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监国,陈潜夫回屋。
妻子孟氏已经在等候了,“怎么说?”
陈潜夫对她笑道,“事成了,殿下会请徐阁老和小沈学士做大媒,三妹四妹迎入宫中,册封为夫人,另外二黄也将迎入宫中。”
“二黄?”
“肃虏伯黄斌卿的女儿,还有黄宗羲的从妹。”
“相公辛苦了。”孟氏对于二黄也将入宫,倒没什么意见,只要两个妹妹能入宫就很好了,监国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二个女人的。而对次妃之位,她也根本没有过半点想法。将来就看二孟二黄谁能先为监国生下儿子,到时母凭子贵,自然就进位次妃。
“殿下说你的几位兄弟,愿意从军的,就先进旗手营锻炼几月,然后进随营讲武堂学习,将来学成自然前途无量,若是愿意从文,则安排到粮台处先学习帮办。”
孟氏替丈夫拍打身上的灰尘,“这个就由他们自己选择吧。”说完,她便急着去跟两位妹妹报喜去了,想到两个妹妹还年轻,少不得一会还得好好教导她们夫妻之事,这个可耽误不得,越早怀孕越好。
陈潜夫进了书房,开始筹划对新编进来的福建郑氏水师和舟山水师的监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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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以海的坚持下,郑彩和黄世勋虽有些不满整编,可兵已入大营,监国强势,他们最后也还是没胆子敢反抗,两支水师都被编入了伏波营,王朝先那一千旧部,朱以海则编入了步营。
这让王朝先有些空欢喜。
不过经此一来,此时朱以海部的人马有些过于膨胀了。
在与张名振等诸将商议过后,朱以海打算调整一下目前北伐军的建制,以方便更好的调度。
按马步水分为三军,分别授以御前近卫亲军马军,和御前近卫亲军步军,和御前近卫亲军水军,授张名振为御前近卫亲军步军提督,张名扬授御前近卫亲军马军提督,阮进为御前近卫水军提督。
近卫亲军步军共四十二营,整编为勇卫、神机、旗手、世忠四镇,每镇下辖二协,协辖二标,标辖二营。
镇设总兵官,协设参将,标设游击,营设守备。
营以下则依然是哨、队,哨设千总,队设把总。
如勇卫镇设总兵官,下辖左右两协外,另辖总兵镇标一标两营。实际全镇是十营人马,战兵五千,辅兵九百。
勇卫、神机、旗手、世忠四镇皆受提督张名振统领,张名振另有提标两营,总共四十二营步兵,战兵两万一千,辅兵七千五百六。
近卫亲军马军则因为战马、骑兵等受限,暂时只有金吾一镇,镇下也只有一协加提标,共六营人马,骑兵三千,辅兵一千零八十。
侍卫亲军水军,则下辖伏波、镇海两镇,分为外海和内河两水师,各领十营,加上提标两营,总共二十二营,计一万一千战兵,辅兵三千九百六。
此外,羽林营因宪兵特殊性,被授予御前侍卫亲军,也是暂设一镇六营,共步骑三千,辅兵一千零八十。
这份整编名单一下,诸将都有些恍惚感,不知不觉中,北伐军居然滚雪球一样,滚的这么大了。
从眉山战兵收编世忠营,再到过海后灭徐家营,再打祝家庄灭李遇春部,然后进军嘉兴,吸纳世勇营,再合编刘孔昭、杨文骢两万人马,到平湖后又合了屠象美等嘉兴义军,后又合了邓王亲卫、浙东援兵,以及现在的郑氏水氏、黄斌卿水师等。
总共是八镇兵马,战兵整整三万八千,辅兵都有一万三千六百八,全军五万六千八。
这数量已经非常庞大了。
这还是每次合编时,都还淘汰遣散掉了不少,要不然的话更能更多,朱以海这个时候都不禁感叹,怪不得明末军头们兵这么多,没有限制的话,确实能无限滚雪球。
五万多人马,哪怕一人一天一钱多银子,一天都要七八千两银子,就算半饷,也有三四千两银子,这仅是饷,还没算粮、械等。
也幸好是在江南行军,若是在西北或关外,这都不用打仗,仅粮食补给问题,就能让这支大军崩溃。
朱以海现在仍然小心隐藏着这支大军的信息,仍以江南提督朱武的身份对外自称,不过因为有严我公和李遇春的捷报频传,所以现在不仅北京那边根本没把这江南提督朱武的屡败之将当回事,就连南京、苏州那边也只当这是支流窜的小股人马。
杭州。
