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雪下得更大了,寒风萧瑟,冷寒入骨。
舒乐乐抱着双肩,感觉不到寒冷,只觉得无助得要命。
她设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到自己会被宁逸尘遗忘,被他赶出属于他的世界。
靠在廊上的木柱子上,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舒乐乐死死咬住嘴唇,才不让自己哭出声,可那压抑的痛苦却更是让人心如刀绞。
酸枣儿和青稞一直在旁边的房间听动静,听着她压抑的哭泣声,都是心中一痛,酸枣儿立刻就开了门跑出去。
“小姐!”她抱住舒乐乐,也是心中一酸,情不自禁地哭了。
“王爷他怎么能赶你出来?他太不近人情了!”
“酸枣儿,他不认识我了!”舒乐乐哑声道,捂住嘴,无声地哭泣。
青稞默默瞧着她们,心有不忍,道,“王妃,外面冷,到屋里再说吧!”
“青稞?”
舒乐乐止住了哭泣,望着他,眼中忽然有了希望。
进了屋,舒乐乐迫不及待地问,“青稞,王爷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来我听听!”
青稞便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然后紧皱着眉道,“王爷毒发之后,神志不清,他将我打晕了,足足让我在山洞里昏迷了三天三夜,当我醒来后,我就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了,他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冷漠、不近人情,对身边的任何人,任何事物都充满了敌意,而且,他还忘记了王妃······”
说到这里,青稞小心翼翼瞧了舒乐乐一眼,不知是继续说还是不说。
舒乐乐按捺下心中的痛,沉声道,“你继续说吧,我承受得了!”
不就是忘记了她吗?只要他还活着,将来有的是时间让他想起,或者说,让他重新再爱上自己!
“王爷其他事情都记得,唯独忘记了和王妃有关的事,听我说了之后,他很抵触,对我也不大理睬了······直到今日,我才劝得他回心转意回来了,王妃,你就别计较王爷的态度,他现在是蛊毒在作怪,不是他的本意!”
舒乐乐苦笑,眼神中却满是坚定,“我知道!我不怪他,我们一起想办法让他恢复如初吧!”
“王妃这么想,属下就放心了,明日一早我就去请君公子,看他有什么办法。”
这晚,舒乐乐彻夜难眠,躺在客房,不仅是被衾寒冷,心底更寒冷。
天亮后,阖府都知道王爷回来了,顿时,整个王府如同活过来一般,又重新恢复了生气。
宁逸尘一起来就去了暖香坞,和老夫人说了好一阵话才离开。
酸枣儿将他的行踪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舒乐乐,陪着笑道,“小姐,王爷他虽然性情大变,可孝顺老夫人的心没变,就凭着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还是那个重情重义的王爷,他不会舍小姐而去的!”
“谁知道呢?他现在不允许我去见他,我就算是想做点什么也不能!”
“可他不能不见老夫人吧,小姐,你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好······吧。”舒乐乐苦笑连连,两个明明深爱的人,如今居然咫尺天涯,连见一面都那么难,真是何其残忍啊!
君少颜到来后,径直去了宁逸尘的书房。
宁逸尘眉尖略挑,淡然而问,“你来干什么?”
“王爷这地方,我不能来吗?”君少颜勾唇,似笑非笑,意味不明。
“书房重地,闲人免进!”
“噗——王爷啊,你现在果真是有些变了,来来,让本神医为你诊断一下,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君少颜淡淡一笑,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洒脱狂放。
“本王没病!”
“可你有些不正常,试想一下,这世间的男儿,有谁会不记得自己的娘子?所以,你这病必须得治!”
这番话,倒是一语中的。
宁逸尘昨晚躺在被舒乐乐温暖了的被窝里,嗅着那上面有些熟悉的味道,心中其实已经很不安。
隐隐的,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不应该那么对待对那位身份是自己妻子的人,他在后悔的同时,甚至喜欢上了被窝里残留的那股味道。
嗅着它,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安睡到了天亮。
如今听君少颜提及此事,他不由神情一僵,便不再说什么,任由君少颜替他诊脉。
他的内心有份渴望,希望能想起和舒乐乐之间的事,他太了解自己了,若不是爱一个人,他绝不会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住进自己的冬雪苑。
君少颜细细的查探了半日,感觉到他的脉象时而平稳,时而又如巨涛汹涌,和平常人的脉象实在是相差甚远,其怪异之处,连他也无法道出一二。
不过,那蛊虫仍然在他体内,这是不容置疑的。
宁逸尘见他半天不语,神情异常的凝重,便知有些难办,遂缩回手,道,“君少颜,不用为难了,我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君少颜无奈叹息一声,“王爷,你若是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了,请尽早通知我,你这病实在是太诡异了,它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们谁也无法预料。”
“你回吧,不送了!”又是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了。
君少颜只得出门来,酸枣儿早就守候在门外,见他出来,忙道,“君公子,我们小姐有请!”
