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傍晚，天上飘着初春来临前最后一场小雪，路灯深陷其中形似萤火。
长街尽头喧嚣欲散，迎面走来的是两名冒险者，手中的长剑、法杖确实有些粗糙，但不妨碍路越川警惕性作祟，下意识抬手护住林逐野。
“阿野，这是何处？怎得全是穿越者？”路越川问。
“漫展。”林逐野淡定解释。
自从狼崽被限号，林逐野绞尽脑汁才想到此等绝妙之处。
在这里，头上插着流星锤的‘异乡人’比比皆是，路越川的兽耳与之相比，也就显得不足为奇。
特意选在晚上的时候过来，是怕路越川的发质招惹红眼。毕竟众所周知，阻碍coSER突破次元壁的就是发质！
“什么是漫展？”路越川再问。
林逐野瞄他一眼，“好吧，他们都是穿越者。这里就是穿越者的聚集地。”
路越川恍然大悟，并点头称赞，“原来如此！”
由于已快闭展，展会里大多未成年还要赶着回家吃饭，所以人数并不多。
不过路越川一出现，却还是惹来一阵小骚动。
一头柔顺到光泽熠熠的红发、右眼上那条没有妆造痕迹的伤疤，再加上自然端正不做作的体态，随便往那儿一站都能吊打一片。
“阿野，他们为何都在看我？”路越川微微偏头问，“还有，我身上这件...纱衣？是否有些过于花哨？这鸟不鸟花不花的图案，难道是什么宗门的宗纹？”
“只是某个品牌特有的...对，就是宗纹。”敷衍完，林逐野突然被前方的舞剑表演勾住视线。
路越川顺着视线看过去，一语叹出他心中所想，“若是云唤晓在此，那把剑倒不至于被他们当猴耍。”
“你现在骂人倒是...”林逐野轻拍路越川的肩膀催促，“走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今天就带你好好逛逛。”
好景不长，两人只在馆内随意溜达了个两圈，路越川就被一群饥渴难耐的摄像头堵住去路。
光是拍照还好，耐不住这群二次元着实嘴碎，老问些叫人冒火的问题。
“小哥哥，你的头发是真的吗？”
“小哥哥，你这套衣服是哪家店里买的？你coS的是谁啊？”
“小哥哥，你的尾巴到底是挂件还是插件啊？”
林逐野一个冷眼瞪回去，“自带硬件！”
“阿野，别生气。”路越川不讲分寸不是一天两天，当着这么多摄像头的面，都敢揉着他的脑袋安慰。
果不其然，场外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就跟有谁踩到他们前列腺似的。
林逐野脸皮再厚，此时也不免有些老脸一红。
他干咳清嗓，捂着脸将路越川往前推出一步，“可以拍照，但不准上手，谁上手我跟谁急。”
于是，路越川盛情难却，在长达一小时的接客途中，逐渐和‘异乡人’打成一片，并学会诸多花里胡哨的拍照姿势。
林逐野则站在场外，将半张脸藏进衣领以防被曝光，并暗中警惕不法之徒对路越川的尾巴下手。
不过，见着路越川如此讨人喜欢，他心里自然开心。就和收藏家把藏品交由博物馆保管一个道理。
不多时，热闹褪去，路越川甩着尾巴走来，“阿野，原来世间种族竟如此之多，有什么精灵族、虫族、娜迦族...”
“对昂，所以你这个狼族并不稀奇，要是你敢对我不好，隔天我就换个物种深入交流！”
路越川不知哪来的自信，目光灼灼笃定道，“我知道你不会。”
“切。”林逐野没接话，只探出手。
路越川懂事地牵住，“阿野，刚才有只兽族同胞说，你们这儿的人喜欢收到鲜花，那我送你一朵好不好？”
林逐野无语，“你还不如不送，死直男，滚犊子。”
路越川一怔，似乎没理解到自己错在哪儿。
林逐野叹叹气，懒得计较，“你在庄园憋了一周，这次出来就是想让你放松放松。走吧，再去逛逛夜市，看场电影。”
路越川却轻笑着摇摇头，“和阿野待着怎会感觉烦闷？”
“你能这么想最好。”林逐野嘴巴虽硬气，嘴角却在小窃喜。他牵着路越川往外走，“以前说要带你去西伯利亚看雪景，但，我可能要食言了。”
由于没有身份证，穿越者的住行受到极大限制。况且，修仙狼已被列入濒危物种，所以大迁徙这条路也被堵死。
想去西伯利亚，只能从长计议。
路越川不以为意，抬眸回顾起往昔，“记得那年落霞平原风雪漫天，阿野已经带我领略过西伯利亚的雪景了。”
林逐野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疯，索性没出声打扰。只在他的搀扶下踩上路障，摇晃着往前走。
自成年以来，林逐野从未做出过如此轻浮的行为。路越川的陪伴却使他切身意识到、儿时的快乐到底有多简单。
“阿野，小心别摔着。”路越川笑意盈盈地提醒。
“你会让我摔着吗？”林逐野恃宠而骄地反问。
路越川没说话，背对他蹲身。
林逐野只迟疑不到半秒便骑了上去，并和往常一样，捏住他的耳朵把控方向，“可惜你现在不能飞。”
“谁说不能？”路越川慢慢起身，再挣脱缰绳一般地冲出去，不时还要蹦跶几下，半点不在意旁人异样的眼光。
“你傻缺吧。”林逐野一边笑骂，一边向右偏转兽耳。
下一秒，路越川扶住他的大腿猛得向右拐，一头栽进闹市。
路越川个子本来就高，林逐野骑上他的肩膀，甚至能和二楼的食客面对面打招呼。
他们似乎不知什么叫礼义廉耻，把小吃街闹得乌烟瘴气。不过很快就有几对小情侣被感染到，加入奇形怪状的大部队。
路越川抬眉失笑，“阿野，你们村儿的人果然开明。要是放在修真界，如此这般恐怕要被诟病千万年。”
“各有各的好处吧。”林逐野垂眼揉揉他的耳朵，鬼使神差地俯身问，“诶，真想要吗？”
“要什么...”好在路越川及时反应过来，不然真要错失一次生狼崽的机会，“当然要，现在就要！”
“靠，你小声点。”林逐野急忙捂嘴。待周遭归于平静，他再说，“这方面你没经验，我又是狼族之狈，所以一会儿你得听我指挥。”
路越川却是拒绝得干脆，“怎会没经验，这是刻在狼族天性之内的东西。阿野，我觉得我比你懂。”
不等林逐野反嘴，路越川抢婚似的扛着他就跑，直奔庄园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