博洛、张存仁等也已经有几分佩服朱武的顽强了,按严我公和李明遇、郑继武等将领的报告,朱武现在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兵马越打越少,可就是能够不服输,都他娘的成了流寇了,到处招纳贼匪无赖,四处抢掠百姓,现在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在乡下打粮都经常遭到地主乡绅们围攻,今天死个把总,明天死个游击,仅那些地主乡绅们就能让这朱武翻不浪来了。
博洛现在专心的准备班师,八旗兵只留下三千驻防杭州,其余的一万余人都随他北返,沿途清剿一遍苏松地区的叛逆,然后回京。
当初从江宁分兵南下,领一万五千八旗,并汉军降兵等十二万余,南下很顺利,八旗兵基本上没什么损失,现在开始清点兵马,发现南下后八旗只折损了不到一千,可细看究竟,在余姚就折了一百,在祝家庄又折了五百,杭州城下和钱塘江,富宁等地折了不到三百。
这损兵大头居然就是几什哈的五百人全军战没,这是全营覆没,另外在余姚也覆没了一个营,但那只有一百八旗。
“这个该死的几什哈,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镇国将军拜音图劝说,“几什哈也是为国阵亡,而且那一战也确实杀伤不少,如今人没了,还是厚抚为主。”
他潜台词是给几什哈一个好的评价,这样他们在北京摄政王那里也好交差,毕竟几什哈也是他们手下,若是几什哈显得太无能,那也是他们的无能。
“给他请封半个前程吧,让他儿子世袭,也算咱们并肩作战一场,给他的一点帮助了。”
后金以武起家,非常重视军功,且他们本身也人丁少,入关时也不过二十几万丁,所以对旗丁非常优厚。
入关后,北京就颁旨,给旗丁授田,每丁三十亩,披甲当差的另有饷银,巴牙喇每月四两,马甲每月三两,年支米四十八石,出征另给行粮。
虽然这饷看似不算高,但八旗抚恤和赏赐却格外的高,而且基本上是不打折扣的。
一切都是先军政策,再怎么着,也不会克扣兵饷赏赐,这也是八旗早期比较能打的原因,关外苦寒,靠打猎种地可没前途,只有靠披甲从军,靠军功赏赐和抢掠瓜分,这才是大头。
而且旗丁的孀妇、寡妇,还能终身半饷半俸。
“按咱们八旗阵亡抚恤规矩给银子,几什哈是甲喇章京,给四百两银子,其以下军官,各按品级从三百五十两到一百两。”
“凡正身旗人任巴呀喇、领催、执纛人阵亡给银二百两,马甲步甲一百五十两,炮手一百三十两。
“如果是满州、蒙古随役并满州汉人家奴临时充甲兵战死者给银一百两。”
“这些阵亡八旗家中若有子弟可以训练成才者,可以顶补为兵,以资养赡,无子弟或子弟年幼不能自立而眷属无依靠者,每月给赏银五钱,米三斗,直到十六岁为止。
“军官眷属无依靠者,继续发军官生前半俸。”
“阵亡官兵子弟成年后,若因残废不能谋生者,可保留兵丁生前半饷以资赡养。”
这些都是惯例,从皇帝到摄政王,再到八旗旗主,及各小旗主,都不敢对这个抚恤金有想法。
这笔银子是一次性的阵亡抚恤银,还不包括丧葬费等。
“李遇春也请了几次抚恤了,一直还没给。”
“按规矩来便是,李遇春的人马,既不是八旗,也不是汉军旗,只是绿营兵而已,有许多连绿营兵都不是。”
“军中有名册的绿营兵,马兵战死者给银七十两,步兵五十两,没有在名册上的不给。”
“一两不给也不好吧,毕竟还得让他们卖命呢。”
“那就每人给三两抚恤。”
大清对旗丁那是命根子一样,一个巴牙喇护军战死,直接就给二百两银子,马甲和步甲都给一百五十两,就算是他们的包衣奴才上阵,死了都给一百两。
可如果是绿营兵,就少多了,马兵战死也仅给七十两,步兵更只五十两,等于绿营马兵只有八旗马兵的一半不到,步兵是三分之一。
绿营兵连八旗的包衣奴才都比不上。
至于不在名册上的,那更是一两没有。
“明朝一个相当于我们甲喇章京的指挥战死,也不过给银十两,千总八两,把总六两,百总五两,士兵三两。就这样点抚恤,如何让人拼杀?”博洛不屑的道。
大清丰厚的战赏、抚恤以及抢劫制度,极好的激励着士兵们敢拼敢杀,争相作战,每次出征,甚至不仅点到名的旗丁积极参加,甚至还要带上家中余丁,甚至是自己的包衣奴才随军。
“告诉李遇春,这些抚恤银子发下去,是要给阵亡将士家眷的,若是他连这个银子也敢克扣贪污,老子就扒了他的皮。”博洛恶狠狠道。
“明天就要启程北上了,他若敢贪,我不介意到时路过嘉兴时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通知下严我公,这次随我们一同回京城!摄政王来信,可是指名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