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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川在学校复习呢,就要高考了,不过一会吃饭回来。”母亲开口道。

母亲的眼中泛起的一丝温柔,这一丝温柔不属于程锦,但是属于文川。

以前的程锦看到这个情况,还会伤感,如今在有缘咖啡店中工作了一段时间,看多了生离死别,因此对于这一丝的温柔竟然也不做强求了。

“听说找到工作了?”母亲问道。

“嗯,也就是个打工的。”程锦淡淡道:“不过包吃包住,还有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够我消费了。”

“嗯。”母亲答应一声。

母女之间,似乎没有了其他的话题,或者说,母亲早已经忘记了该跟程锦说什么。

而程锦早也不需要母亲这种蹩脚的关心了。

如今这样疏远的对待已经是她们母女间的一种习惯了。

吃饭时候,文川回来了,看见程锦,微微皱眉,但是没说什么。

“好了,都入座吧。”继父开口,对程锦道:“小锦,来了,就不要客气了,只当自己回家了。”

好一个只当自己回家了,说明白一点,就不是这个家的人,记得客气一点。

如果是十年前的程锦,心中还会有一点不平,但是这些年下来,程锦早已经心平气和。

淡淡一笑道:“我那工作虽然不是什么好工作,但是好歹有了工资,因此知道母亲过五十岁生日,虽然买不起什么贵重的,好歹也买了一点小礼物,希望不要见怪。”

说完就拿了一个盒子出来,递给母亲。

母亲看了一眼盒子,盒子包装也是一般的包装,看外面的样子也知道里面的东西不是特别贵重。

“有心就好。”自己跟自己这个女儿不亲,能来吃一餐饭也算是不错了。

文川只自己吃饭,过了一会才道:“其实来不来都没关系,反正我们家少也不算少。”

“小川,不要胡说。”继父呵斥。

程锦淡淡一笑,似乎没有一点生气:“我知道。”随后给母亲和继父都倒了一杯饮料: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在文家,我只是一个过客而已,所以我都很少来,因为我来,只是显示了我母亲曾经的历史,当然,对于我来说,那是我的美丽回忆,但是对于叔叔和母亲来说,那是不希望存在的过去,所以,我能不回来,从来也没打算回来。”

程锦看着母亲:“这次要不是您打电话给我,我本来没打算回来的,只是想不到,回来了,倒是成了客人了。”

程锦笑的很淡,似乎没有一点的气息:“这么多年了,我也看开了。”

看着母亲道:“今天是您的生日,我也只说点实在话,我虽然是您的女儿,但是我知道您其实并不想见到我,如此也好,以后我也不会回来了,您也不用惦记我,早些年那样的日子都过去了,如今我好歹也有一份工作,倒也不担心会饿死自己了,您也放心吧。”

随后又道:“至于过去您跟我父亲的一切,这其实跟我没关系,您可以埋怨父亲死的早,但是不能否认,那是存在的,当然您也可以当他不存在,以后寒食清明您也不用去了,我会去的。”

程锦发现自己一旦开口竟然非常的顺利,而且很心平气和:“您既然不愿意想起我们父女的一切,那么我也不会再出现,以后每个月,我会按照国家赡养义务,给您卡里打入每个月一千块钱的赡养费,至于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说完站了起来:“最后,谢谢您,母亲,至少是您将我带来了这个世界上,就算曾经再苦,至少您没有抛弃了我,让我风餐露宿。”

推开椅子,转身,又道:“同时,也祝福您,希望您余生快乐,我也要走了。”

说完含笑,对着母亲,继父和文川微微点头,然后潇洒离去。

平静的气息看得出她没有太多的感伤,有的只是一种解脱。

出了小区门口,看看天色,果然,如自己料的一般,在这里根本待不了多少时间。

看看左右,打算过马路,却发现一辆车过来,直接停到了自己身边。

车窗下来,只见千幻盛道:“上车。”

程锦微微诧异,不过没有拒绝,上了副驾驶,扣上保险带,才道:“老板,怎么在这里?”

