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轻拍他的肩头,一股温和能量随之进入他的体内。
本来无论是心里头还是身体,都有着难以抑制的痛苦的周清暮,在这一瞬间,仿佛又彻底好了过来。
听见身后之人的轻声话语,周清暮挺直身子,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身形虚幻的白衣儒士,声色沙哑:“可是叶先生,喜欢一个人,我就是会想,拼尽全力不惜代价,也想和她在一起啊。”
那位儒道学宫乃至整个人族都享有不小声望的中年儒士只是轻轻叹息:“天下万物皆有答案,唯独情字无解。只是这人间无趣,多是南北歧路。”
周清暮回首望向那或许是林姑娘被带走的方向,最终只是无力叹息。
“叶先生,有没有一个办法,能让我现在就恢复当初?”周清暮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眼前儒士问道。
白衣儒士摇头轻叹:“若是这世上真有能让人近乎起死回生的办法,只有那地坤陆家的断肠冥月花或许可以一试。但天材地宝这一类总归是有些弊端,未必就能够真正做到。”
又是这断肠冥月花!
一头白发披散的男子只是略微沉默,接着抬起头看向眼前儒士,轻声问道:“叶先生,能陪我走一段路吗?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
白衣儒士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风雪落满孤城,
一位看起来消瘦虚弱的白发男子走在前,一位两鬓已然斑白的中年儒士走在后。
先生,学生。
手中已无三尺剑,少年如何走红尘?
如今已然白发披肩的周清暮惟剩沉默,就这般一步一步走回了那个竹楼。
或许沉重,或许难走,但他却从未有一刻想过停下。
坐在院子中的木墩上,周清暮伸出一只手,仿佛是要接住这漫天大雪,落在手上却只有依稀可见的点点,或是根本就不曾有。
“叶先生,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周清暮将双手放于腿上,轻声说道。
叶景安看着天地间的一片茫茫,微笑道:“但说无妨。”
“其实无论是你还是师父,还有那位玄九前辈,都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周清暮没有抬头,仿佛与叶景安的视线一同看向了那茫茫天地。
叶景安心中怔了怔,但面上依旧是没有波澜,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忽然想到很多本该告诉自己这位学生的话。
但哪怕想了这般多,叶景安看着身旁早生华发的青年,仿佛又能一眼看到当初那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少年,但如何能将这些话说出来?
这位叶先生最终只是轻声说道:“周清暮,道阻且长,行则将至。你不必想这么多,无论什么事情,你只管放手去做便是。你也无需顾虑以后将要面对什么,至少在我们这些老家伙死之前,一定会让你轻松些。”
周清暮仿佛看懂了叶先生的无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望着这漫天风雪,仿佛又看到十多年前,那个在风雪之中摸爬滚打的孩子。
好像在这风霜压在天地的时候,也在这一对师徒的心中压了下来。
身不由己,寥寥四字,最是沉重。