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被爸妈捡回来的狼,不是路越川还能是谁呢?
这般渺茫的期待都能被实现,林逐野却仍然不知足,还想用眼睛去证实真伪。
只是他的双腿实在无力,只能扒着床板爬。
刚爬到床尾,卧室门却被林母推开,并快速闪身进来抵住房门。
两人相视一愣。
林逐野有些无奈,“妈,进来的时候能不能先敲门。”
“啧,我是你妈,进你房间还需要经过你同意?”林母没个好气,反客为主地坐上床沿,对刚才鬼鬼祟祟的行为只字不提,“小野啊,妈有件事想跟你说,但你先得保证,绝对不能说出去。”
见这位藏着大秘密的母亲并没打算搀扶自己,林逐野索性以烂为烂,一头埋进床单,瓮声瓮气地说,“不就是捡头狼回来了嘛,用得着这么神秘?”
要是让你知道,你无意间捡回来的是你儿子的...这事儿想想都觉得变态,还是先不说吧。
“什么呀,谁跟你说这个?”林母顿顿,缓缓凑到他耳边,“跟你说句实话吧,其实我们家挺有钱的。”
林逐野即便再无力气,此刻都忍不住抬头翻白眼,接着又把脑袋埋了下去。
“你别不信。”林母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沉声且激动地解释,“你小时候,我和你爸找大师帮你算过,说是你命途多舛,是个留不住富贵的主。如果不穷养一阵的话,你迟早得败光家产。”
越听越玄乎。
不过别的不说,林女士对林逐野还是挺好的,应该不至于在他‘残废’的时候开这种玩笑。
这样一想,林逐野稍微有些信了,迟疑地抬眼。
“唉,你也别怪我们。”林母干笑一声,开始打感情牌,“这些年为了照顾你,我和你爸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早上六点就要出门。一出去,就是去那边的别墅里待一天,喝下午茶喝到晚上十点才敢回来。而且这些年我们都不敢出去旅游,只能去逛逛商业街,买点奢侈品。这种生活,我们可是足足过了二十多年呐!小野,你能明白我们的苦心吗?”
说完,林母还从兜里掏出一串车钥匙,显摆起来,“小野啊,你从小就喜欢小动物。你看,这里有马、有蛇、有老虎,有牛有羊还有豹子。你就随便选一个,等你身体恢复,不喜欢的话我们再去买新的。”
林逐野后槽牙有些酸,只觉郁结难消。
此刻,门外那只狼到底是不是路越川,对他来说其实并没很重要,“妈,我只问你一句,那个给我算命的还找得到吗?等我能下床走路了,肯定要去好好感谢他!”
林母笑意一滞,摆手打哈哈,“说不准人家早就仙逝了呢。对了,就外面那只狼,我和你爸参加完酒会,回来路上捡到的。它身上全是伤,状态很差,妈现在出去帮它买点药,你先睡吧,昂。”
“诶,不是...”
林逐野话音未落,林母就做贼似的溜出了房间,生怕大师的住址被套出来。
不到一分钟,卧室外又响起了关门声。
屋内,林逐野无语放下刚抬起不久的手臂,“唉,看来只能自己爬出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林逐野累得气喘吁吁,终于用衣架勾到门锁并打开,再蠕动着爬到客厅。
客厅没开灯,窗帘也被拉上,漆黑一片。
而就在墙壁一角,一双赤红的眼珠缓缓抬起,直直瞪来。
没来由的,林逐野心里一咯噔。
不对,万一这狼不是路越川怎么办?而且我恢复了人形,就算它是路越川,那他还能认出我吗?
林逐野没敢再动,隔着夜色与之警惕对视。
突然,铁笼被狼爪拍得‘哐啷’作响,那只狼似想挣脱出来,不断发出呜咽声。
“...小川?”林逐野轻声试探。
那只狼应声不再暴动,然而不出五秒,他竟开始用身体撞击铁笼,弄出的声响比先前还大。
不会错,就是路越川!
林逐野的眼睛瞬间湿润,来不及擦拭,急忙朝着墙角爬去,“别怕,我这就过去放你出来。”
待他爬到笼边,打开门锁。
那只狼早已趴在门上等候多时,顺势压来,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他脸上舔了一口。
为此,林逐野笑得合不拢嘴,“别闹,你先下去,你好重啊。”
先前屋里太黑,倒没觉得路越川有多大。现在一摸,确实跟林爸说的一样,比熊都壮!
这身长得有个两米吧?
“嗷呜~嗷呜~”路越川挪开身体,哽咽得情真意切,似想表达什么。
林逐野这才反应过来,“不会吧,你不会说话了?”
路越川一愣,先是蹭了蹭他的下巴,后又一爪盖住他的眼睛。
林逐野不明所以时,耳侧却出现路越川的声音,“阿野,我找了你好久。”
还是记忆里的低音炮,只是如泣如诉的语调,惹得林逐野心脏一颤。他下意识想拿开狼爪,抬手摸到的,却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你还能化形?”林逐野惊奇道。
“嗯,许是吃了化形草的缘故。”
“那你捂我眼睛干嘛,又不是没看过。”
路越川沉默一瞬,略带羞耻地解释,“阿野,我现在不能动用精神力,打不开储物戒,所以...没穿衣服。”
闻言,林逐野主动闭上眼,不再执着,“那你先抱我回房,穿我的衣服。”
路越川没回应。
但紧接着,黑暗里就有一双手朝林逐野伸来,一只托起他的后颈,一只抱起他的大腿。
很标准的公主抱。
这是林逐野头次以人形被路越川抱住,感觉确实有些奇怪。没了毛发当遮羞布,他只觉得路越川的体温很烫,格外的烫。
且,心跳声急促又沉闷,‘咚咚咚’地敲打着耳膜。林逐野都有些算不清,这种不安的心跳声里,到底夹杂、藏匿着多少句‘喜欢你’。
“阿野,我这样穿行吗?”
林逐野回神时,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床头,而路越川就站在衣柜前,展着双臂等他品鉴。
以路越川的大高个,硬穿林逐野的衣服确实有些为难,就跟相扑选手穿着童装一般。
不过,这件白衬衣倒是很衬他的红发,而这一头柔顺到反光的赤色长发,又很贴合他头顶毛茸茸的耳朵...
不对,哪来的耳朵!
要不是双腿没知觉,林逐野差点被惊得站起来,“小川,你的耳朵!”
“呃...不知为何,化形之后这些东西就很难藏起来。阿野又说过,你们这儿的人是薛定谔的开明,说不准会把我抓去做研究,所以我没敢化形。”语罢,路越川顿住一秒,有些为难地转过身,“阿野,不止耳朵,我的尾巴也藏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