大地颤抖,骑兵们三五十人一群,似乎一眼看不到边,他们口中发出怪叫,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从声势上来说一万多人的牧民队伍远远在只有四五千人的女真人之上,广袤的草原上也最适合骑兵冲杀,在所有人眼前,扎鲁特蒙古人似乎形成了一道狂潮,要将眼前的这几千女真人冲成碎沫。
“大哥你身经百战了。”一旁的阿敏冷笑着道:“眼前这点小场面不会放在眼里吧?”
“嗯。”代善点点头,说道:“未必比当年的哈达部或乌拉部强什么。”
“传令!”代善对身边侍立着的甲兵道:“以步阵接战,穆哈连与托博辉各在左右翼领骑兵备战,步阵破敌两翼前包,过午之前,我要见到昂安台吉在我面前下跪认罪!”
此次出征,敌人便是已经背盟的内喀尔喀五部,眼前的扎鲁特人就是五部之一,实力便是代善等人眼前看到的这些骑兵,整个扎鲁特部所有的成年男丁,估计均在眼前的骑阵之中。
“要提防炒花也来了。”阿敏皱眉提醒。
“已经派了架梁马到数十里外戒备。”代善先答了一声,接着他突然道:“炒花老了。”
“是老了。”阿敏也是轻轻一叹,他脸上满是刀疤,这般轻叹感慨时也象是一只等着食人的猛虎。
炒花不仅是大明边军的恶梦,也曾经是代善和阿敏少年时候的偶像。
这二十年,炒花几乎年年都率部入寇大明边境,在边郡中人提起炒花就畏惧和厌恶的同时,女真人那边却是传颂其敢于挑战大明的英勇之名。
炒花曾经威名赫赫,声闻大明和女真乃至朝鲜,然而现在扎鲁特部的昂安台吉已经率部出现,炒花却还不见踪影,说明其还是忌惮女真人的实力,没有在最短时间内就下定决心。
内喀尔喀五部联盟是以炒花为盟主,外抗女真内向林丹汗争夺自主权,曾经的猛兽般的炒花台吉,现在已经是反应迟钝的垂暮老人了。
雷鸣般的马蹄声夹着黄色的滚滚浊尘飞速向前,扎鲁特部的骑兵们终于越冲越近,他们头上的笠帽上的红缨上下抖动着,成片的红缨如同刚刚绽放的鲜花,花从之内又是无数的枪矛长刀绽放着寒光,铁骑阵列如同黄色的土龙,向着列阵完毕的女真人猛冲过来。
女真人几乎全部是身经百战的老卒,特别是前排的披甲兵们,不论是白甲红甲或是绵甲,全部是从旗丁中挑出来的劲锐猛士,他们在骑队冲过来时纹丝不动,稳稳的站住了阵脚,旗丁们和一些生女真人则快步向前,他们把削尖的木桩斜插在阵列前百步左右,同时撒下一些铁蒺藜,在他们做完这些后事就快速解下身后的长弓,往披甲人身后跑去。
甲兵们紧密的排在一起,他们手中的长枪铁戟如密集的森林般向前伸展,在甲兵身后,则是背着鼓鼓囊囊两三个箭袋的旗丁射手们。
所有人都按平时训练时的阵列而站,一条条线形的阵列又组成了一个个圆阵,小形的圆阵又组成了大型的鱼鳞阵,在大阵的两翼有骑兵在游弋,这是两个总兵率领的骑兵,主要以少量精兵和大量的绵甲兵组成。
在每个线形阵前,排头的都是白甲,红甲,军官们站在两侧,壮达,拔什库,封得拔什库,牛录章京,牛录额真,纛章京,纛额真,梅勒章京,直到固山额真……
“喝!”
在蒙古人扑到近前时,所有的披甲兵们发出了怒吼。
很快第一波骑兵冲到了近前,战马有不少踩到障碍物而在阵中胡乱奔跑,冲乱了自己的阵列,蒙古人中的牧民射手开始在两侧飞驰,解下弓箭向这边射过来。
他们的箭射的太早太急,虽然准头很好,但力道太差,后金兵们只要一低头,立刻就无视这些箭矢。
大量的蒙古牧人跳下马来,他们搬开那些尖桩,清除通道,更多的牧民还是选择射箭,尽管蒙古贵族们督促他们尽量从中间前冲,不少人平移绕道,策马跳过障碍,也有些马和人失败了,尖桩划破马腹,马儿发出尖鸣,人滚在地上,被惊吓的马踩踏成一滩肉泥。
尽管有不少匹马被划的鲜血淋漓,还是有不少骑马的牧人和披甲兵涌过来。
在这个时候,女真人开始射箭了。
仿佛是没有雷鸣的暴雨,也就象突如其来的山洪,箭雨突然而至,对蒙古人进行了致命的打击。
箭矢落在蒙古骑兵的劣制头盔上,扁平的重箭箭头瞬间穿透了铁盔,再狠狠的扎入骑士的额头,“笃”的一声,仿佛在头部开了一个血洞,中箭的骑士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立刻就如一麻袋番薯一般,重重的砸在地上。
箭矢继续飞落,打在骑士的胸前棉甲上,破甲而入,扎断肋骨,刺入内脏。
更多的箭落在普通的牧民头上,身上,腰部,腹部,腿部,密集的箭雨之下牧人们几乎任何位置都可能中箭,重箭的箭头轻松的破开皮肤和骨骼,深深扎入内脏之中。
战马也纷纷中箭,骑士中箭在惨嚎的同时,马匹也发出阵阵悲鸣。
地上满是箭矢,象是突然长出来的一从从杂草。
凶猛的箭雨来源于女真人一轮轮的劲射,他们不仅射的准,也射的飞快,步弓长大有力,在这样的打击下,对蒙古人的士气几乎是毁灭性的。
女真人射箭时并不瞄准固定的敌人,而是拉圆弓箭,面对着对面的人或是马,迅速放箭,然后低头弯腰,或是拧腰侧身,从背后的箭囊或是身侧的箭袋中取出箭矢,然后迅速崩射而出,他们放箭放的太快,有时候感觉箭矢们在半空中追逐似的,密集的箭雨几乎要遮蔽住清晨的阳光。
蒙古人如暴雨中的落叶,涮涮的被扫落下马,不论是纵骑向前或是顿足不前,或是横移转向,没有人可以在这样凶猛而密集的箭雨中逃生。
有一些蒙古贵族发出悲鸣,他们是以骑射闻名的蒙古铁骑的后代,他们的祖先曾经凭一弓一马纵横欧亚大陆,他们曾经灭国无数,建州女真追认的祖先金国骑兵曾经一战被他们消灭了五十万人,尸骨堆积如山,百年之后人们还不敢经过当年的战场,一到夜晚,鬼火成片,如同地狱的情形一般无二。
到了此时,形势异转,蒙古人拼命亦是拿眼前的对手无可奈何,两边都在对射,而女真人不管是射术还是弓力或是身上的披甲都远在蒙古人之上,任何一个角度较量都是女真人获胜,在箭雨之下,蒙古人除了悲泣之外,几乎也是没有别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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