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依歌抬手将垃圾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才别有深意的看了苏子悦一眼：“我觉得，这话更应该是我问你。”
苏子悦淡淡的开口：“我的公寓在这里。”
说完，她就转身朝楼上走。
苏依歌从后面小跑着跟上来。
苏子悦拧着眉回头看她：“孕『妇』瞎跑什么？”
“那你走慢点。”苏依歌将手抄埋棉布裙的口袋里，看起来惬意又自在。
苏子悦瞥了她一眼，苏依歌这真是脱胎换骨了？
因为被宫泽阳伤害，就彻底的醒悟了过来？
虽然苏子悦还是不大待见苏依歌，但也还是放慢了脚步。
“我妈进监狱以前，把她这些年攒的钱都留给我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合适回苏家，其实回了跟没回一样，就自己在外面买了套公寓，准备安安心心的把孩子生下来，也可以一边学设计，想考国外的设计学院。”
苏依歌撩了一下散到额前的头发，叹息一声，笑得有些无奈：“其实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做服装设计师，可是我妈妈和『奶』『奶』从小就告诉我，我是要继承苏氏的，我只能学管理学金融，我是苏家独一无二的大小姐，苏家的一切都是我的……”
苏子悦听到这里，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苏依歌笑得一脸无奈的样子，有些恍然。
“因为妈妈和『奶』『奶』从小给我灌输的就是这样的概念，所以在你回到苏家的时候，我就特别讨厌你，她们告诉我，你不配做苏家人，你是杀人犯的女儿，你比我低下……她们从来没有说过，堂姐妹之间真正的相处是什么样的……”
苏依歌垂下头，声音有些哽咽。
人之初，『性』本善。
没有人，生来就会做恶。
她也一样。
只是，从小就没有人教过她，要做善良正直的人。
母亲的『奶』『奶』教给她的是，讨爷爷的欢心，将苏子悦踩在脚下，苏氏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她们教给她的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就应该不择手段。
这是她最先学会的事。
可是，她们教会她的方法，给她选的这条路，让她的人生成为了悲剧。
活到二十六岁，才番然醒悟，不知道算不算晚。
苏子悦的神『色』有些动容。
女人本来就是心软的，更何况，苏子悦面对的是一个对她做尽了坏事番然醒悟的苏依歌。
她们身上，流着一小部分相同的血『液』。
苏依歌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苏子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知道，自己从前对苏子悦做的很多事都很过份，说再多的“对不起”都不可能再挽回，但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苏子悦看着苏依歌哭了很久，才缓缓出声：“都过去了。”
却没想到，苏依歌哭得更厉害了。
“别哭了，对孩子不好。”苏子悦的语气微微不耐。
苏依歌连忙伸手去抹眼泪。
她一边抹一边说：“去我家吃饭吧，你的手受着伤，也不方便做饭。”
苏子悦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
苏依歌的公寓在苏子悦对面的楼里，也是单身公寓。
她有些怀疑，住习惯了别墅的苏依歌，能不能住得习惯这种狭窄的小公寓。
苏子悦换上了苏依歌给她拿的鞋，打量了一圈说：“房间有点小。”
“是有点心，但住着挺安心的。”苏依歌笑着说。
苏依歌的长相本来就是柔弱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笑起来的时候，真的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像朵花。
苏子悦看得有些发怔。
苏依歌开玩笑似的说：“再也不担心你会回来抢走苏氏，也不用担心你抢我男人，能不安心么？”
苏子悦冷嗤了一声：“苏氏本来就有我的份，至于抢男人？你想多了，那种货『色』，倒贴给我我都不要。”
“是啊，可我以前不信，我就觉得你要和我抢男人，就觉得你什么都要和我抢。”
“你有哪样东西偷值得我去抢？”苏子悦说完，又觉得面对这样的苏依歌，她的语气有些重了。
苏依歌却丝毫不介意：“可不是么，我一直觉得你处处不如我，实际上，却是我处处不如你才对，可能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吧，总觉得你要来抢我的东西。”
苏依歌这么坦然，苏子悦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之后，苏子悦就在客厅看电视，苏依歌在厨房做饭，还在哼歌。
苏子悦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摸』出手机给秦慕沉发了条短信：这世上真的有人会番然醒悟吗？
