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里的房企和真实的房企有多大差别?
别的不提,单说会议室,很多人都以为房企既然是做房地产行业的,他们的会议室绝对既宽敞又漂亮。
这样的认知若是放在华夏,九成九是没错。
然而,世事无绝对。
要是把它放到十一区的同行处,情况就会有变化。
日和地产作为十一区地产业的一朵奇葩,他们靠的是胆大心细,做别人不敢做的事。
不过,那只是其中之一。
它的真正内核还是在于精打细算,即节约一切可以节约的地方,用着岛国人特有的抠搜并美其名曰精细化管理来最大限度的节约成本。
成本降低,支出就会变少,这在经济上来说属于节流。
“管钱这种事无外乎开源和节流,在节流这方面你做得很好,成本控制的能力令人欣赏,但在开源放面则差强人意。”
许昂点评着青山岗田。
后者苦笑着应是。
开源?
当他不想么。
十一区的楼市和地产业在西方资本上一次割韭菜的时候就伤了根,整个行业都随着国家的经济陷入失去的二十年进入漫长的寒冬期。
国人口袋里没钱,经济大环境又没起色,你让我如何开源?
被一个比自己儿子年纪还小的年轻人批评,青山岗田心里满满的不是滋味。
这种不是滋味中夹杂着不服。
你哔哔那么多,你到是开源给我看啊。不知道能做到节流已经非常困难了么,你看看整个十一区,当初那么多的同行,他们绝大部分都倒闭了,不就是因为他们在节流方面的能力不如我么。
青山岗田想着:论节约成本的能力,数遍十一区的地产界谁能跟我比?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好不好。
这样的我你居然能还不满意,你的要求也未免太高了吧。
眼高手低,只会哔哔的高。
如果不是岛国内部经济形势严峻,惹恼了许昂自己有丢掉饭碗的风险,青山岗田绝对会给他怼回去:“你行你上啊。”
取过一本计划书,许昂将其交给青山岗田:“看看这个。这是我的一些想法,在开源这方面你做得不好,我既接手日和地产,也只能耗费一个下午替你补上。我希望你记住,这本来是你的职责,不应该由我来替你完成。像这种事有且仅有一次,你没有第二次机会。”
青山岗田听出了许昂话里的意思,如果他以后的表现无法让许昂满意,他的位置会被有能力让许昂满意的人替换掉。
听闻此言,要说青山岗田内心平静,那是自欺欺人。他承认,他心里确有几分愤怨。
我花了十几年都没做好的事,你花一个下午写的计划书就能解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年轻人,你把商业想得也太简单了。
带着七个不服八个不忿,青山岗田翻开了计划书。
一开始他漫不经心,还带着挑刺的心理,可没过两分钟,他的心态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作为司机的李科和同乘一车的胡一他们看到那个中年鬼子看着老板写的计划书两眼呆滞,嘴里还时不时的蹦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节。
若是他们能听懂倭语,他们就会知道这是青山岗田在惊叹:“居然还可以这样!”
计划书都没看完,青山岗田心里便只剩下一个念头——简直神了。
困扰了他二十年的开源问题,在这本计划书里有不下十个解决方法,并且这还是他只看到一半的结果。若是他看完整本计划书,青山岗田敢保证,方法至少还能多出十种。
紧紧的攥着计划书,用手感受着它的存在,青山岗田赞叹道:“您真是个天才。”
他无法解决的开源问题,许昂不但解决了,而且方法还不只一种,青山岗田感觉自己与许昂一比简直像个白吃。
原来他上他真的行。
自嘲的笑着,青山岗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他很想哭。
他就感觉自己是个傻瓜,他冥思苦想无数个昼夜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在许昂眼里屁都不是。
看看自己,二十载都解决不了,再瞧瞧许昂,一下午功夫写个计划书就给出两位数的解决办法,这能比吗?
这不能!
天才果然不是我这样的普通人能比的,就连想要仰望也得看人家给不给机会。
青山岗田的腰弯了,这不是之前礼节性的弯,而是他服了。
当一个人的心态发生变化时,他的精气神也会随之改变。
感知强大的人很容易就察觉到它。
许昂嘴角带笑,一个很标准的带有亲和力的微笑浮现在他脸上,他拍了拍青山岗田的肩,对这位已经选择臣服的岛国人说:“青山君,如果没有异议,这上面的计划你就去执行。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人尽其用,你若做得好,我基本不会插手集团的运转。”
这话反着来听就是:你要是能力不够做不好,那就别怪我让你滚蛋。
青山岗田很紧张的坐直身体,低下头,大声说嗨。
他对许昂口服心服,细节上立马与之前有了不同。
“好好干,别让人说我看走了眼。”
许昂也很自然的吩咐着,那种上位者对下属的语气用在他和青山岗田之间竟没有半分不和谐。
好家伙!
李科胡一他们直接一个好家伙。
他们在惊讶,青山岗田看上去很有派头,妥妥的社会精英,这种人明显没那么好驯服,怎么就在短短的一段车程中被许昂收服。
看你人模狗样的本以为是个桀骜不驯的主,没想到你跪得那么快。
胡一几人默默交换着眼色,他们都在困惑:不是说岛国人有那个什么武士道的么,这家伙怎么回事?
他是一个特列,还是说岛国人皆是如此。
他们意外,许昂可一点都没有。
岛国人什么德性?
