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眨眼之间匆匆瞬过一月有余。
全城都知道了夜岚无月负责调查这件事情,可也就是起初能看到这位红发青年带着一个白发小跟班走街串巷的四处调查。
日子一长,七天之期刚过。
那红发青年便在城东酒楼门口摆上了桌子,大吃大喝了整整一天。鸡鸭鱼肉端上来,菜微凉就被换上新的,一块皇城令牌被掌柜的捧在手里,强撑着笑脸伺候这位“官爷”的喜怒,心里指不定乐成什么样子了。
毕竟所有消费全部由朝廷报销,这可是当今世上能报花账的极限了。
之后的每天都是如此,夜岚无月带着白悠然吃吃这家的饭菜,看看那家的剧场。
偌大的皇城被他基本逛了个遍,可从来没有调查过什么有关刺杀公主的事情。
这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必谈的事情,纷纷猜测是夜岚无月不打算查下去了,想着蒙混三个月,拍拍屁股走人。
可那是皇帝亲喻的命令啊!
放天下之主的鸽子……
还真没有过这么胆子大的人。
……
宁公主庭院
夜岚无月懒散的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着,柔和的阳光洒在身上舒服至极。
宁青儿则在一群佣人的服侍下,安安静静的待在阴凉处喝茶。吃了早饭之后的惬意时光,如此品来当真难得。
白悠然提着一壶茶水从院子外面走了回来,一脸的无聊。
就像是没了动力的咸鱼,看什么都厌烦的样子。
“咣当!”
茶壶被随手扔在了桌子上,夜岚无月连眼睛都没睁开,仍旧一脸享受的模样。
这直接把白悠然的积怨推到了最高点!
“拜托!我们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哎!您不会真打算放一次皇帝鸽子吧?”
白悠然抱怨了起来,显然是这阵子过得太过惬意了。
让人产生了想动弹干活的自虐念头……
夜岚无月微微睁开眼睛,瞄了一眼白悠然之后,咧嘴笑了笑。
当着正无故发狂的白发青年,拿起来对方的茶壶自顾自的给自己沏上了一杯。
白悠然彻底崩溃了……
正当对方想要继续发牢骚时,夜岚无月终于慵懒的开口劝慰起来:“急什么……那边的受害者都没催我,你倒是挺上进。”
“那是我实在没地方玩了!我出来是历练江湖来的!不是跟你在这皇月都养老来了!”
“这不也是你要学到的经验嘛!”
夜岚无月嘿嘿一笑,从摇椅上坐了起来,一脸正经的回应白悠然的牢骚。
见夜岚无月还是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德行,白悠然哀叹了一声,对着红发青年摊了摊手,无奈说道:“那你也得有点进度不是吗?!”
“进度啊……”
正在夜岚无月拉长尾音的时候,一只鸽子飞进了院子里,在众人齐望的情况下,乖巧的落在了夜岚无月身边的桌子上。
“你看这进度不就来了吗?!”
夜岚无月带着些许欣喜的语气,拆开了绑在鸽子腿上的纸条。
在仔细阅读之后,指尖擦出一闪而过的灵力,火焰瞬间把他手里的纸条焚烧的一干二净。
“走啦!”红发青年站起身来,对着阴凉处的宁青儿挥手示意,对方正惬意的很,随意摆手示意赶紧滚。
在得到了宁青儿的允许后,夜岚无月一把抄起白悠然的后衣领,拖着朝门外走了出去。
……
二人三拐五拐,在白悠然一脸想骂街的表情下,他们又来到了城东酒楼的大门口。
不过这次里面格外的热闹,好像是新来了一个会表演戏法的伙计,正在酒楼一层大厅里卖弄着独特的手段。
“您这次不会再吃一天吧?”白悠然不确定的问道。
“不知道!但最起码这次老人家我没带令牌,吃一口也得自己花钱。”
夜岚无月抬腿就往酒楼里面迈,一边走一边笑着回应白悠然的问题。
他的确这次来酒楼并没有打算吃些什么……
推开拥挤在一起的人群,红发青年成功的挤了进来,还没看清怎么个情况。
一把钢刀瞬间朝自己飞了过来,饶是身经百战的夜岚无月都不由得心脏跳动了一下,显然是没有准备好要面对突发情况的状态。
就看到那钢刀笔直的朝夜岚无月飞射了过来,红发青年刚想伸手阻止。
可眼前一花,那本是凶厉锋刃的钢刀,转眼之间变成了一只雪白的兔子朝夜岚无月扑了过去。
红发青年反应也是极快,那被灵力包裹住的手掌瞬间卸掉了所有灵力,一把接住了飞向自己的兔子后,轻轻的将对方又放回到了舞台上。
“阁下好手法!”