“路过。”千幻盛淡淡看了一眼:“不过看起来心情不错。”

“是不错。”程锦笑道:“我解脱了,以后就一个人了。”

千幻盛瞥了一眼程锦,开动车:“一人也干净。”

程锦倒没想太多,只道:“其实我来的时候就有预感,说是参加她五十岁的生日,其实说穿了就是来了断的。”

程锦看着正前方:“我爸爸其实是给非常好的人,而且很有才华,我记得小时候,她嫌弃我是个女孩,但是爸爸对我却是如掌上珍宝一般宠着,可惜,我四岁的时候,爸爸意外死了,她很伤心,其实我也很伤心,因为我知道,最爱我的人没了。”

程锦的眼神有点迷茫,似乎在想过去的事情:“一年后,她改嫁了,我成了拖油瓶跟着她走,又一年,她的儿子出生了,我真正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程锦深深叹了口气:“不过虽然吃穿方面没有太好,可至少没让我风餐露宿,只是后来上学了,她只给我义务制教育上学,连义务制教育,她都不想满足我,因为上缴管理费什么的,我总是最后一个上交,后来,我开始自己捡破烂,慢慢的积攒钱,然后她就再不给我钱了。

到了高中,我也是自己交的费用,她根本就没有想过我的钱是怎么来的。”

说到这里,程锦笑了起来:“不过我也要感谢她的疏忽,至少她的疏忽,忽视,让我能够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我一边兼职一边上学,刚开始是捡破烂,后来岁数合格了,就给人去洗碗,端盘子,做钟点工,反正能做的我基本上做过,比如送外卖,送牛奶等等,我都干过,如此磕磕碰碰大学毕业了。”

程锦深深吸了口气:“如今日子好了,莫名其妙成了天师了,我虽然算不了自己的一切,但是我知道,能够成为天师的人,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亲人的,因此我预感这次回来,应该是断亲来了,果然,最后还是断了,说真话,当我说以后只给赡养费,再不会来这里的时候,我竟然松了口气,而且还特别的轻松。”

程锦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千幻盛:“老板,说我这人是不是太薄情寡义了。”

千幻盛淡淡开口道:“们凡人都说一句话,说的最好,那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觉得这样做的挺好的,没所谓的薄情寡义,再说了。”

千幻盛顿了一下:“真要是薄情寡义,不会走这一趟。”

只因为对亲情还有最后一丝奢望,所以程锦才回来。

程锦笑了笑,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檀香木盒子,打开:“其实我原本打算送这条加持了平安符的沉香珠手串的,不过后来看他们那样,我索性就给了一个银镯子,反正我没钱。”

千幻盛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程锦,果然没让我失望。”

啊?程锦诧异的看着千幻盛,不明白他这个意思。

千幻盛道:“其实得到了天师传承这一天开始,已经跟正常人不同了,这一生,要看太过多的生离死别,也许会亲眼送的亲人进入轮回生死道,如果不能感悟,就无法超脱,而如今,亲缘断了,那么就说明一点,已经走上了一条真正的天师之路。”

“这跟我送手串还是手镯有什么区别吗?”程锦问道。

“若是送手串,也许哪天她反而会来找解决麻烦,送手镯,只是心意到了,亲缘断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我也不用担心,将来看到亲人死了后,会伤心难过。”千幻盛给出了答案。

程锦微微眨眼:“我说过了以后每个月会给以前的赡养费,其他的,我也没打算回去,而且,看她的样子,至少还能活上二十五年,二十五年后谁知道我是如何的人了,就算再见也就那样了。”

生死不过一线之间,而且看透了阴阳,也不过是从这个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的过度而已,对于程锦来说,真的没有所谓的什么伤心。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偷偷算过,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有两年寿命。”千幻盛还真直接。

(⊙o⊙)…程锦回头看着千幻盛:“他今年才不过二十虚岁,确定只有两年了?”

千幻盛嗯了一声:“前世欠下的因果,今生要还,要救他吗?”

“顺其自然吧。”程锦淡淡道:“如果因果说可以免于一死,那么到时候顺手一下,如果确定没有生机,我也不会逆天改命,反正我没那么大的圣母之心。”

说完,程锦对千幻盛微微一笑:“听了我这话,是不是对我非常失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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