发完短信，她才想起来，她和秦慕沉是暂时分开了，也算是在闹……矛盾吧？
另一边，秦慕沉坐在书房里没什么心思的处理公事，手机就响起了短信提醒。
瞥了一眼，发现是苏子悦的短信，他连忙将手机拿了过来。
看了一眼短信内容，他凝神想了片刻，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想回电话，又犹豫了，还是决定给她回短信，她不一定想和他打电话。
他想到最近调查事情，无意间关注了一下苏依歌的动向，依着他这些年看人的眼光，回了两个字给苏子悦：或许。
苏子悦收到这两个字，笑了下，就放下了手机。
秦慕沉说“或许”，就是“有可能”的意思。
……
秦慕沉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苏子悦的短信。
他烦躁在房间里走了两个来回，还是没有等到苏子悦的短信，就猜到她大概是不会回短信了。
不回就算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办。
他拨了个电话给南川：“把苏依歌带到玉煌宫去，不要让苏子悦知道。”
对于苏依歌，他还是要亲自会一会。
下午，他去了玉煌宫。
苏依歌已经待了他一会儿了。
“秦先生。”苏依歌先开口叫他。
秦慕沉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道：“苏小姐现在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吧。”
他的语气并不好，甚至还有些歧视的意味。
苏依歌面『色』微变：“比不上秦先生过得好，不过，倒是和你的太太过得差不多，毕竟我和她住在一个小区，想必生活水平也是差不多了。”
苏依歌从来不是傻子，当然能猜到苏子悦会搬回公寓，肯定是和秦慕沉闹了矛盾。
秦慕沉面『色』一沉，厉声道：“为什么和她住在同一个小区。”
苏依歌有些被秦慕沉的样子吓到，她瞳孔一缩：“刚好那个小区有空房子。”
然而，放在桌子下面的双手，已经攥紧。
秦慕沉的手段，她见识过，打心底里，她是惧怕他的。
“不说实话？”
秦慕沉冷笑，目光锐利的在她身上扫视，随即落在她的身前。
苏依歌可不认为秦慕沉是突然对她起了『色』心。
因为隔了着桌子，秦慕沉是看不见她的腹部的。
可她却下意识的捂住了小腹，一脸警惕的看着秦慕沉。
“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一切了若指掌，据说苏小姐要是这个孩子保不住，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孕了，我看，苏小姐似乎很想当母亲。”话里的威胁意味很明显。
秦慕沉突然又想起，是苏依歌叫了人『逼』得苏子悦跳楼的。
虽然这一切都是顾含烟主使，可是苏依歌也并不无辜。
他真的，很不想看见，害死他和苏子悦的孩子的人，还能安然无恙的生下孩子。
秦慕沉越是这样想着，面上的戾气就越重。
苏依歌打了个冷颤。
她从秦慕沉眼里看到了杀意。
她一直知道，秦慕沉不是个简单角『色』。
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惊人的成绩，手段自然了得，人命和人『性』，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
“你调查过我，对我现在的处境很清楚，我的经济也不宽裕……我只买得起那个小区的公寓。”苏依歌说这种话，还是会有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秦慕沉冷冷的看着她，突然说了句：“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苏依歌攥紧双手，手指甲陷进了肉里。
她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
不过，无所谓，秦慕沉要是真的不放过她的孩子，那也是她欠了他和苏子悦的。
只不过，要是这个孩子没有了，她也不会再活下去了。
秦慕沉微垂着眸子，面沉如水，声音如同从地狱里传来：“你自己处理，还是要我动手？将孩子处理了，我就相信你是真心悔过。”
“我……”
“你自己动手吧，毕竟是你自己要赎罪，不是么？”秦慕沉挑眉看她。
苏子悦一直没有对苏依歌真正动手，他也没什么耐心了。
苏依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将自己的孩子弄死，和剜自己的肉有什么区别。
秦慕沉见她迟迟不动，不耐的开口：“我相信这种事，是难不到苏小姐的，你再不动手，我就要开始了。”
苏依歌想起自己的包里有防身的匕首，她在桌下面打开包，将匕首取了出来。
从秦慕沉的角度，是看不见的。
苏依歌攥紧匕首，就朝自己胸口刺了进去。
秦慕沉面『色』一凝，站起身就夺过她已经『插』进胸口的匕首抽了出来，迎面就踹了苏依歌一脚。
苏依歌一下子就摔到了地上。
他一脚踩在她的小腹上，冷笑道：“让你的孩子下去陪我的孩子就行了，你想死？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