“你这戏法也不赖!”
台上台下的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再说些什么。
有的……只不过是台上人继续卖力的表演,而台下那位已经在原地被老板安排好了桌椅饭菜,正坐着一边扒拉菜,一边看着台上那位的精彩演出。
“这人看着挺熟悉的嘛!”
白悠然努力回忆着是在哪里遇到过台上的那位手艺人,可思来想去都猜不到关键点在哪里。
还是夜岚无月点给了他,红发青年嗑着瓜子,含糊不清的说道:“那双木高跟鞋哪次看上去都觉得是个智障发明的东西。”
“木高跟?”
白悠然立刻想起来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盯着夜岚无月质问起来:“他就是上次你骂街的那位,咱家在酒楼吃了一天,你不会纯是为了等他吧?”
“还是我家小白脑子反应快!”
“他到底来头啊?”
白悠然瞬间明白了夜岚无月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一脸不可置信的转回头去看向了台上的那位。
单从身板上来看,这青年不仅仅是个杂耍的行家,更是个不折不扣的持刀人。
那胳膊的线条不管怎么看,都是常年握刀劈砍形成的。
而他两只胳膊的线条基本一致,那说明这家伙挥刀的时候,应该是双手握刀。
只不过这种攻击方式,真的会有人去学习吗?
白悠然有点不理解了。在这么个灵力遍地是的世界里面,一只手握刀挥砍的灵活度,远比两只手要好上千万倍。
腾出空闲来的另一只手,既可以灵活变通,也可以释放灵力,这是双手握刀无法比拟的关键。
可一旁的夜岚无月不这么想,他反而有点好奇双手握刀的破坏性了。
这种挥刀砍击的力度,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单手能接得住的。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台上的那位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对着夜岚无月和白悠然优雅的鞠了一躬后,便转身就要下台。
白悠然见对方想开溜,赶忙站起身来打算过去阻止。
可夜岚无月的手这时候出奇的拽住了白悠然,他很少阻止白悠然想去干什么,由此可见,这次的事情有多严重。
就看到夜岚无月连起身的动作都没有,还是那么慵懒的坐在椅子上,一脸鄙夷的看着想要走下台去的那位,嘴里无声的骂了几句。
白悠然被夜岚无月阻止的新奇,算起来从认识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被夜岚无月阻拦下来。
难以掩饰内心激动的他,赶忙询问起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次夜岚无月懒得解释,灵力微现了一下,一圈圈困住的二人的银丝露出了原型来,而银丝的头和尾全部都在那位怪人的手里,只要他用力一扯,夜岚无月和白悠然会瞬间成为一堆碎尸。
“这!什么时候?!”
白悠然大惊失色,他丝毫没有察觉身上被人缠了银丝。
若不是夜岚无月拦着他,估计现在他已经交代在这里了。
“从坐下的时候……”
夜岚无月回了一声,不紧不慢的摘掉了肩膀上最后的几根银丝后,身影瞬间消失在白悠然的视线里。
紧接着,在那位即将走下台的胡茬青年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夜岚无月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神风伽岚刃带着破风的声音砍向对方的脑袋。
叮!
火光四溅!