待到了舒乐乐临时居住的客房,君少颜摇头叹息,“乐乐,你就这样容忍他把你赶出来了?”
“他现在受蛊虫控制,我不想让他生气!”
“那你准备就这样妥协了?”
舒乐乐扬起小脸,灿烂一笑,“才不呢!我会让他重新想起我或者爱上我的,我有那个信心!君大哥,他的身体到底怎样了?你实话实说吧!”
这才是大家熟悉的那个舒乐乐!
君少颜放下心来,但眉头却仍然紧紧蹙起。
“他体内的蛊虫仍在,但似乎处于沉睡状态,让人差点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乐乐,你还记得看过的那本书上的记载吗?”
“当然记得,蛊毒一旦发作,不能动/情/动爱,否则便会全身溃烂,生不如死。可是,小尘尘他似乎并没有这些症状,反而出现了书上没有记载的现象,这倒是让人费解了,难道说关于绝情蛊的说法,书上还有没有记载到的?”
君少颜点头,“乐乐你分析得很对!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他还安好便是幸事!其他的事情,只能顺其自然了!”
“我知道!”舒乐乐黯然了,让一个人重新爱上她并接受她,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其间的艰辛和辛酸,恐怕也是外人所不能了解的。
这天晚上,宁逸尘命人传话,让舒乐乐继续住她原来的房间,而他,则住进了书房。
舒乐乐心中微动,他这是怜悯,还是心生愧疚啊?
不过,被窝里有宁逸尘的味道,非常的好闻。
舒乐乐把头埋进被窝里,深深的,痴痴的,嗅着那些芬芳,只觉如沐春风,整颗心都飘悠了起来。
他回来了真好!
虽然不能在一起,可只要知道他就在旁边的房间里,能感受到他的存在,舒乐乐已经很满足了。
这一晚,舒乐乐睡得无比的安稳,连梦也没有一个。
翌日,按照习俗来说,出阁的女子应该携姑爷回娘家拜年。
舒乐乐纠结了半日,才命酸枣儿去打听宁逸尘的意思。
宁逸尘沉默了半响,才冷道,“外面雪那么大,如何去?告诉她,待雪晴了再择日去吧!”
“是!”
酸枣儿回来复述了他的话,抿嘴轻轻笑,“小姐,王爷他还是很关心你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说这些话,直接来句‘本王不去,要去自己去吧’,那岂不是惨了?”
酸枣儿将这句话模仿得惟妙惟肖,舒乐乐被逗笑了,“你就贫嘴吧,小心被他听见了!不过,他这番好意我们还是得领情,你叫人去舒府告诉我爹娘一下,免得他们担心。”
“我已经叫人去了!王爷回来这么大的喜事,不告诉老爷和夫人,我都觉得过意不去。”
“做得好!酸枣儿,准备纸笔来,我们来规划一下郊外那块土地。”
“小姐,你真的准备用那块地了?”
舒乐乐呵呵点头,“当然是真的,我已经和无双说好了,待过了元宵节就开始动工,所以我得抓紧时间将初步的规划图拿出来。”
好吧!小姐又要开始赚大钱了!
酸枣儿虽然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可无条件支持她还是懂的,急忙拿来纸笔,然后站在一旁研磨侍候。
舒乐乐凝神想了一阵,刷刷刷落笔,片刻的功夫就在纸上勾画出了一幅宏伟壮观的蓝图。
“酸枣儿,你瞧这个园子如何?”
“只见轮廓,不见其形态,小姐,酸枣儿不好说呢!”
“来,我说给你听,这里是一个六角亭,亭子旁边是一个很大的荷花池,里面可以养鱼,还可以泛舟;再过来这里便是假山,一股泉水从假山背后源源不断涌出,正好就注入荷花池;而转过假山往里走,便是一个很大的坝子,我准备在这里搭建一个舞台,再往里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