那不就是骨子里的欺软怕硬,遇上强的就怂,碰到软的便欺么。
只要你让他们知道你远比他们要强,他们就会立马跪倒。
当然,许昂还得感谢米国人,尤其是老麦。
要不是这家伙打断了岛国人的脊梁,青山岗田也不至于跪得那么快。
不过话说回来,那份计划书里可是后世关于房地产行业以及物业多年探索的成果,属于从边角旮旯赚点小钱的伎俩,倒也正符合岛国人抠抠搜搜的习性。
对于许昂来说这里面的方法都不够大气,用北平话来讲就是局气。可在岛国人眼里,那是无上至宝。
要是许昂没估计错,青山岗田得把他根据记忆写的后世的地产公司和物业的诸般操作当成经营宝典来看待。
仔细想想,这其实也不能说是错。
就拿物业来说,不少业主都以为这种公司是靠收一平米多少钱的物业费来赚钱。你若真那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人物业即使抛开这一项也是赚钱的。
什么车辆进出费用,车位管理费用,还有电梯里的电视广告,小区里的挂牌广告等等,能赚钱的地方多了去。
可千万别小看这些不怎么起眼的收入,就按正常拥有地下停车库,有十栋三十三层高楼的小区来说——实际上很多小区远远不止。人物业靠着这些不起眼的收入,一年下来赚个百来万简直不要寻常。
正常工薪阶层要赚个百来万,那得多少年。
而这还不是北平魔都等一线城市,是次一级的二三线城市的收入。如果是前者,收入只会更多。
许昂给青山岗田的就是近三十种他知道的后世人摸索出来的玩法,也是让日和地产可以进行开源的新路子。
原本青山岗田管理下的日和地产能对节流做到极致,它就可以在十一区成为本行业内逆势上扬的奇葩,若是再多了开源之法,那业绩能好到让无数岛国人大呼丫卖爹。
有了业绩做支撑,以漂亮的数据说话,日和地产的股票想不大涨都不可能。
若是按照许昂给青山岗田说的,他接管日和地产后要将其扩展为日和集团,到时按照业务的不同肯定能多开几个分公司,那股民和投资机构不为之疯狂才怪。
光明而美好的未来就攥在自己手中,只要跟随许昂就可以拥有它,青山岗田很清楚自己该怎么选。
是以,在让许昂感觉很狭小,又非常符合岛国人抠搜风格的会议室内,面对一帮被许昂这个新的大股东召集而来的董事们,青山岗田在这些人诧异与震惊的目光中坚定的站在了许昂一边。
都不用许昂出多少力,这位公司的总裁就挽起袖子,把自己当做一个为许昂冲锋陷阵的小兵,开始手撕前同事与合作伙伴。
那开撕的力道,丝毫不见以前亲密合作的影子,说是面对不共戴天的仇人也不为过。
为了钱,为了前途,社会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翻脸无情不是寻常操作么。
许昂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这才敲了敲桌面,那扣扣的响声让众人安静。
面对一双双或审视,或敌视的目光,许昂丝毫不受影响,他很淡然的告诉这些人:“我的计划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我反对!”
有好几个董事会成员表达了他们的意见。
许昂看了看这些人,发现他们年纪都比较大,最年轻的那个也都两鬓斑白,看年纪少说也得有六十岁。
退休老人?
还是说在某个时期出生,又在某段时间长大的老顽固?
或许,兼而有之。
尊老爱幼虽然是华夏的传统美德,却也要看这老值不值得尊,幼需不需要爱。
对于这种年纪的岛国人,许昂认为是不需要的。
毕竟,雪7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于是,他面无表情的对这些人说:“按照董事会流程和公司的规定,你们的反对无效。”
大股东的特权就是,我的声音大,我说的算。
至于说股权的比重问题,日和地产成立的时间太早,对公司内部权重比的划分还没那么精细,基本都是一股对应一分权力。虽说他们近些年来也曾想要改变,奈何内部反对的声音太大。
凑巧的是,这些之前反对日和地产进行公司权重比变化的就是这一次站出来反对许昂的人。
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最不喜欢的就是改变,最反感的是带来改变的人。
“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想动弹很正常,我理解你们。”
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扫了一遍,又在会议室内扫了一圈,许昂对这些人说道:“既然你们年纪大了,不如回家好好养老。我可以用超出市场三成的价格收购你们手里的股份,你们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当然是不怎么样!”
“可以!”
“请让我考虑一下。”
同仇敌忾的时候,他们很整齐。
可一提到钱,这些人就暴露了他们乌合之众的本质。
别看他们之前每个人都在对许昂的到来表示不爽,就以为他们是一条战线上面的。
实际上并非如此。
这些人每一个都有着自己的利益,每一个人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他们的出发点都是在为自己争取利益,他们闹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为他们自己考虑。
之前他们反对许昂,不过是觉得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害,若是跟着许昂的节奏走下去,他们会有损失。
所以他们才会在许昂话刚讲完之后立刻跳出来,旗帜鲜明的反对。
但许昂的方法很利索,直接跟他们说:“你们若是没有信心,若是害怕自己的利益受损,你们可以拿钱走人。”
面对一个大股东,这些人都知道,他们很难拗得过对方。
比钱,他们没有许昂多。
如果他们有钱的话,也不至于苦哈哈的待在日和地产,每日里靠着青山岗田的精打细算赚点分红了。
而且还是微薄的分红收入。
论权,在资本社会土生土长的他们太清楚有钱人的能力,并且这个有钱人还与他们的米国爹有比他们更亲密的关系。
是溢价后拿钱走人,还是留下来被分薄股份,进而成为公司里说不上话的边缘人,还得冒着许昂计划失败的风险。
这不是很容易的选择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