夜岚无月借力一个后空翻安稳落地,对方单手反握刀刃倒退而去。
刚刚二人对劈在一起,强大的力道迫使双方互相倒退而去,夜岚无月这边还好,那胡茬青年显然是大意了,匆忙拔刀堪堪接下此击。
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整条胳膊都被震得险些握不住刀。
无奈,赶紧双手握刀来稳住抖动不停地胳膊,同时稳住自己那逐渐生起恐慌之心。
红发青年可不管这个那个,一刀未果紧跟上去补上另一刀,那攻势凌厉的劈砍逼的胡茬青年只能格挡,角度刁钻力道极重,上一次有这般待遇的还是夜青大将军。
由此也能看出来胡茬青年在夜岚无月眼里也不是善茬。
数刀挥下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夜岚无月抽出空档来,一刀斜劈过去的同时一记鞭腿紧跟着扫了上去。
胡茬青年哪里敢接这一刀,只能朝一旁闪退而去。
夜岚无月步步紧跟,成功的给对方又打回到了舞台上。
下面看戏的人本就没走,全部目瞪口呆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二人这一顿打闹下来,倒没有把人群惊散了,反而前来围观的看官更多更盛起来。
路过皇月都的侠客,醉梦江湖的浪人,卖艺劫道的戏子,行此游玩的使团。
数不过来的各色人群险些把这酒楼给挤塌了,京城最有名气的那几位说书人,疯了一般的不惜重金买通高手,只为了能让对方把自己带到舞台前亲眼目睹一切。
这可是难得一遇的打闹场面,之前就是错过了夜岚无月和在逃公主的事情,导致故事被瞎编瞎改,可总有人提出不对的地方,一来二去的弄得人气纷纷低落下来。
这次他们连一个眼神的动作都没打算放过,只要这边一结束,立刻原地支摊子说书。
至于那群路过的江湖人嘛!
他们也好奇这位敢劫持公主,又被无罪释放并委以重任的青年。
毕竟他们的消息或多或少的也灵通些,知道皇月都出了这么一位佼佼者,纷纷靠自己的情报线收集了关于夜岚无月的大概信息。
能查到几乎微乎其微,但那年纪轻轻的二十有几岁,可着实让不少人嫉妒心起。
他们大多都是些活了八十往上,一百二年岁往下的人群,可实力远不及夜岚无月分毫,这论谁都接受不了。
消息不灵通的还好,其中几位手段不错的,当知道这是自己上司的时候,下巴都快惊掉了。
穷其一生,人脉实力两不误的努力争取,这才八十多岁融入了组织,尽管是一个微茫星尘,但足以出门吹嘘一辈子了。
眼前这青年凭什么?
凭他实力?
还是凭他人脉?
年仅二十多岁就能踩在一群佼佼者的头上?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服气……
现场没有一个服气的!
“围观的人们越来越多了,阁下这是打算借我造势吗?”
胡茬青年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现状,对着朝他走来的夜岚无月质问起来。
红发青年理都没理,一个瞬步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的时候,手里紧握着神风伽岚刃瞬移到了胡茬青年的面前,一刀斜劈向对方的脖子,看架势是要劈成两半的节奏。
胡茬青年完全惊讶于夜岚无月的速度和爆发力,他太低估对手了。
无论是在哪个方面上,夜岚无月都比自己高上一截。
不管他怎么催动灵力闪避或者回击,红发青年总是先他一步的挥刀砍来。
那强大的灵力有种要把人撕裂了的感觉!
这不……眼瞅着就要把脖子砍下去了!
当下情况紧急,夜岚无月连基本的容错都没有留给对方,全身心的赌上这一刀能重创胡茬青年。
在看到对方身体侧倾的举动后,红发青年一步踏出,强大的灵力包裹着右脚踩得舞台都震颤了起来,正好先一步挡住了胡茬青年侧闪的方向,那本是下劈作态的神风伽岚刃被夜岚无月巧妙地卸掉了力道,手腕一翻,借力打力的顺势贴身一记上挑砍了过去。
给一旁看戏的白悠然这个激动啊!
就差上去边打边骂街了……
这刀的斩击力道着实惊人,灵力余波直接给酒楼劈出来一道三五米高的裂口。
但凡在上挑些弧度,连房顶都能给挑个窟窿。
方才站立在斩击余波中的观众直接盒饭,连口漂亮的遗言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眼前一白,下辈子睁眼了。
看起来好像是夜岚无月占了便宜,可唯独只有他本人不这么想,刚才那刀传给自己的斩击手感,可完完全全不像是打在人身上的样子。
正如夜岚无月所想那样,一个灵力屏障把胡茬青年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纵使刚才那刀再快,威力再强,也看不到还给对方造成了什么样的实质性伤害。
“手艺不错嘛……”
夜岚无月见状呵呵笑了一声。
那胡茬青年此时正以极近距离的角度,朝夜岚无月口喷一团耀眼的火焰。
看来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啊!
白悠然看的分明,那胡茬青年的手法极快,口喷火焰的同时从他袖口里面飞射出数根银丝来,眨眼间的功夫就把夜岚无月环绕数圈,但凡红发青年有躲避的意思,那就不光是要面对火焰攻击的威胁了,银丝带来的伤害会更加严重。
还不等白悠然的提醒开口,夜岚无月右臂被灵力全部附着起来,用超乎常人的速度朝胡茬青年喷射火焰的嘴口抓了过去。
生生撞散了那团火焰,一把掐住了对方的嘴。
这番操作把在场所有人都惊得不可置信,那团火焰的强度傻子都看得出来,无论是谁都会第一反应逃走闪避。
而不是直面伸手去抓!
很显然的是,胡茬青年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破招,他整个人现在还处于半空中的状态,只不过并不是自己能悬浮于半空,而是被夜岚无月举起来的。
强烈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可无奈被对方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像极了一个找不到家着急乱飞的鸭子……
他试图拉扯银丝,现在正好夜岚无月掐着自己动弹不得,可对方好像看到了他手里的小动作似的,掐着脸的手稍微用了些力气,脑袋顿时就疼的受不了了。
“怎么?还打算用银丝割了我啊!”
夜岚无月歪头笑笑,一手掐着对方,另一只手攥紧握拳,狠狠地打在了胡茬青年的肚子上。
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可夜岚无月捂的严严实实,顺着二人的脖子和手腕,流向不同的方向。
“这一拳打你是因为你给老人家我挂银丝。”
砰!又是一拳打出!
“这一拳替白悠然打的,你想报仇的话,记得去找他!”
砰!第三拳打的更结实!
“至于这最后一拳嘛!没别的意思!就单纯的想揍你!”
夜岚无月面无表情的说完了这些之后,掐着胡茬青年的手终于松了开来,对方眼睛都被打的翻白了,整个人随着夜岚无月的松手,无力的摔倒在了地面上。
白悠然眼力见十足,瞬间爬上舞台,一路小跑的来到了二人面前,将胡茬青年扛在了肩头上。
“走吗?”白悠然不确定的问道。
“不走!”
夜岚无月没好气的回了一声,径直走到了胡茬青年的面前,一记大嘴巴子甩得极其过瘾。
不仅把对方的美梦给抽的一干二净,还把对方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叫什么?”
“服……服……服部平次郎!”
“这么长的名字,该不会是那个弹丸岛国来的吧?”
夜岚无月好奇的追问着,可无奈对方回了那句名字之后,再也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了,耸拉着脑袋任由夜岚无月东问西问。
见闹剧结束了,酒楼老板这才舔着那张老脸,嘿嘿一笑跑上前来慰问夜岚无月的情况。
这可是皇帝亲喻的搜查官,在他酒楼出了事情可就没法交代了。
那肥颤颤的肉身跑起来酒楼都跟着抖两下,就差还有两三步的距离时,一抹寒锋抵在了喉咙上。
“您……您这就是跟我闹着玩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